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時,黛青色的天空沒有一絲光亮,大地疲倦的沉睡着,悽清孤冷,燈盡黃枯。
柳如月對着銅鏡,描着細眉,那胭脂水粉厚厚的打在她的臉頰上,這畫面有些詭異恐怖。
“咚咚咚!”敲門的聲音響起,柳如月知道,定是有人查到消息了。
“進!”
“王妃,查到了,人不在地牢!”婢女滿頭大汗的跪在地上,地牢裡的那些侍衛個個嘴巴都嚴實得很,若不是有她的同鄉幫忙,她興許到現在都還查不到這消息。
聽到這個消息,柳如月如雷貫耳,緊蹙眉頭,“不在地牢,那她人呢?”
“回王妃,人……”咬了咬害怕的嘴脣,婢女惶恐不安道:“不知道去哪兒了!”
“好好的一個人會憑空消失不成?繼續給本宮找!本宮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柳如月大發雷霆道。
“王妃請息怒!奴婢這就去找!”婢女嚇得兩腿直髮軟,顫抖着身體快速的離開崑崙殿。
柳如月一個人生着悶氣,夜羽辰怎麼能如此對待她,她憤怒的將梳妝檯上的首飾扒在地上,空蕩的房間只聽見噼裡啪啦的破裂聲。
一個老嬤嬤佝僂着腰走進來,看見正在發脾氣的柳如月,“哎喲,這是誰惹我們王妃不高興了!”
老嬤嬤是柳如月小時候的乳孃,因怕柳如月嫁入王府沒人照顧,所以她也陪着柳如月來到了王府,夜羽辰對老嬤嬤也還不錯,專門給了她個輕鬆的閒差,讓她負責管教王府的奴婢們。
柳如月見到老嬤嬤就如見到親孃般,心中的苦楚終於有了可以傾訴的對象,積攢已久的憤懣在這一刻爆發,柳如月將心中的苦水全倒了出來。
老嬤嬤看得通透,知曉柳如月是因爲夜羽辰欺騙她而感到委屈,她從小看着柳如月長大,還是第一次看見柳如月如此傷心,老嬤嬤心裡也很不是滋味!
柳如月想不明白的問道:“嬤嬤,你說這好好的一個大活人,怎麼突然就不見了,我看殿下他,就是故意與我作對!”
嬤嬤摟過柳如月,耐心的安慰着:“或許殿下已經處死她了,只是還沒來得及告訴你呢!這麼多年,殿下對你的情意與寵愛,嬤嬤我可是都看在眼裡的,王妃,你應該相信殿下,他不會做對不起你的事的!”
“我也想相信他,可他一次次的放過那個賤人,這讓我該如何相信他?”柳如月感覺她與夜羽辰之間的信任在一點點崩塌。
她看着慈祥的嬤嬤,委屈巴巴道:“嬤嬤,你看看月兒的臉,再看看月兒這虛弱的身子,這一切都是拜她所賜啊!月兒一定要殺了那個賤人才能安心!嬤嬤,你幫幫月兒吧!”
“好好好,嬤嬤幫你,嬤嬤這就去幫你找!”嬤嬤心疼不已的拍着柳如月的肩膀,那霧眸瞬間變得兇狠。
說罷,老嬤嬤便離開去查雨嫣的下落,終於,她發現書房的一個奴婢被調去了浣衣局,察覺到事情不對勁,老嬤嬤來到書房,她一眼看到了趴在書案上睡覺的雨嫣,這個陌生的面孔讓她起了疑心。
老嬤嬤回到崑崙殿,將事情告訴了柳如月,柳如月披着厚重的棉披風,來到了書房門外。
只一眼,她便認出了雨嫣,原來夜羽辰是把她弄來當奴婢了,他這是折磨雨嫣?還是保護雨嫣?柳如月固執的認爲定是後者。
她的枕邊人,終究是變了!
柳如月沒有選擇踏入書房,而是選擇調頭離開,她很清楚雨嫣的身手,若是正面較量,她只能處於下風,既然夜羽辰不捨得殺這個女人,那她就親自動手。
嬤嬤扶着柳如月回到了崑崙殿,她看着嬤嬤,說道:“嬤嬤,你再幫月兒一個忙好不好!”
“王妃請直說!”柳如月可是嬤嬤的心頭肉,她纔不忍心看柳如月傷心。
柳如月擺了擺手,示意嬤嬤低下頭,嬤嬤彎着腰去傾聽,一番竊竊私語後,老嬤嬤微笑的點着頭,那笑容與她的慈眉善目很是不符,帶着一絲狡黠與邪惡。
老嬤嬤馬上着手去辦柳如月交代的事情,柳如月的臉上露出陰笑,這一次,她一定要讓雨嫣下地獄。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灑下,雨嫣伸着懶腰醒來,她的動作稍微有些大,身上的傷口撕裂的疼。這痛楚讓她下意識的收了收動作,看着煥然一新的書房,雨嫣都忘記自己是怎麼睡着的了,許是太過疲倦,她才睡的如此之沉吧。
提着木桶前往下房,下房是奴婢們的居住地,雨嫣放下木桶,回到自己房間換衣裳,她的房間是獨立的,不像別人都是六人間、八人間。或許夜羽辰是怕她被人認出來吧!
王府的婢女那麼多,大多數人互相都不認識,所以奴婢們也並未注意到雨嫣的存在。
突然,外面一片嘰嘰喳喳的搶奪聲,雨嫣換上新衣裳,出門瞧了瞧,一羣婢女正拿着碗,似乎在搶什麼吃食。
雨嫣伸着頭仔細瞧了瞧,原來是銀耳蓮子湯。
“丫頭們,好喝嗎?”說話的便是老嬤嬤,她慈祥的看着婢女們,餘光卻刺向了雨嫣。
“好喝,多謝嬤嬤!”婢女們像個餓死鬼一樣狼吞虎嚥的喝着湯,邊喝邊感謝嬤嬤!
老嬤嬤盛了一碗,緩緩朝雨嫣走來,她將蓮子湯遞給雨嫣,和藹可親道:“丫頭,你也喝一碗吧!”
雨嫣忙活了一晚上,加上昨日又未進食,她着實是有些餓了,看着面前的老嬤嬤,也不像是壞人,況且那麼多人都在喝這湯,雨嫣放下了戒備之心。
接過銀耳蓮子湯,雨嫣學着婢女們禮貌謝道:“多謝嬤嬤!”她緩緩喝下熱湯,擦了擦嘴脣,將碗還給了嬤嬤。
嬤嬤和藹的笑了笑,“不客氣!”隨即便轉身離開了,她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邪惡的冷笑。
雨嫣回到自己的小房間,躺在硬邦邦的牀榻上,她感覺依舊有些疲累,不知不覺的又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