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吸血鬼的事情,童理又想起如今帶出來的神祇都是小年輕,幫着公司的忙做出一些東西來倒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但要是想作爲收集情報的助力的話還是夠嗆。
得找一羣力量強大的海神過來幫忙。
這件事被童理委託給了歐律比亞,畢竟海神中誰力量比較強大,那歐律比亞都是門兒清的。
歐律比亞對情報的事情並不怎麼關心,但從海神裡邊找出一些合適的來做這些也是非常容易的。
童理囑咐她千萬不要突然跑去太一那裡找他打架。
至少要先多聯繫一下感情確定了是點到即止的切磋,而且打架的地點也一定要好好挑選一下,最好去人跡罕至的地方。
最好遠離地球。
歐律比亞一口應下來,三個神稍微交流了一下如今吸血鬼的情況有多悲慘之後,童理就跑回了辦公室。
涅柔斯已經不見了,順便帶走了一大堆童理從愛麗舍資料庫裡備份搬出來的東西。
因爲牽涉的資料實在是太多,童理乾脆就沒有打算把愛麗舍資料庫裡的東西搬出來了,而是寄放在那邊,要查的時候直接去查就是。
反正他在愛麗舍是一直都有權限的。
童理知道鴻鈞大神最近特別忙碌,短時間內肯定不會注意到論壇的站內短信什麼的,所以乾脆的就給這位大大打了個電話。
鴻鈞看着突然亮起來的手機屏幕,挺驚訝的,三清找他習慣用傳音符,其他大神找他習慣直接不打招呼跑到他這兒來,他這個手機雖然一直保持着聯繫狀態,但從這手機到手之後十幾年了都沒有人給他打過電話。
哦忘了說,因爲鴻鈞大大嫌麻煩的關係,現在用的還是單色屏的老舊手機。
號碼是個不認識的,不過能弄到他的號碼,總不會是騷擾電話。
所以剛好卡住了思路的鴻鈞大大還是直接接起了電話。
童理跟耶和華打過一次電話之後膽子就已經放開了,面對鴻鈞也是一點都不虛的。
他不卑不亢的做了個自我介紹,得到了鴻鈞大神的應答之後,簡單的將自己的想法說了一下。
大體就是利用芥子空間搭建一個擂臺,供給神怪們打鬥,切磋的那種。
當然了,以如今大家連傷藥都非常捨不得用的情況來看,切磋的意外性幾乎約等於零。
打架嘛,對於許多神怪而言其實都是非常頻繁的運動,只是到了現代之後,突如其來的安逸生活和加諸在他們身上的限制,讓他們不能再肆意的使用力量了。
哪怕是手癢了也不行,沒見人家帝俊太一在太陽上撕,都直接影響到了人類嗎?
所以這種事情,是絕對不允許的。
以至於自甦醒至今,數千年過去了,東西方聯盟了,神怪們對於打架鬥法之類的事情,反倒是生疏了不少。
仔細數數,好像除了有數的幾次聯手鎮惡之外,東西方神祇都沒怎麼見過彼此出手呢。
對於彼此力量的瞭解,似乎也就止步於那僅有的幾次聯手和偶爾會進行的一兩次交流。
童理說得挺冠冕堂皇的,說是爲了增加東西方神祇力量的交流和實力的提升。
從前神話時代的時候,隔三差五的還有個論道什麼的,如今這麼久了,東西方相互之間竟是連一次像樣的交流都沒有。
這不像話。
鴻鈞大大想想,挺有道理的。
童理見鴻鈞鬆口了,又說道:“我是這樣想的,繳納一定的費用便可使用,但若是囊中羞澀,也是可以在打鬥之後提供一些關於方纔鬥法之時察覺的空間的短處,作爲使用擂臺的費用。”
