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瑾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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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次元大陸寧靜平原,漫天的烏雲席捲着整個天空,不時傳來一陣巨大的悶雷聲響,響徹大地,經久不息。過了一不會,又是轟隆一聲雷聲,瞬間,傾盆大雨傾瀉而下,然而這般惡劣的天氣下,聖坦帝國南端的雲城裡卻是傳來陣陣呼喝的聲音,其間夾雜着或驚喜或嘆息的調子,沉沉的傳入人的耳中來。

雲城瑾家的巨大廣場上,一場家族小輩的比試正在進行。

“下一組,瑾逸對陣瑾介。”身着黑色的防雨衣衫,一個巨大的石臺之上,一名中年人冷漠的叫道。

聽到聲音,一青一黑兩名少年從人羣中走出來,躍到了石臺上。青衣少年臉上的表情卻是輕鬆很多,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

“開始!”中年人一聲輕喊,做了一個開始的手勢。

“錦八手!”話音剛落,黑衣少年搶先攻出,知道自己不是對方的對手,只好先下手爲強,雙掌舞動,看似沒有絲毫的套路,攻向青衣少年。

“好掌法,可惜…”面對黑衣少年的飄忽而來的手掌,青衣少年卻是一臉的淡然,及至雙掌到了眼前,雙拳一提,瞬間,周圍空氣一陣停頓,繼而,雙拳閃電般轟出,落在眼前空處,拳頭剛停,一雙手掌便是對了上來。

“哼!”一聲低沉的悶哼聲傳出,沒想到攻勢居然被看破,黑衣少年大驚失色,拳頭上剛猛的力道直接將身體擊飛了出去,“嘭”的一聲撞在地上。

再擡起頭時,一雙散發着濃濃寒意的拳頭出現在了眼前。

“我認輸!”黑衣少年大叫一聲,及時的沒有讓那對拳頭落到自己身上。

“瑾逸勝出,評定級別納元七級,瑾介,納元五級。”中年人手中拿着一個奇怪的畫本,畫本之上,兩個巴掌大小的羅盤各指着一個數字。這是最低級的測驗羅盤,用來分辨納元級別。

聞言,青衣少年臉上露出喜色,看了一眼垂頭喪氣的黑衣少年,笑着搖了搖頭,躍下石臺,鑽到了人羣中。

“下一組,瑾夕對陣瑾龍!”看慣了這種小輩的比試,中年人並沒有絲毫的情緒波動,叫道。

中年人話音剛落,便是引起一陣輕微的騷動,同時,衆多少年皆是轉身向後方望去,入眼處,一名身着淡藍色衣衫的少女輕點着步子走出人羣,漆黑的長髮垂落在肩上,俊俏的臉上,一雙狹長的美眸輕輕閃爍,眼波流轉間,甚是動人,場中少年,無一不是露出豔羨的表情。

少女輕盈的走上石臺,看了一眼對手,那瑾龍一個七尺男子漢,此刻,臉上居然掛起了紅暈,望向少女的目光明顯帶着一絲敬畏。

“開始!”

微微拱了拱手,瑾龍一聲大喊,率先衝向瑾夕,瑾龍心裡知道,眼前的少女美麗異常,實力更是讓的衆人豔羨,即使自己用盡全力,也不是她的對手。

果然,瑾龍每一拳一腿,都是被少女靈巧的閃過,幾分鐘後,少女還是沒有出一招,但是瑾龍腦門上已經冒出了不少冷汗,自己平時引以爲豪的招數在少女面前連邊都沾不上。

“長錘拳!”瑾龍一聲喝聲響起,欺身而上,雙拳直搗少女小腹處。

拳風凜凜,眼前就要砸到少女身上,瑾龍臉上一喜,勁力再次催動,眨眼間,雙拳貼上了少女的衣服。瑾龍臉色卻是劇變,身形急退,同一時間,瑾夕原本垂下的雙手向着瑾龍輕輕一鬆,兩道燦爛的光芒便是射向瑾龍。

光芒速度極快,瞬間便是追上瑾龍,“啊…”只聽一聲慘叫,瑾龍倒退的身形一下子萎靡了下來,雙手抱住腹部,半晌後,臉色方纔緩過來,看了一少女,忍痛道:“多謝留手,我認輸了…”

“瑾夕勝出,評定級別納元八級!瑾龍,納元五級。”中年人看了一眼畫本,向着衆人道。

聽到聲音,人羣中頓時一陣劇烈的騷動傳來,衆人心中皆是泛起一絲驚奇。

納元八級!

