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笑笑死死地盯着地面,真好笑,原來只是隨意找個郊外的墓地就可以看成是一種施捨,一種對死者的恩賜,但死了的人是不能說話的呀,他們的靈魂在黑暗裡沉睡。
他們渴望陽光,卻不得不腐朽在地底。
這是鄧林經常在自己作品中出現的一句話。
帶着腐朽的陽光,沐浴在泥水下,我們是被神遺忘的孩子。
其實池以墨的想法是先將鄧林送往焚屍場,燒成一撮骨灰後在將他帶到郊外,那裡山清水秀不會有城市的嘈雜,池以墨甚至無力地想着自己只能幫他這麼一個小忙了。
所有的緣由都是因爲他而起,這樣做只不過是爲了減輕心裡的罪惡感。
而他的哥哥,池以墨不禁心裡冷笑,這時候,恐怕還在公司忙着公事。
當他漠然的想起了自己的哥哥的時候,,卻等來了唐笑笑。
就算他們私底下如何隨意地打打鬧鬧,在外人面前唐笑笑還是會扮演好自己助理的身份,今天唐笑笑隔着一片蒼茫的空氣不顧一切地對自己極盡一切諷刺的語氣時,竟然是爲了另一個男人,心裡某處就有一種狂躁的心緒迸發。
池以墨不知道怒氣可以毀滅一個人多少的理智,但是,當唐笑笑竟然上前不顧一切地甩了自己一掌的時候,,像是整個世界都放慢了速度。
不可置信地想要看穿唐笑笑眼底深處的迷霧,憤怒讓他擡起了手掌,卻無法落下。
唐笑笑咬着朱脣倔強地看着他,雨中兩人的眼睛都迷濛不可見,池以墨一次次推開想要爲他撐傘的經理,任由雨水從額前的頭髮流向眼角。
記憶就像是停留在這一瞬間,唐笑笑l迷茫地看了看周圍白色的牀單白色的白色的病服還有白色的窗簾,整個世界都是蒼茫的白色。
然後周圍的景物終於清晰了起來,唐笑笑想要起身卻是渾身痠痛,後腦勺還隱隱發痛,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唐笑笑回想自己醒來時唯一的畫面,池以墨站在雨中雨水順着流下的模樣,再然後就失去了知覺。
自己得以獲悉這一切完全都是因爲留在鄧林給她的手機裡一個記事。
——這也許是我接的最後,一次任務了,閉上眼,像是可以看到你在另一端遙望着我,我知道,你一定是在迎接我
了,努力裝出的微笑中卻有一絲憂傷,你曾經說過要讓我好好活下去,這次恐怕不能答應你了。
在這個冗長的記事裡,唐笑笑看到了池以墨與池賢相互玩的把戲,鄧林不可避免地捲入了這一切,這場兄弟商戰的戰場中。
明明只是一個只有一面之緣的男孩,卻不知道爲什麼,透過了他就像看到了大學時光的顧澤海,一個每天會幫她帶一份早餐的男生,一個在她跟別人打架受傷後能夠隨時拿出創口貼的男生,然後轉身不顧一切不顧力量懸殊衝向了對方陣營,只是死死地咬住揍了自己的人,像個瘋子一樣,然後在病牀上躺着的他就會起身痛得咬牙切齒也要說你也是個孩子。
其實我們都是倔強的死小孩,不管怎麼樣還是要好好活下去的死小孩。
溫熱的粥端到唐笑笑面前,池以墨輕輕地吹了吹,問,“笑笑要不要我餵你呀。”
然後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唐笑笑一個枕頭砸過去,沒好氣地說,“纔不用。”
像是又回到了以前池以墨還是一個實習員工的時候,,兩個人從搶吃的搶零食搶湯喝啥都是搶的時候,,那時候,唐笑笑也只是公司的基層,基本就是在公司混日子過來的,回去後就玩遊戲死宅什麼的,那時候的兩人真是有點臭味相投的樣子。
可是一劇烈運動唐笑笑的後腦勺又開始暈暈的感覺,唐笑笑只能將其歸結爲這是因爲餓了幾個小時的原因,大口大口地吃起粥來。
“我又睡了多久?”
唐笑笑一直對昏迷這個詞語耿耿於懷,所以在醫院裡醒來都是問我睡了多久。
“十四小時。”池以墨仰起頭將飲料一飲而盡。
暗暗慶幸並不算太久,但是,公司的開發項目像是遇到了極大的阻礙,想着那些彙報唐笑笑就無法平靜,這份辛辛苦苦熬夜無數次夜晚得到的勞動成果她並不想就此夭折。
“開發項目進程如何?”
平時他們也是很隨意地在一起工作,池以墨也不會對她擺出一副威嚴上司的模樣,而是像一個活潑的年輕小夥子。
就像是同事一般,而不是上下屬。
“不太理想。”池以墨帥氣的雙眉微皺。
每天早上都是主治醫生前來巡病房的時刻,中年大叔模
樣的主人對唐笑笑點點頭,“恢復能力很不錯,等會兒就可以出院了,小夥子你過來一下。”
唐笑笑在一邊眨巴着眼睛,神色奇怪地看着他們離去,搞得主治醫生也不自然地回頭說道,“等會兒會把你的小男友還回來的喲。”
聲音不大不小,足以讓周圍的病人護士幽幽地笑岔了氣。
這時候,無論唐笑笑怎麼解釋其他人都是一副曖昧的樣子看着她,說是他的助理又可能讓人想歪到辦公室戀情,說是普通朋友肯定又會讓人想到這是在欲蓋彌彰,反正就是越解釋越亂,陽光射進來讓唐笑笑覺得刺眼,小孩氣一般將被子蓋在臉上。
與陽光不同的冰涼的觸感,像是一條水蛇滑過肌膚,讓唐笑笑猛的掀開牀單渾身冒疙瘩,腦海裡反覆都是鄧林好看的臉被蓋在牀單下面。
那時候,。就如同隔絕了陽光。隔絕了這個世界。臉色是那種蒼白無血色。
兩小時後唐笑笑活蹦亂跳的出現在醫院門口,仰頭看碧藍如洗的天空。
當然康復的唐笑笑第一時間還是要回到工作崗位,不知爲何,關於開發項目所遇到的阻力越來越大,像是有一隻手冥冥中阻撓他們。
但眼下發生的一件事情讓池以墨也是亂了分寸,施工的吊索出現的質量問題,幸好是該工人在一樓作業作業,若是在高空作業,非摔成肉醬不可。
這是一場性質惡劣恩人爲事故,後來查出是有人收回扣從而購買一些質量不過關的繩索。
憤怒,巨大的憤怒,從會議室裡出來池以墨就黑着一張臉。
作爲他的助理唐笑笑進去收拾殘局的時候,是碎了滿地的玻璃,看來一個杯子就這樣華麗麗地報銷了。
公司公開了對這位職員的嚴厲懲罰,這才勉強穩定施工地工人的心,施工進程卻慢了下來。
一系列的打擊讓池以墨幾乎是踹來CEO辦公室的門口,二話沒說池以墨就拽住自己哥哥池賢的衣領,“你到底爲什麼要這樣做。”
幾乎是從牙齒裂縫冒出來的質問,怒氣已經吞噬了所有的理智,任誰都不能平靜地對待這種影響惡劣的事故,雖然並沒有人員傷亡,卻讓衆人人心惶惶,很少人會自願進行危險的高空作業,往往要將工資加到三倍才勉強有人肯工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