“這個選擇自然是不可明說的,這就看各人的選擇了。”畢竟直接告訴人家你沒錢就用訊息來換,是很傷人自尊的,但是一開始就告訴人家,你可以選擇付錢和提供反饋,兩者擇其一,你就能獲得這次機會,那從出發點上就表示出了尊重和友好。
童理對於這些人情世故還挺懂的。
鴻鈞真心覺得這個主意不錯,剛好他手裡好幾個程度不一的芥子空間在呢,提供出去給人解解癢也不是不行。
何況還有人給他反饋空間狀況。
有句話說得好嘛,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
一直以來孤身一人埋頭研究都沒個助手的鴻鈞大大,突然感覺似乎打開了一扇新的大門。
“如果您答應的話,西方這邊可以交給我來說明。”童理自信滿滿。
鴻鈞一聽不用他來搗鼓,當下非常乾脆的就答應了下來。
“我想您能給我提供一些空間,關於承受程度的也希望您能提供一下,並且到時候事情定下來的時候,請您務必聲援一下。”
鴻鈞沒意見,稍微說了兩句之後就掛了電話。
對於自己每次一個電話攻略一個大神,童理感覺自己簡直是叼叼的。
但他也知道這件事情他肯定不可能單獨攬下來,所以他又去找了三清、卡俄斯和自家男神,說明了一下情況,問他們願不願意參個股什麼的。
不參股,借他們名頭一用也是很好的嘛。
三清表示既然是有益於這個世界和他們師尊的事情,那當然是要好好支持的,再者說了,他們……恩不對,應該單純的把通天拎出來說,通天也已經手癢好久好久啦!
得到了這樣的答覆之後,童理又喜滋滋的跟塔耳塔洛斯打了個電話。
爲什麼不直接回去?
面對面的時候當然是談♂戀♂愛了,誰要談公事啊,公事電話裡說就好了嘛。
他知道這件事男神肯定會同意的,因爲好處都已經擺在明面上了,偷偷的想一下,男神會因爲他而對這件事情更加看重一些。
男神開始重視這件事了,卡俄斯大神還會遠嗎?
童理覺得自己離心機魚的距離越來越近了。
在說服了大神們之後,童理又跑去找了普羅米修斯。
因爲涅柔斯一副要馬上把情報部摸透了再出關的樣子,童理乾脆就去找了另一個最高決策者。
這種事情自家公司當然也要分一杯羹了!
把壓力都分攤跟自己背後的力量之後,童理感覺一身輕鬆。
這大概就是動作和動手的區別吧,在愛麗舍他可是幫着打工的呢,但是在海界,他還是個小老闆來着。
感覺略新奇,有點小雞凍。
企鵝上姜隊長在衝他抱怨。
童理表示這是沒辦法的事情啊,到時候如果波塞冬醒過來了,不也是要來幹活的麼。
童理還順便建議了姜隊長儘量多外出旅遊什麼的,也好多看看風土人情,讓波塞冬對如今有更多的瞭解。
反正姜隊長家裡也不差錢,要差錢他也能直接資助。
人隊長雖然被視作眷屬了,但到底還是個人類呢,童理記得以前姜隊長還挺憧憬一個人環遊世界啥的,爲此練就了一口地道流利的英語。
姜隊長想想覺得也是,總不能因爲身爲波塞冬眷屬的關係就把自己整個兒都強行捆綁在童小六身上吧。
所以姜隊長很快就看開,真的就去着手準備環遊世界了。
童理給了他一串目前不能去的國家的名字,姜隊長身上有波塞冬的氣息和神力,要是遇到了什麼非自然的存在,被抓走了那就不好了。
姜隊長把名單妥帖的收好了,招呼了一聲頭像就灰了下去。
童理打開情報部內部系統的郵箱,不意外的收到了一大頓情報部高層人類的詢問郵件,還有一些關於情報部聯絡點和暗點之類的重建工作彙報。