在家族小輩裡還沒幾個人能修煉的如此之快,這瑾夕小小年紀卻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再次看向少女,衆人的眼中明顯多了一份敬畏。

沒有理會衆人的騷動,中年人看向手裡的名單,下一瞬間,眉頭微微一皺,旋即緩緩道:“下一組,瑾涉對陣瑾瑜。”

聽到聲音,吵雜的衆人一下子安靜下來,目光齊刷刷的望向人羣外圍。

良久,黑壓壓的人羣涌動了一下,中間讓出一條僅容一人通過的過道來。

那裡,一名全身黑衣的少年緩緩向石臺走來,和其他人不同,少年沒有穿防雨服,黑色的衣已經身溼透,額前垂着的頭髮被雨水沖刷成一股股,貼在臉龐上。

隨着少年的步伐,衆人的目光也是隨之移動,眼中露出的神色卻是與先前看向少女的完全相反,皆是帶着一抹不屑,如同看着一個小丑。

緩緩走上石臺,早有一人站在那裡,一名身披玄色雨披的少年雙手抱胸,輕蔑的看了一眼黑衣少年,不耐煩道:“瑾瑜,你能不能快點,磨磨蹭蹭的幹什麼!”

黑夜少年並沒有理會瑾涉的挑釁,面無表情的望了一眼中年人。

受到示意,中年人眼神微微一愣,旋即迴轉過來,道:“開始。”

“自己認輸還是要繼續跟我打?”瑾涉看了一眼黑衣少年,冷冷道,眼中充滿了輕蔑。

早已受慣了衆人的“特殊”待遇,少年臉上還是沒有一絲的表情,身體微微搖晃了一下,雙眼緊緊盯着對面的瑾涉,雙拳提起,雨水自身上衝刷而下,顯得少年身體異樣的單薄。

忽然,少年全身氣勢一盛,身形一閃,暴衝向瑾涉。“哼,不自量力!”瑾涉一聲冷笑,身形靈巧的一閃,輕鬆避開了少年的雙拳,同時右掌一拍,戲耍般的落在側身而過的少年身上,並沒有任何的力道。

看到這般情景,場中爆發出一片鬨笑聲和胡哨聲,衆人的反應,令的原本驕傲的瑾涉更加得意起來,右手對着少年做了一個挑釁的姿勢,便是大模大樣的站在原地,全身罩門大開。

被如此嘲笑,少年臉上還是沒有任何表情,只是手中的拳頭再度緊了緊,腳掌狠狠跺了一下地,又一次衝向瑾涉。

“夠膽!”瑾涉不躲反進,身體側轉,閃電般一個鞭腿甩過,踢向少年側腰。“嘭!”毫無懸念,少年再次中招,這一回,直接被踢倒在了地上,那一記沉重的鞭腿帶來的痛意令的少年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掙扎着站起來,少年靜靜的站立,眼中首次流露出一絲恨意,雨水打溼的頭髮貼在眼前,擋住了一些視線,片刻後,沒有任何徵兆,少年直衝向瑾涉,身形沒有絲毫的花俏。

“好吧,既然你找死,那就怪不得我了!”瑾涉一聲陰沉的聲音傳來,收起了先前的玩笑表情,右拳一絲淡淡的光芒閃現,衝着少年的腦袋從空砸下。

“嗯…”少年一聲痛苦的悶哼,竟然沒有避閃,任由拳頭砸在了自己的腦袋上,只見一道微光一閃,瑾涉鐵錘一般的拳頭帶着一股勁風落在少年的頭頂之上,重擊之下,少年的身形也是狠狠的顫抖了一下,兩人此時僅隔一米距離,但是少年卻再也不能前進一步,只感覺頭腦一陣轟鳴,臉色一下子蒼白起來,眉頭痛苦的一皺,一股鮮血從額頭上如注般流下,那一拳竟然打破了少年的腦袋,雨水沖刷而下,顯得更是狼狽不堪。

