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風雲靜靜的看着他
凌寒舞毫不退讓的對視。
兩人,良久不動一動
凌寒舞一直對這位老祖宗敬佩有加:從來將之視爲自己的偶像,以前見到,也是匍匐在地,從來不敢擡頭看一眼。長久以來,關於老祖宗的無盡傳說,早已經在凌家子弟心中成爲不朽的豐碑
只可仰望不可平視
但這一次,他卻堅決的,倔強地擡起頭:與老祖宗對視。
這一刻,他突然發現,其實,真的擡起頭來了,也就是這樣子
老祖宗,也是人。也是有血有肉。
看着對面這一雙閃着桀驁,閃着驕傲和倔強不悔的眸子,凌風雲深深長嘆。
這一刻,他的心中,有些怔忡。
多少年之前,自己也是如此
凌風雲欣賞凌寒舞,不是因爲凌寒舞乃是凌家子孫:其中最重要的原因,乃是,凌寒舞的感情之路,與自己如出一轍。
驚人的相似
所以凌風雲纔對凌寒舞這個不知道隔了多少輩的重孫,另眼相看。如今,看到了凌寒舞,就如同是看到了當年的自己。
同樣是苦戀,同樣是絕望:同樣是傷心人別有懷抱,也同樣的女方愛上的人,是家族的仇敵。最終,被家族殺死
看着凌寒舞倔強的眸子,凌風雲神思一陣恍惚。
似乎又回到了那一夜。
那一夜,雪峰絕頂,白雪紛飛。
那女子跌跌撞撞的來找自己,求自己去救那個男子口自己想要去,自己即將要去,卻被父親攔住。
當時,那女子滿臉是淚瘋狂對自己磕頭。一臉絕望。
“只要你救他,我任你處置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爲奴爲婢,爲妻爲妾,風雲,只要你能讓他活下來”
那淒厲的叫聲,似乎還在耳邊。
自己終究沒有去。
等事情結束,才帶着那女子過去”那人已經橫屍雪中。
永遠忘不了那女子當時的絕望和瘋狂”,她就那樣的深深地凝視着自己,眼中是無盡的怨毒和刻骨的恨意
她什麼話都沒說,只是拔出劍,將她的頭髮,與他的頭髮,綁在了一起,然後,橫劍自刻。倒在那個人的屍體的懷裡。
結髮爲夫妻
那是許下了來生的緣分麼
可是她連最後說一句話都不肯,就那麼痛快的死了。
幾千年了,凌風雲的心頭一直忘不了當時的場景。
數十年後,終於平復心境成親,新婚之夜,卻又夢到了那個場景
幾千年來,成爲自己的心魔。
而自己的修爲,也到了八品至尊巔峰就再也無法前進一步一切,均是因爲那件事心魔鎖心,不死不休
凌風雲怔怔的想着,竟然忘記了面前還有一個人。
凌寒舞看了他一會。
就堅定的往外走去腳步,已經快要踏出院門
“站住”凌風雲淡淡的喝道。
凌寒舞腳步停在門口。卻不回頭。
“我們現在正在對付楚陽”凌風雲說道:“楚陽,我們是非殺不可。不過藉助他的師父來打擊他要挾他:卻不可取。”
“你要去,我也不攔着你”
“但你自己要想明白這一次,關係到九大家族生死存亡你若是去了,很有可能會死”凌風雲沉聲說道。
他心中有一句話沒有說出來:你若是去了,若是沒有死,那麼你回來的時候,就代表着你最大的心魔已去凌家,將再次出現一位九品巔峰至尊,甚至,崩靈陷天破碎虛空的強者
“我知道。”凌寒舞淡淡的回答。
“我今年已經四十多了,快五十歲了。我的心智很成熟,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也知道後果”凌寒舞靜靜地道:“但是,心,我控制不了情,我更控制不了更不想控制”
“這麼多年,我若想得到,早已得到。可我一直在幫他們,一直成全她,已經成了我的習慣。我不想強迫她任何事情。”
“我死,可以,孟歌吟,不能死”
凌寒舞輕聲的說道。
凌風雲長長嘆了一口氣:“你去吧”
凌寒舞轉回身,撲通跪下,向着凌風雲的背影砰砰砰連磕了九個響頭口然後,就這麼一言不發的拔身而起,破空而去
在掠出凌家別院的這一刻,迎面的寒風帶着冰寒的溼意打在臉上,凌寒舞突然莫名其妙的想起:若是數十年之後,夜初晨婚姻美滿,兒孫滿堂的時候會不會想起自己呢
想着想着,嘴角不由勾起來一絲悽然的微籠
天空中,一片冰涼落下。
凌寒舞嘴角閃出一片欣喜:下雪了終於下雪了麼
難道,我的心願。