一一回復了照常進行之後,童理又頭大的去看他這邊人手還沒到齊的時候,暫時頂上一小段時間的冥府神們的情報。
目前所有能夠追查出來的情報盡皆傳了上來,更深一層的,冥神們表示他們的神力還不夠格,只能查到這裡了。
吸血鬼是沒有靈魂的種族,更擅長拷問靈魂的冥神們對此束手無策。
童理倒是並不意外,他把最後的這些情報都整合好交給耶和華,至於更深層的東西,那要麼耶和華髮力,要麼就等着,跟那羣躲起來的吸血鬼們比比誰更耐心。
不過童理覺得耶和華會親自特意去查吸血鬼的可能性幾乎約等於零。
因爲太拉低逼格了。
不是不相信耶和華手底下的那些天使,而是童理相信,這麼多冥神都被騙過去了,甚至他偷偷跑去找了幫忙的阿爾忒彌斯也沒有發現吸血鬼的蹤跡,那這些天使恐怕也夠嗆。
怎麼說,人家吸血鬼也在人世間過了這麼多年了,有點底蘊是很正常的事情。
將編輯好的郵件發出去,童理揉揉眼,窗外已經是霓虹初上。
一輪彎月高懸在深沉的夜幕上,沒有星光。
西方的魍魎出奇的少,大概是因爲這邊有着地獄與惡魔的關係,壓迫了魍魎的生存空間,因爲在這裡生存的人們,心中的惡念和恐懼都交予了地獄裡的惡魔。
童理之前特意跟耶和華說過,如果在滅殺吸血鬼的時候發現了什麼異常,一定要馬上告知他。
但他一直都沒有收到耶和華表示異常的訊息。
童理原本是有些不放心的,但在見到西方魍魎有多麼稀疏之後,就鬆了口氣。
想想之前,他帶着歐律比亞和太一去端了那個吸血鬼世族的時候,的確是沒有發現如同之前那個東方世族一樣的鋪天蓋地的魍魎。
要說數量,其實也就是小貓兩三隻了。
歐律比亞的效率很快,一臉拎了一大串滿臉懵逼的海神出來,直接交給了童理。
童理說明了一下情況,見衆神對於跟人類合作都沒有什麼太大的意見之後,直接就將他們派了出去。
時間不等人,要在下一個矛盾爆發出來之前,將納入了一大批新鮮血液的情報部重新投入使用,時間上來說還是有點緊。
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誰讓他們之前沒有做好準備工作就直接一腳踩進了禁區呢。
違背了規則自然是要接受懲罰的,對於童理來說,這懲罰還算能夠接受。
但對於跟他們互踩禁區的吸血鬼來說,這個懲罰就十分的夠嗆了。
在事態略微平息了之後,如同驚弓之鳥一般的血族膽戰心驚的聚集在了一起。
先前還能夠坐滿整個長桌的人數,如今已然是不足五分之一。
他們零零散散的坐在自己原來的位置上,看看略顯空蕩的餐廳,只覺得涼意自脊背可勁兒往上躥。
血族已經許久未曾有過這樣重大的損失了,無神時代他們稱王稱霸,直到神祇甦醒他們轉爲蟄伏,耶和華哪怕是偶爾發覺了他們的蹤跡,也只是一掃而過,並沒有順勢將他們趕盡殺絕。
神的這番作爲讓血族們的信心一點點膨脹起來,經過這麼多年的潛伏,終於等來了能夠讓他們重新轉回明面上活動的機會。
然而剛一有作爲,就被神祇以雷霆的手段打擊了。
吸血鬼們看着坐在首位上滿臉冷淡鎮定的安德烈,相互之間看了看,僥倖存活的之前鬧着要給神祇添堵的幾個也縮着脖子不吭聲。
他們想到之前不聽安德烈的勸執意跟神祇對着幹,結果死的悄無聲息的世族,想到如今空缺的位置上原本應該坐着的同族,和他們麾下被天使滅了個乾淨的族人。
再看看似乎一切都有所預料的安德烈,內心升騰起憤怒和不滿,卻在對方絲毫不含感情的目光下生生憋了回去。