衆人也是一愣,這傢伙,沒想到還敢硬拼,這不是找死嗎?!不過心中並沒有絲毫的嘆惜。

“啊…”突然,少年一聲大吼,連面龐也是扭曲了起來,沒有理會頭上傳來的疼痛,帶着血跡的雙拳奮力疾出,用盡全力在驚駭的目光中轟上了瑾涉的小腹。哪知道這傢伙這麼瘋狂,瑾涉沒有防備,腹部一陣鈍痛,身形朝後退去,蹬蹬蹬十幾步方纔止住,沒想到竟然受到襲擊,而且還是在衆人面前受到一個家族恥辱的襲擊,瑾涉目光冷了下來,渾身氣勢大漲。恨恨看了一臉早已脫力的少年,就待攻擊。

“慢!這一輪比賽,瑾涉勝出。”關鍵時刻,中年人終止了戰鬥,知道再戰下去,結果也是一樣,況且瑾瑜已經沒有再戰下去的資格,頓了一頓,道:“瑾涉評定階別納元五級,瑾瑜,納元四級!”

納元四級!

還是納元四級!少年空洞的目光中閃過一絲不甘,旋即默默走下了石臺,垂頭走向了人羣外圍。耳邊,一陣陣的議論聲和嘲笑聲傳進耳朵…

“嘖嘖,還是納元四級!”

“哼,這就是逞能的後果。”

“嘿嘿,果然還是老樣子,兩年還是在原地轉圈,還真是有出息啊!”

“真是丟我們瑾家的臉啊,家族怎麼就攤上這麼一個窩囊廢。”

“是啊,要不是他父親是族長,早就應該流放雲城南端去了。”

望着走向遠處的黑衣少年,中年人臉色微微變了變,低低嘆道:“真是可惜了,擁有強大的意念之力卻毀了肉體。”

聽着衆人不斷傳來的嘲笑聲,黑衣少年深深的嘆一口氣,嘴角上露出一絲苦笑。兩年之前,他還是一個意氣風發的少年,那時候的他,還是家族的一顆璀璨的新星,要是沒有那場意外,現在恐怕也是如瑾夕一般受人矚目。

而現在,身體羸弱、經脈殘缺。已經禁不起元素之力晉級的衝擊,級別也只能停留在納元四級。

兩年以來,衆人的目光從同情轉爲平淡,一年前,在那場三大家族比賽的舞臺上,兩個回合便是被打敗,族人的目光更是轉爲嫌惡,不僅僅是自己的長輩,甚至那些比自己小的一輩,也是隨意譏諷自己。就是連這樣的家族挑戰賽,也是隻能墊底。身爲族長的父親看着,也只能嘆氣,無數的藥材吃進去,換來的依舊是不見絲毫增幅的元素之力。

再也無心於這世間的事物,瑾瑜心如死灰,不能修煉,也就意味着以後的人生將揹負痛苦,在衆人的嫌惡的目光中度過餘生。

目光在衆人身上掃過,瑾瑜嘴角泛起一絲冷笑,若不是爲了家族,他又怎麼會落到這地步,而換來的卻是族人的冷眼旁觀。

大雨瓢潑而下,卻衝不去瑾瑜心頭的絕望,不再理會還在進行的比賽,瑾瑜邁步離開人羣,身後,一道憂鬱的目光卻是印在瑾瑜瘦小的肩膀上。

……

大雨後的空氣格外清新,整個大地帶着重重的溼氣。

站在瑾家後山之上,瑾瑜極目望去,雨後的雲城罩上了意思淡淡的霧氣,顯得極其的平靜。

然後這平靜並不屬於他,兩年前的那一幕,再一次出現在腦海裡。

兩年前,瑾瑜隨着運送家族武器的隊伍外出歷練,不料三大家族之一的黑曜門也是盯上了這一批武器,在雲城百里之外,瑾家一行人被盡數截住,武器被搶奪一空,兩家族的人也是發生了交戰,爲了保護家族的另一名同伴,剛剛達到納元四級的瑾瑜硬接下了對方一名六級元素者的全力一擊,體內經脈也是被震斷多處。

