皇甫瀚嘴角噙着笑,底下人怎麼看他還真不在意,只要他一眼掃下去,誰敢吭半聲的?
只是她嘛,第一次從她口中聽出這樣的話還真是新鮮!
皇甫瀚食指勾着她的下巴,拇指摩擦着她光滑細膩的肌膚,漸漸划向她嘴角,觸碰到那微微翹起的紅潤薄脣……
“無聊!不陪你玩了!我要向王爺討回一樣東西,王爺若無事可以回去和唐萬年說一聲,沒空派個人交待兩句回去也行,就這樣子!”孟雪璇一手毫不客氣地拍開皇甫瀚,另一手用力一撐扶手,就站了起來!
“討回一樣東西?本王不記得何曾拿過你東西。”皇甫瀚也沒生氣,微微坐正了些身體,雙手交叉在胸前,心裡卻在想,是什麼東西,值得她找到這裡來?
不過,想了一下,他還真沒想出她有什麼東西是放在他這裡的!
看她樣子,不像是說假的,要說是她想他了才專門跑到校場來找他這種鬼話更是無稽之談!
“沒錯!我的東西,不過以另一種方式寄存在王爺手裡罷了!”
孟雪璇無半點懼意,其他的東西她可以不在意,可是她母親留下來的東西,無論如何她都要拿回來。
“什麼東西,說來聽聽。”皇甫瀚很想知道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可他耐性漸漸沒了,因爲他實在沒想出她究竟有什麼寶貝的東西在他這裡,讓她如此大費周章地來討要!
“我爹當初把我娘留給我的東西放到嫁妝裡一起送到府裡了,現在請王爺還給我。”
“既然是嫁妝,我想你沒弄明白一件事,我覺得有必要提醒你一句,送進王府裡的東西,那就統統歸屬本王。又何來是‘你的’之說?”皇甫瀚笑了笑,長腿放下,舒適地靠在了椅背上。
“你!”孟雪璇氣結,沒想到皇甫瀚會這樣強詞奪理耍無賴,“那是我孃親生前留下來給我的東西,你沒有權利據爲己有!你這是掠奪!”
皇甫瀚笑得從容,“我再提醒你一句,別說是嫁妝,就連你,也是本王的!要怎麼處置,全憑本王一句話!”
孟雪璇皺着眉,“王爺的意思,就是不肯了?”
“那就看你的表現了,或許哪天你把本王伺候好了,本王心情一好就給你也說不定。”
“那是我孃親的東西!”
“孃親?如果我記得不錯,相府裡只有一位夫人,而她貌似不是你生母吧?你確定你有孃親?指不定,還是相爺在異國看着你可憐才抱回來收養的……”
皇甫瀚越說越離譜,難得見她如此低聲下氣地來向他要東西,他怎麼能放過這樣一個羞辱她的好機會?要知道他早就想看看這丫頭在他面前這樣吃癟的樣子了,反應令他滿意了,沒準他一高興回去就把東西立馬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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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瀚!你有必要說話這麼傷人嗎?沒錯!我就是我爹從外面帶回來的野種,從小沒有孃親疼愛甚至連孃親長什麼樣的都不知道,我就是從石頭裡蹦出來的,活該讓你們嘲笑,可以了嗎?如果你覺得這樣羞辱我能讓你更暢快而讓我痛心,那麼恭喜你,你的目的達到了!”
孟雪璇哽咽,前世她是孤兒,無父無母又奶奶撫養長大,來到這裡還遭人唾棄爲野種!從來沒有嘗試過母愛是什麼滋味的她,一直是她童年的缺憾,一直都是她心裡難言的痛,像針一直紮在心裡,動一動,就會痛!
想起前世受盡嘲笑,多少個日日夜夜幻想着她的父母若是還在,那該有多好?
多少夜裡,小小的身子蜷縮在被窩裡,幼小的心靈多麼盼望着父母能夠來到她的夢中,陪她說說話!
每當看到同學能夠脆生生地叫喚一聲爸爸媽媽,可她從來就沒能叫過父母親一聲,只能在心裡面無聲地叫着他們……
是!她沒有娘!一直都沒有!
可是這樣的她有什麼錯,就應該受盡他們的言語侮辱嗎?
她只想拿回屬於她的東西,有必要這樣刺傷人嗎?
看來皇甫瀚是鐵了心不讓她如願以償拿到想要的東西,她也沒有了心情再在這裡和他廢話下去。
跟這種人,無話可說!
沒再想理他,她轉身就要離去!
“站住!這裡豈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皇甫瀚看着她一言不合就不歡而散地要走,冷下了口氣,叫了她兩聲還是沒能讓她停下,心中怒火再度涌上。雙腳落地,挺拔的身軀從椅子上站起,兩個大步就走到她身後,按着她肩頭就強行將她扳正了回來,“我說讓你站住,你聾了是不是?……你…你……”
他顏色變了變,有些不相信。
皇甫瀚低頭,見她雙眼眶都變得溼紅溼潤,方知剛纔的玩笑開得過火了些!一次次地威逼她,都沒有見過她會這樣,今日他不過是說了幾句無心的話,竟會傷她至此?
