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驚失色的慕容元燁忙上前將她扶起,眼中滿是擔憂之色:“雨瀟,你怎麼了?”
楚雨瀟脣角微微上揚,以微弱的聲音艱難的道:“元燁,對不起,看來我是沒辦法陪你一同回京都了,也沒辦法看你大婚了……”
慕容元燁的手立刻搭在她的手腕上,這才驚覺她的脈象沉重,氣衰神散。
他雖然沒有學過醫,但因習武的關係,對脈象還是略知一二的,她如今的脈象足以證明她此時的狀態已近油盡燈枯。
“怎麼會這樣?”慕容元燁難以置信的喃喃自語:“我們都吃了解藥,爲何我會沒事?”
說完後才突然意識到,她給秦嫣的解藥是液體狀的,而當時給他服下的卻是一粒藥丸。
慕容元燁立刻意識到了什麼,問道:“真正的解藥只有我服下的那一粒?”
楚雨瀟沒有答他,只是笑着道:“能讓你平安無事採到寒冰草,我也算是不虛此行了。”
她昨日從五毒散人房中那冊書的夾層中找到的藥粉便是解雲霧山毒瘴氣的解藥,是五毒散人多年以身試藥終調配所得,但因其藥材珍貴且難尋,所以便有調製一粒的用量。
那藥粉需得以處子之身的女子之血爲引調和方纔會有效果,因此昨夜她趁着慕容元燁熟睡之時,劃破自己的手腕,以血將那藥粉調製成藥丸帶在身上,今日讓他服下。
“爲什麼?”低垂着頭的慕容元燁看到她另一手腕處被衣袖遮掩若隱若現的傷口,將衣袖撩起,悲傷的喃喃問道:“爲什麼要這樣做?明明知只有一粒解藥,爲什麼不自己服下?”
他就是想要知道,爲什麼她要爲他做這麼多!
“因爲……”清澈溫熱的淚水順着楚雨瀟的眼角滑落,可是她卻依然笑着答他:“因爲你要大婚了,怎麼能在如此關鍵時刻丟下新娘子不理呢?”
慕容元燁的喉結因爲悲傷而上下聳動着。
楚雨瀟擡起手輕撫着他的臉頰,眼中是滿滿的不捨:“其實我之所以這麼做,只是因爲,你是慕容元燁!”
她不會在乎他是慕容氏的唯一血脈傳承這種冠冕唐皇的理由,亦沒有聖母的犧牲自己成全別的女人那麼偉大,她之所以心甘情願將唯一生還的機會留給他,只是因爲他是慕容元燁,只是因爲他是她所愛之人!
虛弱的她最終無力的將手垂下,但卻被慕容元燁握住,依然擡起放在自己的臉頰上,讓她能感覺到他的溫度。
真的很不甘心,不甘心就這樣死去!可是能救下他,能讓他安然無恙卻又是備感安慰,讓她覺得此生無憾。
“元燁,對不起!”楚雨瀟忍着眼淚道:“當年不相信你,那樣無情的拋棄你,讓你痛苦了這麼久,真的對不起!”
“你若真的覺得對不起我,就好好活着!”慕容元燁堅定的道。
她脣角揚起一抹笑意,對他道:“其實對我而言這或許是最好的結果,因爲……因爲我實在做不到放棄你,實在做不到笑着看你卻娶別的女子……”
楚雨瀟的氣息越來越弱,用力的深吸了幾口氣後,再次道:“元燁,我希望……希望你能原諒我,原諒我過去對你的傷害。”
“我原諒你!”慕容元燁緊緊的將她纖弱的身軀擁入懷中:“雨瀟,求求你別離開我,只要你能好好活着,我就原諒你,我們忘掉過去的一切重新開始好不好?”
從前知她離開,他也只是悲痛難過,可是這一次,面對死亡,他才覺得自己是那麼的恐懼,再也看不到她、聽不到她的聲音,這種事情只是想想便已經足夠讓他痛不欲生了。
直到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自己有多愛她!
就算被拋棄過、被傷害過又如何?他還是一樣愛她,還是沒有辦法忘記她。
將懷中的她稍稍推離懷抱,慕容元燁的大手輕撫着她冰冷蒼白的臉頰,動情的道:“雨瀟,不要離開我,不要又一次的拋下我好不好?”
這是她期盼了多久纔等來的原諒?是她以爲這一輩子能無法再等到的,可是她卻再也無法陪在他身邊了。
眼淚奪眶而出,只能拼儘自己最後一點力氣,虛弱無力的囑咐他:“元燁,答應我,好好活着……”
說完這句話後,楚雨瀟便闔起了眼睛,任慕容元燁如何撕心裂肺的呼喚都無法再喚醒她。
無法言說的悲痛侵襲着四肢百骸,空曠的山林中只有他痛徹心扉的吶喊:“你說過的,會相信我,再也不會像從前一樣離開我,不會像從前一樣隨意放棄我!”
用力搖着楚雨瀟全然沒有知覺的身軀,就似是要將她搖散了一樣,苦苦的哀求:“雨瀟,求求你醒過來,求求你不要再次丟下我一個人……”
他真的不知道,沒有她的人生自己究竟該以什麼樣的信念支撐下去!
他不能沒有她!
慕容元燁拔出藏於鞭子中的匕首,狠狠劃破自己的手心,另一隻手捏住她的下頜強迫她張開嘴,將手心中涌出的鮮血灌入她口中。
不知如此過了多久,慕容元燁感覺到她原本冰冷的臉頰似是有了一些溫度,扣住她的手腕,察覺到恢復了生機的脈象,早已因爲失血過多而俊臉變得蒼白,身體亦感到冰冷僵硬的慕容元燁打橫將她抱起安置在馬背上,這才翻身上馬絕塵而去。
他現在只是保住了楚雨瀟的性命,但卻不知能保多久,所以他必須儘快回到京都,那裡有洛雲卿在,他相信他定然會有辦法解她體內之毒,定然有辦法讓她活下去。
聖歷城中,買了輛馬車將楚雨瀟安置在馬車中,親自駕車離開了聖歷。
日夜兼程,四日後終於回到了京都,而這四日慕容元燁都是以自己的鮮血喂她,這才勉強保住她的一息生機。
只是當回到京都,馬車停在御王府門前的時候,他亦是因爲失血過多而一頭栽下馬來。
接到管家稟報的上官煜澈忙放下手頭的一切匆忙趕往客房中,就連接到消息的冷夜月亦是不顧焦慮的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