安德烈並不在意他們的死亡。
這些血族們無比深刻的認識到了這一點,這讓他們如坐鍼氈。
血族們沉默着,安靜的聽着坐在首座上的那個男人切割牛排啜飲鮮血發出的聲音。
安德烈對於安靜如雞的血族們非常滿意,他將刀叉放下,推開還剩了一大半的牛排,擦了擦嘴脣上沾着的鮮血。
“諸位有什麼話想說?”他開口道。
“我的世族人心惶惶,已經連狩獵都開始大幅度的縮減了。”一個男性出聲道,“我們得有所作爲。”
安德烈點點頭,示意他繼續說。
“安德烈,你是不是從一開始就就知道天堂那邊會對我們下手?”他問。
安德烈搖搖頭,然後略微思索了一下,道:“不過我知道迪拉爾那件事背後有天堂的痕跡,不是滅族,而是他跟愛麗舍底下的冥土對上的時候。”
迪拉爾,就是最先死去的男孩兒模樣的血族。
吸血鬼們相互看看,判斷着這話的誠實度有多高。
安德烈看起來太從容了,似乎一切的發生都在他的掌握中一樣,這讓他的反駁變得尤爲無力。
“那你爲什麼不告訴迪拉爾?”中年男性模樣的血族問道,他的雙眼赤紅,放在桌上的手握成拳,頗有些憤恨的味道。
他的世族在這一次的打擊中損失慘重,他的伴侶更是死在了這次的清除行動中,血族要尋找一個伴侶是非常困難的,尤其是他們這些擁有特殊天賦的存在。
因爲普通的血族跟他們呆久了會被他們身上的黑暗侵蝕,而同樣擁有特殊天賦的血族,多半都會出去發展自己的世族。
勢力和實力總是比感情要重要得多。
對於絕大部分血族來說都是如此,想到伴侶在他眼前化成灰的悽慘模樣,他身下的椅子都凝結出了冰花。
“我記得你的天賦是預知,安德烈,我不相信你不知道這些。”他說。
“並不是非常準確的預知。”安德烈並不因爲他的態度而有什麼神情上的改變,事實上所有血族都被他騙了,他的天賦並不是預知,所謂的預知不過是他活得長久了,對人性和事情的準確推算,還有某些方面極爲強烈的直覺。
安德烈的天賦跟整個血族都犯衝,那是比擁有火系天賦的血族更加不符合常理的存在。
安德烈的天賦是雷。
能夠輕易劈死在座任何一個世族大佬的雷。
當然這一點,安德烈是不會說的。
這些血族能夠安靜的呆在這裡,聽從安德烈的調遣,並且勉強承認他作爲血族領袖的地位,其一是因爲該隱的意思,其二,就是因爲安德烈所掌控的世族是個非常龐大且深有底蘊的。
最重要的是,安德烈的天賦對他們毫無威脅性。
要是安德烈將自己的天賦展露出來了,那他與這些跟他差了好幾批誕生的血族們,恐怕是要有一場內訌的。
而且是非常眼中的內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那種。
安德烈不想這樣的事情發生,並不是說他對這些血族們多珍惜,而是如今始祖需要他們的幫助,內訌顯然是不利於他們在如今的黑暗世界立足的。
安德烈的目光壓根就沒有跟這些血族在同一個水平線上。
“那你爲什麼之前不先告知我們?”血族聽到這個更加顯得憤怒了,他背後豎起了不少尖銳的冰棱,在扭曲的月色下閃爍着噬人的寒光。
“告知你們,有用嗎?”安德烈冷哼一聲,極輕微,“迪拉爾整個世族都被悄無聲息的滅了個乾淨,你們有從中反思出什麼嗎?”
他說着,一頓,而後略顯譏諷的嘲笑了道:“哦對了,你們叫囂着挑個軟柿子的神系捏一下消氣呢。”
結果一捏,直接把自家老窩給點爆了。
哇哦,簡直精彩!