“走開!”孟雪璇一下子沒管好自己情緒,才讓他有機可趁,可也只是因爲想起了之前的種種而溼潤了眼眶,猛然將怔忡當中的他推開,“像你們這種從小享盡榮華富貴,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皇家子弟,只會認爲享有的一切理所當然,何曾會設身處地地爲別人想過?那是你應得的,你應有的,因爲你是皇子,你是王爺,所以,你纔會如此成天擺着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你可曾想過你不屑一顧的東西對別人有着怎樣的意義?你不懂,因爲你從來就不知母愛是何物,你的生命裡從來就沒有情,沒有愛!!”
這些話幾乎是她用盡全身力氣吼出來的,她最看不慣的,就是皇甫瀚一副唯我獨尊姿態,別人就應該隨意聽憑他踐踏在腳下!
憑什麼,就憑身上留着的皇家血脈嗎!
沒有這些,他也和普通人無異!
“小姐!”秋宛一直不能插上話,見她不對勁,驚醒過來時小姐已經跑遠,叫喚了一聲她也追了上去。第一次見小姐這樣,好讓人擔心!
這邊的動靜之大,大到訓練場上的士兵都不自覺地停了下來。看着忽然出現的陌生女人,將王爺推開,又對王爺大吼大叫,而王爺竟然是楞在原地,不斥責,不惱火!
失神地看着那女人憤然跑開……
爺他到底怎麼了,那女人又是誰?
有人想要去將她攔下,爺揮了揮手,放了她離開。
衆人沉默,想不通爺爲何會如此反常。
皇甫瀚黯然神傷,將士們都停下來他也沒像以往那樣大聲斥責他們,只是望着那纖細跑開的背影……直到她漸漸消失在眼前。
他恍然回想起,在宮中躲在殿中的那個稚嫩的眼神,無知,迷茫,膽怯……
一張明黃的聖旨,一尺白綾,一把匕首,一杯毒酒,一場大火……
熊熊的大火有如兇猛的野獸,吞噬着一切!漫天的大火,綣燒着牀帳,幔布……房樑,雕欄圓柱轟然倒塌。只有懵懂無知,彷徨無助的少年躲在桌子底下,那雙眼睛依舊那麼清澈、明亮,面前掛着的,是母后受盡凌辱後的軀體!
他想不明白,父皇爲何會下這道聖旨,他想不明白天天還來母后這裡請安,對他笑得好看的還經常喂他吃好吃的糕點的淑妃娘娘怎麼會變成那樣惡毒如同蛇蠍一般的女人,猙獰可怖!
……
皇甫瀚冷笑,英俊的臉龐恢復之前的冷峻,孤傲!
情嗎?感情對他,什麼都不是!他從來都不需要這東西!
“來人!”
一旁一直注意着這邊的於揚走了過來,“王爺!”
“今天就到這裡,備馬,回府!”
“是!”
回到王府,皇甫瀚跳下馬,將手中的鞭子丟給下人就大步走到了府裡的一間屋子前。
“王爺。”負責看管的侍衛見王爺到來,齊齊地規矩行禮。
皇甫瀚清冷的眸子,看不出什麼情緒,淡淡地對他們道:“把門打開。”
“是,王爺。”
其中一個侍衛忙從懷中掏出一串鑰匙,就來到門前將鎖打開,門推開退到一旁,讓皇甫瀚走了出去。
踏入房中,觸目便是一片喜慶的紅色,一口口紅色的箱子貼上大紅的喜字,或是綁上紅色的綢緞。從大婚那日之後,這些東西便是由唐萬年差人擡來了這裡,一放就是到遺忘的現在。而唐萬年怕惹起王爺不高興,也是一直將這些東西置放在這邊。
皇甫瀚隨意地掃了兩眼,看不出孟文覆那老傢伙還挺寶貝這女兒的,不然嫁妝也不會準備得如此厚實闊綽了。不就是一個……纔想到‘野種’二字皇甫瀚眼前幌過那雙委屈的美眸時,變成了一聲輕哼!
他來到兩口大箱子旁邊踢了兩腳,笨重的箱子打開,裡面都是些金銀財寶,又打開了另外一口,不是綢緞就是珠寶首飾之類的。
“來人!”開了兩口箱子,皇甫瀚終於不耐煩地朝着門外叫了一聲。
守門的兩人走進來,“王爺。”
“找幾個人進來,隨便帶上兩細心的丫頭。”
裡面東西那麼多,他可沒心情一樣一樣地翻找,皇甫瀚走到一張椅子上坐下,讓下人一樣一樣地點給他看。
不知那女人想找的,是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