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夢蝶的話着實讓我吃了一驚。美男竟然是南朝的太子,而一想到他看我的目光,我不禁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至於他送來的補藥,還是算了吧,是藥我就不想喝。
但就算我再怎麼不喜歡喝藥,剛出宮回到相府就收到了南宮天翔的威脅信。也多虧了這信,沒幾天時間我就又活蹦亂跳危害人間。
天一天天冷了,皇上那邊已經完美地交了差,接下來就要趕快着手辦我自己的事了。
聽說楚凌過完年就要去邊關軍營中歷練。不得不說,這是一個很聰明的選擇,捨棄暫時的名利,養精蓄銳爲以後做準備。
儲位之爭纔剛剛開始,加上皇上正值壯年,短時間內是不會立儲的,所以這是楚凌擁握一定軍權的最好機會。
昨天我就囑咐冬梅去預約石之彥,看時間我也該出發了。
春蘭取來一件玉色的狐裘披在我身上,又把一個兔皮筒子塞到我手裡對一旁的夏荷道:“小姐的病纔剛好,出門時注意點,別吹了風。”
“還是我陪小姐去吧。”秋菊放下手中的茶盤道。
“也好,你多少比夏荷細心些。”
春蘭笑着又把我的髮髻快速打散,就要再重新做個散髻的造型,我按住春蘭的手拿過她手中的梳子,“不用那麼麻煩,來不及了。”我說着順手撿一條銀色髮帶把綢緞般的長髮束在腦後,而後接過春蘭遞來的兔皮帽子戴上。
春蘭聳聳鼻子伸手幫我把帽子戴正,“太后賞給小姐的帽子真漂亮。”
說到這帽子,我心裡甜甜的。
南宮天翔前些天百忙之下還專門抽空去獵了二十多隻雪兔,又從中挑出上好的皮毛給我做了這頂帽子。帽子做好之後不好直接給我送來,於是就送到太后宮中。他是算準了我會去太后宮裡,而這頂帽子的尺寸我戴着剛剛好。再加上太后素來寵我,這帽子最後只能落在我手裡。真可謂爲送我一頂帽子而費盡心思。
擡手摸摸帽子上盈粉的珊瑚珠和暖融融的毛皮,我勾起一抹笑。
出門之前我又回頭問道:“秋菊,夏荷剛纔給你的資料都帶上了吧?”
“嗯,都拿了。”秋菊簡單地翻看了一下。接着戴上兔皮手套抱着一小摞資料跟上我。
這次的六國來訪讓我發現了新的商機。
我打算組建一支固定的商隊,活動範圍就是西域各國以及西北各個遊牧部落。這支商隊不能是傳統的零散無組織模式,我想要的是一支具有壟斷性質的商隊。
先前我讓楚凌和南宮天翔給我整理六國資料的時候發現,北國去往西域的商隊數量總體來說是不少,但由於資金限制和管理系統的隨意,居然沒有任何一支隊伍往返西域超過五次。大多往返一兩次就此解散,隨團的商人們往往在歷經幾個月的辛勞跋涉,一夜暴富之後紛紛買田置地,再也不肯離家半步。
因此,若我建成這支商隊,憑着雄厚的資金和先進的管理模式,日進千金將是無疑的。而且,有了這支商隊,盛大錢莊、羅裳坊甚至是聞香下馬、碧靈閣也同樣會得到巨大的市場空間。
就算有一天我想把分店開在西域各國也不是什麼難事。
而組建商隊這事,只有石之彥可以幫我。
想到西域各國的富庶,我的眼前即刻就出現了天上下金子的幻像。
哦哦,滿眼都是金子,金子金子,金子金子金子……
“小姐,差點就忘了一件事情。”秋菊的一句話把我從金子雨里拉回來。
“什麼事?”我攏了攏快笑裂的嘴角。
“您讓建的玻璃廠已經建好了,人手也都招齊了。何總管已經着手做第一批玻璃了。”
“呵呵,他是要問我玻璃廠的名字吧?”我笑道。
這何行湖祖上是做瓷器的,可惜有個不爭氣的親戚犯了誅九族的大罪,全家都受了牽連。倒也是他命大,躲在瓷