安德烈想想那些不聽話的血族們最近做的一系列的事情,簡直就是年度賣蠢大戲。
一羣拎不清還非得裝逼的傻*。
安德烈覺得自己作爲爲數不多的聰明人,壓力還挺大的。
那血族背後的冰棱微顫,怒視着安德烈。
他無法忍受,無法忍受安德烈將他的世族、將整個血族的犧牲視作一場唱作俱佳的戲曲來看。
死去的都是他的子輩!都是他幾百上千年來辛辛苦苦發展出來的勢力。
損失哪怕一脈都是令他非常痛心的,何況如今他幾乎被削成了一個光桿司令。
他沒安全感,他迫切的需要回歸到自己的族羣中來尋找同伴,尋求庇佑和安全。
然而作爲最高領袖的安德烈,卻表現出絲毫不在意血族犧牲的樣子。
“將那玩意兒收起來。”安德烈揚了揚下巴,說完也不管那人是個什麼表情,轉而從容的看向其他血族,“你們認爲呢,如今的情況。”
一直以來都不怎麼重視在意這個名義上領袖的血族們相互看看,一個都不敢再開腔。
這大概就是發現養了那麼久的豬直接一口悶了一頭老虎的感覺吧,血族們只覺得如今坐在首座上的安德烈顯得深不可測。
印象中安德烈從未有過生氣的模樣,而如今猛然發覺,安德烈並不是沒有脾氣,而是根本就沒有把他們放在眼裡。
這個認知讓血族們萬分挫敗。
“沒關係,有什麼想法就說,如今我們損失慘重,正是應該齊心協力的時候。”安德烈向他們舉了舉杯,“暢所欲言。”
過了半晌,纔有一個血族壓低了聲音,道:“我的世族也已經很少出去捕獵了,豢養的血僕數量並不夠。”
“每次狩獵出去一個,就再也回不來了,如今到處都是神祇的眼線。”
有人開了腔,緊隨而來的便是更多的聲音。
安德烈聽着,時不時的點點頭。
他所帶領的世族並沒有這些血族們所說的問題,一遭就見識過神祇力量有多麼強大的安德烈,早就像倉鼠一樣屯了足夠的糧,養了足夠的血僕,也發展了足夠多的隱秘莊園。
萬一被搗毀了一個,還有另一個可以躲藏呢。
安德烈並不覺得這樣做有什麼不妥的,本身所有的事情就都應該以己身的存活爲基本。
安德烈聽了許久,對如今的情況有了個大致的瞭解之後,開口問道:“所以你們的意思是?”
“我們如今根本無法離開莊園了,一離開,過不了多久馬上就會被發現。”血族們神色嚴峻,“我們總不能活活餓死在莊園裡。”
渴血的滋味有多痛苦,所有血族都清清楚楚,那是幾乎要他們所有的理智都撕碎的乾渴和飢餓。
曾經有一個世族因爲被追捕而匆忙躲避進入隱秘莊園,最終的結果是世族的領袖因爲飢餓生生將自己的族人全都殺死了。
血族們並不愛喝自己同族的鮮血,因爲那是灰燼的味道,絲毫不比人類的溫熱鮮美。
吞噬同族也是罪。
最終這個發了瘋的血族還是死在了制裁者的手裡。
安德烈此刻的認知跟在座的血族們是一樣的,他們的確不可能活生生憋死在莊園裡。
但安德烈也不是那種會將自己的存糧貢獻出來給種族的好人,之前這些血族們當他是傀儡的時候是個什麼態度,他還記得清清楚楚。
“他們在把我們往絕路上逼。”血族道。
當然是要往絕路上逼,畢竟是觸犯了神祇威嚴的,敢當面挑釁神祇的存在,在安德烈的認知裡,似乎除了路西法一直蹦躂得很歡之外,沒有什麼其他人能夠存活下來了。
安德烈覺得不管往哪條道上走,都是進退兩難。
“怎麼都是死,不如拼一把。”血族道,他們垂下眼,有些艱澀:“實在不行,就拜託安德烈你代表我們這羣不爭氣的,去乞求始祖吧。”
