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巨大的敲擊聲,能驚醒死人。只不過這次敲擊窗戶的不是炎波,而是辛木。
辛木拿着棍子站在炎波臥室的窗戶外,大聲喊:“太陽曬屁股了!該起牀了!”
炎波卻並沒有被吵醒,他翻了個身,繼續睡覺,好像根本沒聽見辛木製造的噪音。辛木站在窗外喊了半天,沒見動靜,索性推開房門,走到炎波的牀邊,趴在炎波的耳朵上大喊:“起牀了!”
“臭小子!我還沒聾!這麼早起來有什麼事?”炎波閉着眼問。
“嘿嘿!我這不是早起來去採硫磺草嘛。”辛木笑着說。
“嗯,今天採三百棵!”
“什麼?怎麼又變成三百棵了?”
“一天一百棵,第三天當然是三百棵了!”
“我暈!你這是什麼算法?這也長得太快了吧!”辛木滿臉無奈。
“要不四百?”
“別!行,三百就三百。老人家,你說一個人練功,練到雙腿僵硬是怎麼回事?”辛木有心請教問題,語氣自然是緩和了很多。
炎波睜開睡眼,笑嘻嘻的看着辛木,他知道後者肯定是在練什麼武學,並且遇到了自己不能解決的問題,他裝作聽不明白的問道:“雙腿僵硬?練得什麼武學?”
“一種步法?”
“嗯,那可能是內力不足吧!處在練氣境初期,身體內元力還很弱,如果強行練習一些需要強大元力武學的話,可能會出現肢體僵硬,甚至是走火入魔的情況!”炎波儘量詳細的解說,好讓辛木能聽懂。
“啊!”辛木略有所思的點點頭,接着問道:“這麼說,他只要進一步修煉功法就可以了?”
“嗯。應該是。”炎波點點頭,重新閉上眼,心裡暗暗好笑,“還他,明明就是你,你這個小子也太笨了。”
“謝謝!我去採硫磺草了!”辛木道了聲謝,轉身跑出屋子,提起揹簍,跑出院子,一溜煙消失在山樑上,完全沒有前兩日的不愉快。太陽還沒有落山,他就揹着三百棵硫磺草回來了。吃過晚飯,炎波囑咐了句,睡前要練《靈波古旋》,辛木滿口答應着,心卻早去想另一件事了。
辛木呆在屋裡等了一會,估計炎波已經回屋了,便悄悄溜出門去,朝着炎波的屋子瞄了瞄,躡手躡腳,鬼鬼祟祟的摸向一間石屋,輕輕打開的房門,溜了進去。屋內暗香浮動,色彩斑斕,各色透明的瓶瓶罐罐,玲琅滿目,透出各種丹藥的微微光芒,竟然是丹房。
辛木早就從藥草鋪上了解到,天下奇花異草共分九品,由靈草提煉的丹藥亦分九品,一品最低,九品最高。
屋內的架子上,擺滿了瓶瓶罐罐,而且上面都貼着標貼,一品、二品……辛木慢慢走着,欣賞着這些從未見過的丹藥,他發現隨着品級的增高,瓶子相應的越少,到了四品,只剩三個小瓶。
三個小瓶,都是半透明的玉瓶,瓶內都是紅色的丹藥,顆粒狀的形狀隱約可辨,玉瓶的旁邊分別立着一塊小木牌,上面寫着:“赤炎朱丹,紅巖靈芝、血蔥丹。”
“赤炎朱丹!這不就是炎波給火皇雷震天吃的那種嗎?原來是一種四品丹藥啊!”辛木欣喜的拿起藥瓶,激動的手有點發抖,自言自語道:“老頭師傅,別怪我,徒弟也是爲了練功!”他拔下藥瓶塞子,一股淡淡的煙香飄散出來,讓人心神一震,瓶內十幾枚紅丹,晶瑩圓潤,紅光如虹。辛木小心的倒出一枚,攥在手裡,躡手躡腳潛回房間。
回到房間,辛木穩了穩激動的心情,盤坐到牀上,張開嘴,拇指和食指捏着偷來的赤炎朱丹,輕輕地放入口中。運了口氣,嚥了下去。
一團灼熱的力量,猛然爆炸開來,胃部一陣痙攣,無數狂暴的熱流,暴竄而出,穿透周圍的一切,刺穿和灼傷的巨大痛苦,立刻將辛木擊倒,辛木疼的全身抽搐,不住的牀上打滾,整個屋子裡,瀰漫着燒焦的氣味。
辛木沒想到一枚赤炎朱丹的藥力,就比五十枚紅磷丹的藥力還強,他低吼一聲,慢慢撐起身子,讓自己盤腿做好,額頭、鼻尖等處汗珠不停的滾下,身體瞬間溼透,散發着屢屢熱氣。他知道他不能再在痛苦裡掙扎,因爲掙扎沒有任何作用,他必須反抗。他顫抖着運起《赤霞決》,引導這些狂暴的氣流,流向它們該去的地方,身體內的經脈。
強大的氣流衝進經脈,如同一隻桀驁不馴的野獸,蠻橫暴躁,左衝右突,拼力想要掙脫束縛,可憐的經脈被衝擊出各種形狀,隨時都有被衝破的可能。
“哇!”辛木實在承受不住強大藥力的衝擊,直接噴出一口鮮血。
“堅持!堅持!”辛木將牙咬的咯吱作響,“爲了父親,爲了母親,爲了小窮,一定要堅持住!”
