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雪璇扶起了一個幾乎奄奄一息的老婦人,餵了藥給她,好一會兒,人才悠悠轉醒過來,“大娘,您現在覺得怎麼樣?”
“好多了,謝謝你姑娘。”
“沒事就好,大娘你可別再尋死了,就算他們都不在了,也要自己一個人好好活下去的。”孟雪璇想起她剛剛來到一個村落的時候,就看到一個失魂落魄的婦人站在井邊,然後想也沒想地就跳了下去。
還好他們來的及時,救上來了,還有一口氣。
“他們都走了,我活着還有什麼意思?再說了,我也染上了瘟疫,不用多久,我也會去了。早點晚點又有什麼分別,早點下去,還能早點與他們團聚。”說着,那大娘就掩面而泣起來,好好的一家人,全都是因爲瘟疫給惹的,現在只剩她一人了,想起她自己身上的病,那大娘又伸着虛弱的手推了孟雪璇幾下,“姑娘你心眼兒好,你快走吧,我不想把病傳染給你!”
“大娘,不礙事的,你放心,這病啊傳不了給我。再喝幾次藥,你很快就會沒事的。”
“我會沒事?”大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大娘不相信,我可以向你保證。”
“瘟疫也有藥醫了?”
“是的,大娘。”
那大娘本來還有些不相信的,可是身體狀況似乎漸漸有了好轉,事實擺在面前她不得不相信,“真有得醫了,爲什麼不早一點,早一點他們就不用死了,早一點就不會有這麼多人死了。”
邊說着,那大娘就嚶嚶落起了淚,哭聲不大可就是讓人看着挺不是滋味的,“大娘……”
孟雪璇握着她的手也不知該說什麼了,若是瘟疫發生的那一刻她就在這兒,還會不會有這樣的事發生?或許早點知道,死的人也不會這麼多。可惜,她知道得太晚了。
“姑娘,你方纔給我喝的是什麼藥,村裡還有許多人也染了這種病,能不能,能不能請你也可憐可憐他們,幫幫他們?”
“大娘,你現在身子虛,還是先別起來吧。”在這種時候,誰不是顧着自己的家人,或者沉浸在失去家人的痛苦之中,像這大娘一樣馬上能聯想到他人的,還真不多。孟雪璇看着她急急地起身就想着往門外走,趕緊上前來扶着。
藥有是有,只是他們帶回來的本就沒有多少,現在早就所剩不多了。
“我們還剩多少貼藥?”
“只剩不足十貼了。”
大娘一聽急了,“啊?那怎麼辦?村裡還有很多人,大的小的,老老少少,只能救十個人?”
“大娘您先別急,晚點會有人送過來的。”孟雪璇也愁,張海堂他們那邊也緊缺,也不知到什麼時候起,才能派發到這裡,她能等,可是這些村民不能等啊,而且這邊道路崎嶇,要進到這裡來,恐怕也不能一次運太多,“大娘,你們這裡應該一般不會進城中去買藥的吧,那也就是說,你們平素是有病自給自足的,不知每家每戶有沒有儲備,或許全部拼湊起來,能緩解緩解。”
“哦,有有有,不過不知姑娘你需要的是什麼藥材?只要能醫,姑娘你開方,他們肯定會願意拿出來的。”
“他們會拿出來嗎?”
“會,怎麼不會?”
孟雪璇還是低估了這裡純樸的民風,在大娘的號召之下,全村的人都把藥都大大方方地全部拿出來了。也不是花錢買的,都是這裡的人閒時就上山採着備用的。一拼起來,數量還是挺多的,不過不了解村裡到底有多少人是染病了的。所以孟雪璇只能建議,先把藥煎了給病重的先服下,其他的拖延一下,再想辦法。
由於,村子鄰里鄰外地住得比較近,所以孟雪璇索性讓大家暫且來到家裡還算比較寬敞的大娘家安置。
“你能告訴我都要些什麼藥材嗎,山裡面有,我可以去採。”一年方十四五的黝黑小子想了好久,纔敢鼓起勇氣來到正在給村民煎藥的孟雪璇面前,緊張的語氣,說完黝黑的臉就紅了,看的不是很明顯,但很可疑。
孟雪璇見着他憨厚的樣子忍不住就想起了阿勇啊青那兩小子,對他笑了笑,“當然可以。”
“三位大哥,不如你們也隨他一起去行嗎,多一個人多一分力,我給你們描述一下需要的草藥,你能能尋得多少是多少吧。”她又對帶着她過來的那人人道,沒有藥材她可以暫時用銀針給他們治療,可是畢竟人數太多,她又無分身之術。
三人商量了一下,也都去了,連同村裡好幾個十多歲的小夥一起。
“二牛似乎害羞了呢,剛纔。”等到他們走後,有人才調笑了起來,二牛自然就是剛纔那黝黑的小子。
“誰說不是呢,只可惜,唉……”有人附和着,只是目光落在忙碌中的孟雪璇身上時便化作了一聲嘆息。
這個美得像仙女下凡一樣的女子,連她們女人都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哪個男人見了不會動了春心?只是正是因爲太美,不是一般人能配得上的……
皇甫瀚好不容易騎着快馬來到這個小山村的時候,卻被這個村子的粗陋給忍不住蹙起眉。
簡單的茅草屋,比他最低等的馬廄都不如,這些屋子,真的能住人?從未見過這樣的房子的皇甫瀚,對此表示深深的懷疑!