凌風雲聽着身後跪下,磕頭,起身,掠起,”,
一動不動。
良久,他才輕聲說道:“一定要活着回來呀”
雪花飄飄落下。
這天機城,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終於降落了下來。
慢慢的越來越人,”,
楚陽這幾天裡,一直在密切注意着城中的動靜;順便監督莫輕舞和董無傷等人練功,監督劍靈煉藥
各方面的準備,他都在有條不紊的準備。甚至,包括可能,到來的大戰之中可能,的傷亡,他都準備了大量的不完全版九重丹。
南宮逝風這段時間裡日子過得充實無比,每一天都是疲於奔命的蒐集各種情報口然後顛顛的給楚陽送過來。
而每一次送來,楚陽也開始對南宮逝風進行治療。
所以每一次離去,南宮逝風都會感覺到自己的舊疾輕鬆了許多,興奮之下,蒐集消息,也就更加賣力。
最讓他不理解的是現在楚陽連天機城任何一方面的風吹草動的消息都要。這就加大了南宮逝風的工作量。迫使他大把大把的灑出晶石,一來購買,二來則是聘請一些當地的混混頭目。
這幾天裡,南宮逝風幾乎就成了地頭蛇們的老大。每一天每一刻,都有不少人來送消息,然後南宮逝風就收集着這些在他自己看來毫無價值的情報,拿出去大把大把的晶石”
這一天彙總之後,照例立即給楚陽送來”,
南宮逝風離去之後,楚陽便開始一點一點、的翻閱。他對這些情報,不是不抱希望,而是其中所起到的作用很小。只能從中揣測任何的蛛絲馬跡。
翻到後來,眼睛已經有些疲憊,看看天色,已經是傍晚暮色降臨大地。
伸了伸懶腰,正要休息一下:突然間一個消息躍入眼簾,讓楚陽的心神激靈靈的一下,保持着伸懶腰的姿勢一下子呆住。
背脊一陣發涼精神一下子抖擻了起來。
消息如下:
夜家貌似不少人出去往南,向着南城門的方向去了。爲首者,夜弒雨。
數目不詳,修爲不詳,目的不詳。
據推測應該是去某一酒店或者,夜初晨的住所
夜初晨的住所,這六個字讓楚陽猛地警惕了起來。
夜初晨自從來到天機城,就住到了那裡;幾乎與世隔絕一般很少出現。楚陽曾經偷偷地去過,去了好幾次均沒有遇見。
夜家人也很少過去。
爲何今天夜家人居然大舉出動往那邊去
那邊,貌似沒有值得夜家如此出動的理由。
聯想到自己的師父孟超然自從進城就銷聲匿跡凌寒舞這段時間裡每日買好”,
楚陽突然想到了一件可怕的事:難道師父現在就在夜初晨那裡
夜家的人大舉出動,難道是爲了他
楚陽猛地跳了起來。直覺的一顆心砰砰亂跳,剎那間出了一身的冷汗
砰地一聲,楚陽從房中衝了出來,院中,一片空蕩蕩。
風月帶着徒弟不知道幹什麼去了紫邪情帶着楚樂兒和莫輕舞兩個小蘿莉出去逛街了,還沒有回來。
董無傷和芮不通在打坐。
布留情百無聊賴的在花架下坐着喝酒。
楚陽一出門尋思了一下,就直奔花架下。
董無傷等人現在還幫不上忙。現在,唯一穩妥的,就是找布留情幫忙。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白跑一趟無所謂,但萬一若是孟超然出事了,楚陽恐怕一生都不會原諒自己。
“布前輩幫幫忙,陪我去做一件事情。”楚陽焦急的道。
“幹什麼”布留情翻翻眼皮,道:“沒見我正忙着”
楚陽臉上冒汗:“有天大急事”
布留情不爲所動。
“你去不去”楚陽急眼了,威脅道:“你要是不陪我去,耽誤了我的大事:等小舞回來,我立即挑唆她,讓她跟你們脫離師徒關係我可不是與你說笑”
“你敢”布留情火冒三丈。
“我是什麼人你還不知道我說得出,就能做得到”楚陽壓低了聲音湊近了布留情的耳朵,用一種危險的口氣,一字字的低沉道:“你知道的,我可是九、劫、劍、主”
“我操齤你大爺的”布留情勃然而起:“別跟我提這幾個字老夫對這幾個字過敏聽見就抽筋你奶奶的”老子生平第一次被人這麼威脅居然還是你這個黃口小兒”
“那你去不去”楚陽狠狠地問道。
“我去”布留情只覺得一口氣憋在了胸膛中,幾乎要炸,怒道:“老子就跟你走一趟我警告你若是沒啥事,休怪老子對你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