事實上從事態脫離安德烈控制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做好最糟糕的準備了。
雖然知道始祖並不在意血族的傷亡,但這樣大範圍的損失,還是會讓該隱側目的。
只要出動的不是那幾個天使長,該隱想要庇佑血族還是非常簡單的。
安德烈難得沒有對血族們作出的打算抱以反對的態度,而是一副放任自流的樣子,點了點頭。
血族們卻像是得到了什麼肯定一般,深深的舒了口氣,乾脆利落的接連離開了安德烈的莊園。
安德烈看着不多時便變得空蕩蕩的大廳,垂下眼,看着杯壁上殘留的血漬,晃了晃,最終隨手將杯子扔下,同樣離開了大廳。
佔滿了血紅色的高腳杯落在鋪着厚厚羊絨地毯的地面上,寂靜無聲。
安德烈去找了該隱。
該隱正站在一尊與人齊高的木雕前比劃,手中拿着細小的刻刀,在木像面部的位置輕觸着,猶豫從哪裡開始下手。
安德烈在這幢名爲以諾的城堡裡來去自如,只是每每到達了該隱所在的廳堂之後,渾身的輕慢從容就收斂起來,變得謹慎恭敬。
該隱似乎從來沒有離開過那個廳堂,四處安放懸掛着的,全都是該隱親手一筆一畫描摹出來的少年,還有大小不一姿態各異的木雕,全都是那個少年的音容笑貌,沒有一絲重複,每一個都是不一樣的動作與姿態。
安德烈查閱過許多卷宗,都未能找到這個如同陽光一般溫暖明亮的少年,畫像與記載,什麼都沒有。
血族定定的看了滿屋子的畫像和木雕好一陣,卻始終沒有向廳堂內邁出一步。
能夠窺見這些東西,已經是該隱所能隱忍的極限了,他從來不允許安德烈踏入這個廳堂半步。
有什麼事情,在門口說就是了,他聽得見。
安德烈垂下眼,掩蓋住晦暗的神色。
他的始祖不該是這樣的,不該有牽絆,應該是自由不羈的,連他一手創建的血族都不重視的始祖,爲什麼會爲這樣一個少年如此着迷呢。
安德烈不懂,但他能夠清楚的意識到他在嫉妒。
嫉妒那個佔據了始祖所有視線的少年。
“安德烈。”該隱對於這個總是跑到他這裡來發呆的後代,還是挺容忍的,怎麼說都是個非常負責且有用的後輩,該隱覺得稍微原諒一下他的一些小錯誤完全是沒問題的,只是這一次該隱有些不太高興了。
因爲安德烈打擾到他雕刻這尊木雕了。
只差臉了,他又能再擁有一個亞伯。
被始祖呼喚名字,對於安德烈來說是個非常榮幸的事情,仔細數數來這裡覲見始祖的次數,再算算始祖主動呼喚他的次數,這竟然僅僅是第六次。
但也許正因爲稀少,安德烈反倒覺得尤爲開心。
該隱問道:“又發生什麼事了嗎?”
其實該隱也是非常想像耶和華那樣明確表示,不是天塌了不要來找他,但作爲路西法和血族的中間人,該隱這個想法顯然是不可能實現的。
所以他只能接受自家後代隔三差五的騷擾。
安德烈這一次再沒有隱瞞,將如今血族的處境透了個底。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了,即便是那些血族們都抱成團,也沒有多少反抗天使軍團的實力,不過是拼命抵抗的話,能夠有一個苟延殘喘的機會。
天使軍團可是能夠跟路西法陛下手底下的地獄正規軍更爲強大一些的存在,而軍團長米迦勒更是能力戰路西法的。
有幸見過地獄軍團的安德烈一點僥倖的想法都無法升起,只能選擇求助和妥協。
該隱的關注點卻並不在血族損失多大上,而是眉頭一擰,問道:“天使長們甦醒過來了?”