狂暴的藥力氣流在經脈裡前進,打開了一寸一寸新的天地,也同時打開了一浪高過一浪的痛苦……
痛苦的煎熬,舒服的引誘,孤獨和無助,勇敢和堅強,都濃縮在這個屋子裡,濃縮在一個徹夜不眠的人身上。夜晚終於看不下去了,悄悄送上黎明,辛木癱坐在牀上,暗自高興,一次竟然打通了兩條經脈,第九條、第十條。
第二天晚上,辛木又偷了一枚赤炎朱丹吃上,又是一夜掙扎拼鬥,又打通了一條半經脈。兩天打通了三條半正經!這個速度,是一個讓無數修練的人吃驚的速度,可是,辛木還是覺得太慢了,他恨不得立刻馬上打通十二正經
只是十二正經是成對分佈,總共有二十四條經脈,越往後越細,打通起來越來越難。接下來的每天晚上,辛木都去偷藥。五天後,辛木便偷光了赤炎朱丹,此時只打通了十二正經中的九對十八條,還有六條沒有打通。辛木也是越偷越大膽,索性把紅巖靈芝和血蔥丹也偷來服下。又過了六天,辛木終於全部打通了十二正經,左右對稱二十四條經脈,《赤霞決》成功了一半,《月光鬼影步》也有了很大的進展,他真正感到身輕氣爽,全身充盈着力量,心中不禁高興,有時在山上採着採着藥,自己就嘿嘿傻笑起來,幸虧沒人看見,要不然,還以爲他是個神經病。
《赤霞決》共有赤霞二十四決,分爲赤霞十二正經決和赤霞十二別經決。正經是人體大脈,打通起來相對簡單,而十二別經是十二正經上的支脈,相對窄細。打通起來更加困難,要想打通十二別經,沒有十年、八年的修練,很難完成。
辛木哪知道這些,他只知道吃藥,偷完了四品,偷三品、二品、一品。辛木簡直成了藥罐子,三品藥還半瓶半瓶的吃,到了二品、一品,直接整瓶,兩瓶、三瓶的往肚子裡倒。黃天不負有心人,又過了半月,終於被他打通了六條別經。
“一品還有六瓶了!”這天晚上,辛木在丹房內轉悠着,看着僅剩的一點點丹藥,暗自發愁,沒了丹藥,可怎麼進一步修練《赤霞決》!忽然,他發現靠牆的一排藥格上,有一個空的石瓶,這是丹房裡唯一的石瓶,而且它是空的。辛木伸手去拿,卻拿不起來,用手一轉,只聽“咔嚓!”一聲,一個暗格應聲打開,一隻黑色的小瓶子閃着烏光出現在暗格裡。
辛木打開瓶子,一枚烏黑錚亮的藥丸,如同墨玉一般,閃着霧濛濛的光,散發着淡淡的氣霧,飄灑着濃香四溢。
“好東西!”辛木咧嘴一笑,毫不猶豫,一口吞下,溜出丹房。
辛木坐在牀上,等待着強大藥力的來襲。灼熱的氣流沒有出現,相反,一股清涼的感覺從腹部散發出來,冰冷的感覺很小很凝實,好像遲疑了一下,又好像在聚集力量,任你體味夠了,才爆涌而出,“哈哈……”
辛木的大笑僵在半空,因爲這從未有過的強大的冰冷氣流,根本不聽指揮,瘋狂上涌,直奔腦袋。
“不好!”辛木暗叫一聲。身體裡瘋狂的寒流,推枯拉朽,直衝進頭腦。頭脹欲裂,耳鳴目眩,牀屋旋轉,噁心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嗚啊!”一口飯菜吐了出來。
嘔吐,不停地嘔吐,全身抽搐痙攣,鼻孔、眼角流出腥黏的血,辛木蜷縮着,感到頭腦裡好像慢慢結冰,自己的身體失去了力量,由暖變涼,像棉花團一樣,輕飄飄的,就要離開這個世界。“嗯嗯!嗯嗯!”辛木氣若游絲的呻吟着。
“嘿嘿!臭小子!這回知道厲害了吧!”炎波推開門,陰險的笑着。
“你、你!”辛木奄奄一息。
“哼!臭小子!你已經吃了我所有丹藥,等我把你練成混合大元丹!以解偷丹之恨!”炎波怎麼可能不知道辛木偷藥呢!就憑七印符師的精神力,藥瓶位置稍有變動,他都能知道,更別說一個業餘小偷,橫掃一空式的掠奪。
“你,你……”辛木的神經一條條冰冷,迷糊中突然醒悟,這個死老頭,竟然早有預謀!
炎波說着,提起辛木,來到丹房,巨大的丹爐下,黃色的火苗搖曳旺盛,燒着的正是辛木一個月來,採的硫磺草。
一對蒼白的腳,緩緩伸進丹爐的紅色液體之中,辛木的屍體被無情的丟入丹爐的大河中,微波盪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