窯裡才逃過一劫。此後何行湖便背井離鄉來到洛陽,後來憑着絕佳的理解能力和技術帶領着一批工匠爲我做出了第一批玻璃。
兩個月前我下定決心建造玻璃廠,他自然就成了玻璃廠的總管。
我下意識地摸着小指上紅寶石尾戒說:“就叫祥瑞吧,祥瑞玻璃廠。”
“這名可好,吉祥福瑞,是個好兆頭。”秋菊喜道。
我配合的笑笑,祥瑞……實爲——翔瑞。聽說南宮天翔過了年又要親往邊關巡視,我不想他出事。
洛陽·聞香下馬
上午我在聞香下馬和石之彥就組建商隊的事談了兩個時辰。石之彥很聰明,不用我多說他就明白我想要的是什麼。
要說來,目前我的一幫總管裡,最讓我滿意的就是石之彥。現在他甚至以錢莊聯合會的名義在洛陽及洛陽周邊十幾個大小城鎮中推廣發行銀票。
依靠錢莊的信譽發行銀票的事我只給他提過一次,至於能看到現在這麼好的發展形勢是我也不曾料到的。不得不說,他簡直是銀行方面的天才,許多東西我只消給他說一遍他就能明白,更難得的是它可以結合北國實際嘗試推廣。
和石之彥說完正事就到了中午,我順便又和石之彥在相約見面的聞香下馬裡吃了午飯才目送這個愛將離開。
靠進軟軟的椅背裡半合上眼我拍拍身邊的座椅示意秋菊坐過來。在我身邊久了,秋菊也對我的脾性知曉得清楚,坐過來後也很隨意地靠進椅背裡。
就這樣歇了好一會兒,我才睜眼問道:“那個……程文表幾時來?”
“未時初刻(13:00)”
秋菊咕噥一聲顯然是累了。
“冬梅怎麼還不來?”我說着又閉上眼假寐。
我問完不出一盞茶,雅間的門被推開。一個從裡到外透着英氣的少女手裡拿着一個小本子走進來。
“小——”
“過來歇會兒。”我截住冬梅的話,溫和地說。
冬梅冰涼的小臉上暖意漸濃,溫順地坐在我的另一邊。我把手裡的皮筒子遞給她,“快暖暖。”
“謝小姐。”冬梅的臉紅了紅。
我伸手摸着她冰涼的小臉道:“看把你凍得。”
“不礙事的。”冬梅下意識地蹭着我的手,那樣子活像一隻小貓咪。
“小姐,您要的東西。”冬梅說着把手裡的小本子遞給我。
在這個本子上記錄的是一個人,程文表。程文表這個人我在一年前就注意到了,近兩個月來,我一直都讓冬梅和我的二師兄程仁宣輪流盯梢,不,是考察他的品行才德。
“程仁宣人呢?”我坐起來翻看着本子問道。
“程少俠說他好不容易回趟洛陽就被您抓來當壯丁,所以辦完了這件事一刻都不敢多留。這會兒可能都已經出了城了。”
聽了冬梅的話,我有些遺憾地說:“已經走了……本來還想好好謝謝他的。”
跟我一起拜師於慕容修門下的三個師兄中,只有二師兄程仁宣是個活脫脫的浪子。
這些年他在江湖上憑着絕佳的劍術而小有名氣。由於一把紫刃寶劍從不離身,江湖人稱“紫劍俠”。至於另外兩個師兄,大師兄唐錚一年裡基本上都窩在蜀中唐門,在我們師徒幾個中,只有他的唐門身份是公開的;三師兄霍金戈在洛陽開了一家“霍氏醫館”懸壺濟世。
其實真的比起來,還要數霍金戈在江湖上的名頭最響亮,年紀輕輕便被稱作“醫聖”。看看,人家都是“聖”了,嫉妒!要不是這次他藉口採藥跑掉,“壯丁”也少不了有他。
再來說說這次的目標人物程文表。程家祖籍澄郡,是個臨海的商埠。程家的男人個個都是海上好手,據調查他祖上還出了不少海盜。
只是程文表這一家子並不是嫡系長房,再加上四年前他的父兄出海遇難致使一家人死的死,散
的散,而他的親戚們卻不顧親情對他的落難視而不見,更過分的是他們甚至處處排擠根本就是想要把他趕出澄郡。無奈之下,程文表只得攜倖存的母親來到洛陽尋求生路。
一年前我在街上閒逛時見他蹲在街旁在賣各種船隻的模型,一問之下才知道他的身世。想來四年來的苦難生活,也該能把這個二十出頭的青年磨練成熟了吧?