安德烈搖搖頭,“我們的線人無法得知這個消息,因爲天堂那邊不再對我們抱以忽視的態度,已經很久沒有新的消息傳過來了。”
他們派遣出去的線人,不管是血族還是沾染了黑暗的人類,都在窺探訊息的時候簡單粗暴的被弄死了。
對於黑暗的勢力,不管是黑暗種族還是臣服於黑暗的人類,天使們都是毫不手軟的。
天使軍團這樣的雷厲風行眼中不容一點沙的作風,大約是出自於他們的掌管者米迦勒,這位軍團長是出了名的鐵血。
只要是被認定了有罪的,是黑暗的,那天使軍團前來制裁的時候,不管是你不是有苦衷,不管你是不是有什麼不可言說的目的,在他們眼中,黑暗就是黑暗,全都該消滅乾淨。
該隱皺皺眉,他的確是不關心血族的損失的,但他卻知道,路西法近日以來的情報輸送根本就沒有斷過。
這麼看來,那位大人的意思很明顯了,就是讓他們血族自己弄出來的麻煩自己解決了。
他看了看日曆,眉頭又鬆開來。
他也是記得先前約定好的第二次衝擊塔耳塔洛斯的時間的,乾脆就揮揮手,對安德烈道:“沒關係,再過一個月,耶和華就沒空管我們這邊了。”
到時候絕大部分關押在塔耳塔洛斯里的黑暗力量會跑出來,耶和華的視線估計很快就會轉移掉。
安德烈聞言一怔,而後鬆了口氣。
只是該隱不明白,自己在這裡研究怎麼潛入天堂順便畫會兒畫雕刻一下什麼的,怎麼就被耶和華盯上了。
就算是有人跟耶和華說“你看有吸血鬼在你眼皮子底下蹦躂哎”,耶和華也不是那種會多看被他視作污穢的種族一眼的。
這也是爲什麼之前血族一直都沒有被一鍋端的原因。
在耶和華眼裡,吸血鬼根本就是上不了檯面的一羣烏合之衆,比起他所重視的路西法來說,那就是路邊上一腳就能踩死的螞蟻。
所以該隱始終不懂,就算是他後代們腦子一時沒反應過來,主動挑釁了神祇,那也不是耶和華跑過來抽巴掌啊。
而且還是緊隨着一個算得上是神罰事件之後,直接把他們往死裡打。
“你們是不是做了什麼?”該隱突然問道:“除了挑釁神祇之外的。”
安德烈對於這個問題有些驚訝,該隱真的挺少主動詢問血族的事情的。
不過他思考了一下,搖了搖頭。
印象裡吸血鬼們除了挑釁愛麗舍之下的冥土神,並且之後還作死去惹希臘神系的海神結果被端了一個世族之外,並沒有什麼其他的事情做出格了。
該隱看他搖頭,就覺得這更不應該了。
他知道自己在東西方神祇聯盟那邊的通緝榜上,而他實力並不如同榜的其他人強大,所以他一直都是非常低調的。
如非必要他都不會出這個被隱匿的魔法陣包裹的城堡。
他也知道如果耶和華真要找他,那他早就被揪出來了,但耶和華就算是摁死了那麼多血族,也沒見來找他啊。
反倒是耶和華跟路西法撩得特別興起呢。
該隱今天聽到安德烈的彙報時,第一反應就是耶和華和路西法最近是不是撕起來,結果血族被推出去頂缸了。
結果後來發現是他的後代們自己作的。
而耶和華手底下的天使軍團對血族緊追不捨不說,還一副要直接趕盡殺絕的樣子。
但……他身爲始祖還是好端端的坐在這裡沒錯。
耶和華連一點動他的意思都沒有。
該隱感覺特別迷茫。
最近路西法陛下也並沒有表現出讓他小心一點,當心被耶和華連根拔起的意思。該隱覺得這事兒怎麼想都不對,肯定有什麼東西被漏掉了。
“你再想想,你們是不是做了什麼跟天使有關的事情?”該隱一頓,“沒抓個天使嚐嚐鮮吧?”