她會跑來這種地方?想起來時經過的那天河流時,他眉頭又忍不住緊了三分,幾乎擰成了一團。
終於看到有一個人,他伸了手就將他攔了下來,“有沒有見到一個姓孟的姑娘來到你們這裡?懂醫術,長得很漂亮,膚色很白……”
“你要找醫仙姑娘?你是她什麼人?”二牛採了藥先送回來,看着面前的森然寒氣的男子目光頗爲不善,面前的這個人看起來就不像是什麼好人!在二牛心裡,孟雪璇已經是仙女一樣的存在,甚至比仙女還要來的漂亮。
“我是她什麼人,還輪不到你來過問!”皇甫瀚冷冷的聲音,習慣了自己語氣說話的他,想讓他改了好比登天還難。醫仙姑娘?看來是她不錯了,“她,人在哪裡?”
“她走了,不在這裡,你到別處去找吧。”二牛不敢確定他的身份,怕對孟雪璇不利所以只好撒個慌把他打發了。
“不在?那她去了哪裡?”皇甫瀚把轉身要走的二牛給提了回來。
“你想幹什麼,說了她不在就是不在這裡,放手,不然小心我對你不客氣!”二牛靈活地一轉身便是橫踢向皇甫瀚。
皇甫瀚微微一偏,捏着他的手一轉,二牛痛呼出聲,“往哪個方向走的?”
“不,不知道!啊!……往那,那邊!”二牛隨便指了一個反方向。
皇甫瀚冷哼你放下他,二牛揹簍上的草藥就撒了出來,二牛惱着蹲下撿起,要不是因爲要回去送藥,他一定要好好跟他打一架不可。匆匆收拾了一下,他飛快地消失得人影不見了。
走了幾步,皇甫瀚忽然覺不對,回過頭時那黝黑的小子已經不見了蹤影。
“大娘,我回來了,醫仙姑娘在哪裡,快讓她躲起來,有人要對不利!”
大娘敲了敲二牛的頭,“胡說,孟姑娘這麼好的人,誰會對她不利?”
“是二牛回來了嗎,可有采到藥?誰要對我不利?”裡面的孟雪璇聽到外面的動靜,小心地把藥倒進碗裡端了出來,她給不少村民用了針,正好以後的一點藥材都用完了,可以補上了。
“是一個怪人,說話語氣冷冰冰的。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剛纔差點就和我打起來了。”
孟雪璇看着二牛,疑惑,“一個怪人?”
“是我!”
她正想詢問是長什麼樣的,一道無比熟悉的聲音,從不遠處想起,她下意識地猛地擡起眼眸。
砰楞!
最後一碗藥打落在地!
“孟姑娘/醫仙姑娘!”
很多個聲音想起,在場的人都把目光聚集到了孟雪璇身上。而孟雪璇則是忽然仿如置身夢境般,這半年來,只有在夢裡才能夠見到他!
她不知是如何繞過二牛他們向他走過去的,只覺這一段路好長好長,長到似乎永遠也到達不了盡頭的他那裡,她怕,還沒有走到盡頭,她就醒了。
她的聲音變得哽咽又顫抖,“皇甫瀚,你怎麼會在這裡?”
“這句話,不是該我問你的嗎?”皇甫瀚深邃的眸子變得更加幽深,鬆了繮繩,兩個大步就來到了她的面前。
“我……”這個夢,太過真實,她輕擡了手卻不敢觸碰他,怕一旦觸了,他就會像泡沫一樣破了!
他卻是抓了她的雙手過來,拉着她便是納入了懷中!力道過大,直把她本就發酸的鼻子都給撞疼了,“真的是你,皇甫瀚?”
“不是我,還有誰!”他沒好氣地回了她一句,低了頭便將她的脣含在口裡。
相隔半年,終究還是相見了。多少的愁思,愁腸在這一刻終於是得到了宣泄,不用再掩埋,似決了堤的壩口,洶涌澎湃的潮水一發不可收拾,想止也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