昏迷了三天的瑾瑜醒過來後,卻是再也無法晉級納元五級。

停住思緒,收回目光,深深出了一口氣,瑾瑜目光卻是停在了不遠處。

那裡,一道淡藍色的身影靜靜站立,在寂靜的後山上格外顯眼。淡藍色身影后面,還有一道小小的青色身影。

“夕兒、瑾林。”略微有些意外,瑾瑜輕聲打招呼,自從經脈被廢,家族之內,也就只有父親、還有面前的兩人未曾如衆人那般對待瑾瑜。

“瑾瑜哥哥、你還好吧?”瑾夕輕聲問道。

“嗯。”瑾瑜直了直身子,倔強道,眼光轉向瑾夕身後的青色身影,瑾瑜卻是難得露出一個笑容,沒有絲毫的勉強,“瑾林,過來。”

聞言,那青色衣衫的瑾林也是從瑾夕身後出來,走到瑾瑜身前,雙眼微微發紅,“瑾瑜哥哥,都是我不好,纔會害的你現在不能修煉。”說完,又是輕輕的抽泣起來。

“嘿嘿,小傢伙,最近有沒有好好修煉。”低頭摸了摸瑾林的小腦袋,瑾瑜輕聲道。兩年前,瑾林的父親帶着年僅十歲的瑾林,加入了押運隊伍,黑曜門突襲時,瑾林也是在其中,關鍵時刻,正是瑾瑜冒死擋下了敵人攻向瑾林的一擊,才保住了瑾林一條命,而瑾林的父親也是在戰鬥中犧牲。

同樣不堪的命運,使得瑾林視瑾瑜爲唯一的親人,而瑾瑜,也僅僅比瑾林大三歲。

“嗯。”止出抽泣,瑾林輕輕點了一下頭。

再次摸了摸瑾林的小腦袋,瑾瑜的目光轉向夕兒,略微沉吟了一下,輕輕道:“夕兒,家族弱冠儀式之後,我打算離開,流放到雲城南端去。”

淡淡的幾句話,卻是令瑾夕嬌軀微微一動,俏臉上一抹激動之色浮現。“瑾瑜哥哥,你可是想清楚了,真的打算離開麼?”

“嗯,留在家族,只不過是苟且偷生罷了,現在這個樣子,元素之力也是無法吸收,留着這裡又有何用,等着看那幫人笑話麼?”

看着一臉淡漠的瑾瑜,夕兒紅脣抿了抿,卻是說不出話來安慰。良久,似是下定決心一般,紅脣微啓。“瑾瑜哥哥,無論你走到哪裡,夕兒都願意跟到哪裡。”淡淡的語氣,卻是包含一股無法撼動的力量。

聞言,瑾瑜身軀微微顫抖,擡手拉過少女嬌嫩的身子,輕輕擁在懷中。

“夕兒,你這又是何必呢,家族之內,優秀之人不少,跟着我,生死難保。”

被瑾瑜擁住,瑾夕閉上眼睛,兩年前少年昏迷的模樣浮現,恍如昨日。兩年之中,親眼目睹被族人侮辱,肆意的踐踏尊嚴,瑾瑜卻是獨自一人咬着牙關硬抗過來,而這股毅力,也正是瑾夕認定瑾瑜的原因。

“瑾瑜哥哥,夕兒不相信你會是無用之人,總有一天,你會成爲一個真正的男人,會讓所有人認識真正的你。”

揉了揉瑾夕散發着淡淡香味的漆黑長髮,瑾瑜輕輕推開瑾夕,眸子深深的看向面前的臉孔,狹長的眸子,如玉般潔白的面龐,紅潤的小嘴,帶着一絲不可抵擋的誘惑,略微有些失神。

被這樣盯着,夕兒俏臉上也是泛起一絲緋紅,眨動了一下美眸。

瑾瑜凝一凝神,目光中此刻滿是柔和,緩緩開口:“夕兒,聽我的話,留在家族裡,我父親在這裡,瑾林年紀尚小,還需要有人照顧,我走後,父親定然會很孤單,只能靠你了。”

黃昏初至,夕陽照射下,天邊泛起一絲淡淡的紅色。

目光轉向遠處,瑾瑜一字字的道:“此次外出,我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回來,等着我,總有一天,我會重新來到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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