這種事情該隱其實……做過,但是抓的是那種性情非常平和的小天使,身上的神眷氣息也並不是十分渾厚,那滋味簡直是畢生難忘。
而該隱親自繁育下去的二代血族,其中有幾個挺猛的,也直接逮過天使,甚至比較牛逼一點的直接將天使掰扯墮落了,帶回了地獄。
該隱印象裡,自己的後代熊歸熊,但能力還是挺強悍的,腦子也特別機智。
這一次甦醒過來,該隱低調的沒有親自轉換後代,對於如今血族的力量雖然有點看不上,但也沒有放在心上。
當年他們能力跟天使一比也並不是很強啊,但想抓不照樣還是能抓。
畢竟天賦這種東西,從來沒有廢柴的天賦,只是沒有得到充分的運用而已。
該隱雖然對於血族的勢力沒多在意,但打心眼兒裡對血族的實力很信任,就連當初默認的最廢柴的毫無攻擊力的魅惑的天賦,發揮好了都能直接讓天使墮落,還有什麼更廢的能來比一下?
該隱始終都覺得自己的基因很優秀啊,血族裡怎麼會生出智障呢,他逃出來重新接手血族勢力的時候,完全就是遍佈全世界各個地方哪哪都有咱的人的嘛。
所以該隱覺得自己的後代還是非常機智的。
蠢的人那肯定是沒辦法做到這樣的程度。
“抓天使?”安德烈聽到該隱這個疑問感覺悚然一驚,神情頓時顯得微妙起來。
難道始祖從前的食譜里居然是有天使的嗎……?
安德烈突然就覺得他們這一代血族真是弱到家了。
不過他還是誠實的回答了始祖的問話,順便還爲自己這一代挽回點印象分:“沒有過,如今天使的有耶和華直接的加持,對我們來說壓力很大。”
該隱想想也是,如今路西法的庇佑大多都挪到信徒身上去了,對於血族的庇佑並不如當年那樣深厚。
而且當年如果不是他腦洞太大抓了個天使開了先河,他的子代也從來沒有升起過逮天使的想法,畢竟對於黑暗的子民來說,天使的光芒就像是激光一樣,輕易的就能在他們身上戳出幾個洞。
“那其他方面呢?”該隱倒是知道,信徒對於耶和華來說雖然重要,但並不是底線。
耶和華的底線,其實是能夠忽視掉各種誘惑,毫無阻礙的登上天堂的人類靈魂,因爲這些大多都是信仰非常虔誠,一個能頂上幾十上百個信徒的,這樣形成的天使,比他自己創造的,僅僅也就只有力量上的差距了,信仰相差還真不多。
所以耶和華很久沒有親自動手創造天使了,大概是被之前那些天使的叛變戳爆了玻璃心,從此只接收人類靈魂形成的天使,再也沒有自己親手創造。
沒有誰會喜歡在被背叛了一次之後,毫無心理負擔的再去花費心血創造可能會背叛的生靈。
哪怕耶和華身爲慈愛的神也一樣。
“肯定是跟天使有關的事情,你們都做過什麼?”該隱問道,甚至直白的告訴了安德烈,“如果你們什麼都沒做的話,耶和華不可能會盯上你們。”
他自己都好好的坐在這兒呢,直接抓他顯然是比一個個慢慢端了血族的老窩要快得多了。
該隱畢竟是血族的精神象徵,他一被抓,那血族妥妥要垮掉一半。
甚至剩下的用不着耶和華動手,光是其他負責清理黑暗的神祇就能夠把失去方寸亂竄的吸血鬼收拾乾淨。
安德烈被該隱說得一怔,他從來沒想過血族會因爲自己的作所作爲而引來這樣的大禍。
難道不是因爲他們爲路西法陛下服務才導致這樣的結果嗎?
安德烈有些懵逼。
但他還是很乖巧的順着該隱的思路走了下去,半晌,渾身一顫,“您之前下過蠱惑人類靈魂的命令,但是很多後輩總是會失敗,所以偶爾會襲擊天使,這些……算不算?”
該隱:????!
該隱覺得眼前一黑。
蠱惑人類亡魂是很正常的事啊,如果真正堅定的話根本不會被蠱惑,直接就跟着天使升入天堂了。
但是襲擊天使?他自己在蠱惑靈魂的時候都不會去襲擊天使的啊!
“誰給你們的膽子??”
該隱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