翻看着手中的本子,不知不覺便已到了時間。秋菊小睡了一會兒,現在又精神抖擻地和冬梅一左一右站在我身後。
聞香下馬雅間的門外響起侍者的聲音,“小姐,有您的客人。”
“請進。”
我說完,一個眉目硬朗的男子走進來。他的體格相當壯碩,皮膚是健康的銅色,頭髮整齊地束在頭頂,雖然一身粗布衫卻絲毫不能掩住天生的霸氣。要是南宮天翔跟他站在一起,十成十的人都會以爲程文表纔是個將軍。
摸着紅寶石尾戒,我對着呆愣的程文表道:“坐。”
程文表立即清醒過來,對我一抱拳,“在下對小姐多有冒犯,還請小姐見諒。”
我不接他的話,直接說:“程文表,知道我是誰嗎?”
“天下能有如此殊顏者,莫過於“北國二絕色”了,小姐是趙相之女。”程文表並沒有用問句而是陳述句。
我接着問道:“怎麼講?”
“您的侍女。”他說着看向秋菊。
我一看秋菊就笑出來,原來是秋菊今天帶的釵子的問題。那支釵子所用的點翠技術只有宮裡才能做得出來。
再度把注意力放在程文表身上,我問道:“那我再問你,知道你是誰嗎?”
“在下程文表。”程文表眼中有些疑問。
突然,我笑起來,“不,你不是程文表。你是——海上霸王程文表!”
程文表猛地一震旋即起身跪下道:“小姐,今日之恩,在下沒齒難忘!”
“我還沒說,你怎麼知道我要助你?”我奇道。
程文表臉上有着不掩的喜色,“小姐非是助在下,而是要將在下收歸己用。”
嗬,這都看出來了。這人看起來三大五粗,實則心思細密。
我微眯了眼,“那你是願意不願意?先說明白,若今天應了我,你這一輩子都必須盡忠於我爲我所用,當然,我絕不會虧待你。別人有的你會有,別人沒有的你照樣會有,別人想都不敢想的,你也一定會有。但是,我這個人最不喜歡的兩件事一是被動,二是背叛,如果你不幸觸到了這兩點,我保證,你會生不如死。”
程文表碩大的身軀顫了兩顫卻仍是堅定地說:“在下程文表願爲小姐赴湯蹈火,萬死不辭,一生爲其所用!”
“很好,起來。”
卻說程文表起身的那一剎,巨大的壓迫感淡了些許。
事實上,自從他進入到這個房間,就被上座那位絕世少女的凌人氣勢壓得大氣不敢喘一下。
那少女的衣飾極爲普通,甚至比不上站在她身後的侍女,但那僅一瞥所見的姿容之美卻已不是語言所能夠形容的,不,用“美”來描述她本就已是一種褻瀆!
她僅是這般輕鬆地坐着,卻讓體格高大又是站着的他由衷的產生了仰望之感,彷彿她是立於雲端的女神,而她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不可違背的!所以,他無條件地選擇了順從,但這卻也是他深思熟慮之後的結果。
撇開今日這次見面不說,僅是前幾日震驚七國的禮宴就已讓他對她敬服不已。
就算她是個女人,就算她是個年僅十二歲的少女這又如何呢?他程文表向來不看這些,他關心的只是對方能給他帶來多少,而自己又必須付出多少,而她開出的加碼讓他極爲滿意,莫說此生,就算再加上兩生兩世他也甘願!
另外,說不定通過她,他還可以攀上更大的權貴,這樣的機會,他又怎能放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