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這不好吧?畢竟您纔是皇帝,把朝政全部交給我,會引起朝臣們的不滿,而且我尚且年少,如何能擔起這個重任?”
蕭千音斟酌着說道,看秦帝的模樣是鐵了心要她打理朝政,不管她說什麼這擔子還是會落在她頭上,爲了避免半路出問題,還是討個保命符比較好,再說,她打算推行三省六部制還有科舉,沒有皇帝在背後撐腰,肯定會在朝堂中引起軒然大波,她本打算近期就和秦瀟然一起寫奏摺給皇帝,想不到會來這一出。
“你已經過了弱冠之年,雖說尚未娶妻,卻也是獨立的男子漢,怎麼擔不起了?何況你是這個國家的太子,朕未來的繼承人,朕百年之後北秦遲早是你的,頂着太子監國的名號,你敢說你無法處理朝政?”
秦帝站起身,一身的帝王霸氣,他定定的看着蕭千音,道:“至於朝臣那裡你不用擔心,朕會給你特赦旨意的,只要你做的事,不會動搖國之根基,任何人不得干涉,你看這樣可好?”
蕭千音眨了眨眼,看起來秦帝是來真的,哼,自己去陪着嬌妻,留她在這裡做苦力,太不公平了!幸好她最近在計劃新的官員制度,皇帝不在反而好動手,否則她纔不接這個燙手山芋呢!
“是,兒臣知曉!”蕭千音略略低頭,行了個禮。
“嗯。”秦帝點了點頭,道:“朕已經決定了,未眠夜長夢多,明日朕和皇后便起身到皇家山莊,這裡交給你了,不要令朕失望。”
蕭千音咋舌,這個皇帝未免太性急了些吧?明天就走?開玩笑!絕對是早有預謀啊!
“好了,你退下吧!朕要去看望你母后了,沒什麼事別來見了。”
啊?這回蕭千音頓時震驚到了,這年頭還有父親跟兒子說你不要來見母親了?而且這話語中還有隱隱的醋意?她有些哭笑不得,莫非秦帝連自己兒子的醋也要吃?太傷不起了!
“你有疑問?”秦帝挑了挑眉,問道。
“不,兒臣告退。”蕭千音覺得比起在這裡,還不如回去見秦瀟然那廝商量後面的事情,畢竟現在她纔是太子,她沒有治理朝堂的經驗,還得依靠秦瀟然。
太子府。
“父皇讓你明日起代理朝政?他和母后要去郊外的皇家山莊?”秦瀟然單手托腮,似笑非笑的問道。
“是啊,我沒這方面的經驗,你能指導一二麼?”蕭千音怎麼也料不到自己有朝一日還能過把代理皇帝的癮,儘管是頂着太子監國的名號,但和代理皇帝已經沒有什麼區別。
“這個嘛,不用擔心什麼,父皇既然給了你承諾,肯定不會讓百官們鬧事,你大膽地放開手做吧,三省六部制還有科舉可以慢慢施行,我相信會不錯的。”
他曲起手指輕輕敲打着桌面,不急不緩的回答。
“明天要上朝,想想就覺得詭異。”
“你錯了,你以爲你就是站在大殿裡麼?”
“你這話啥意思?”蕭千音感覺他話裡有話,忍不住開口。
“身爲監國太子,你的位子在皇位旁邊,明天上面會有一把椅子,專門給你坐的。”
“不是吧?我還得接受百官朝拜?”
“對,就是這個意思,所以不要驚慌,你會喜歡上那種感覺的,站在高處,衆人對你俯首,大權在手,何等快意?”
秦瀟然眼眸微微眯起,嘴角彎起淺淺的弧度,那樣的感受,難以言喻,一般人都會喜歡的。
“會當凌絕頂,一覽衆山小?”蕭千音的語氣中充滿了嘲諷,她淡淡道:“那我認爲那更是高處不勝寒,一個人永遠在高處,是會孤寂的,久而久之,心就冷了,硬了,再也沒有柔軟。”
“你說得對,高處不勝寒啊!所以但凡在高處者都希望身邊能有個能和自己並肩而立的存在,父皇有皇后,而我有你。”
說罷,他笑意盈盈的望着蕭千音,眼眸中波光粼粼,像是一潭春水,能將人化了去。
“你又亂說了。”蕭千音聞言,臉龐不由得紅了紅,他話語中的深情不是作僞。
“哦?是麼?那你爲何臉紅?我說錯了?”
“好了,我們說說即將實行的三省六部制吧。”她立刻轉移了話題,秦瀟然盈盈一笑,也不揭破,順着她的意思說下去。
“三省六部製取消了丞相的權力,一定會引起丞相一派的反彈,甚至會帶來抵制,你說用什麼方法才能搞定?”
“但凡結黨者,只爲了一個字,那就是利!丞相有權利,他們能憑藉丞相的權力得到想要的官位,所以纔會依附丞相,如果誰都有機會坐上三省長官,或者六部長官,決定這一切的是皇帝,是太子,他們還會想要依附丞相麼?丞相的權力被限制,三省長官互相制衡,無法帶給他們巨大的利益,那麼他們必然會轉向他人,不會有反對之聲,只有擁護。”
秦瀟然不愧是從小學習帝王之術的人,他深深地看透了朝臣們的內心,洞悉他們的一切,纔會說出這樣一番話。
“你說得對,這樣一來,丞相的勢力頃刻瓦解,權力都在最高統治者手裡,他們哪敢不服從?只是科舉不論出身,不論貴賤,恐怕會讓那些權貴們不滿。”
蕭千音又想到了另一個麻煩,他們規劃的很好,可施行起來會有麻煩,而且還不小。
“這點你放心,他們不會吱聲的,也不敢吱聲。”秦瀟然自信滿滿的說道。
“莫非……你有什麼良策?”蕭千音對他的神神秘秘有些好奇。
“當然,侯門大宅,庭院深深,裡面的污穢多得很,遠遠不是我們能想象的,假如我們手裡握有他們的把柄,還愁這些權貴不聽話?他們是不敢有異議的。”
秦瀟然端起茶輕抿一口,繼續道:“我是太子,自小父皇就給了我一支力量,在暗處保護我,我本身劍術不錯,又會醫術,暗衛跟在身邊便好,這支力量不能白白浪費了,所以我將他們發展爲蒐集情報的組織,專門爲我搜尋那些侯門權貴們難以啓齒的骯髒事,幾乎每個人都有那麼些把柄在我手裡,有了這些還怕他們不乖乖就範?”
這人深沉的呀,估計四個太子裡就他這麼老奸巨猾了,簡直是成了精的老狐狸,還是隻公狐狸!
“哼哼,還是你有本事。”蕭千音笑眯眯的補上一句。
這對黑心的夫妻檔互相對看一會兒,在書房中開始獰笑起來,其中之陰暗,着實讓蟑螂小強都四處逃竄。
翌日。
朝堂上,百官已經在自己的位子上站定,然而本該出現的帝王遲遲不見人影,衆人面面相覷,陛下上朝從來不遲到的,今日怎麼過了一刻鐘人還沒來?皇后回宮的事情早就傳出來了,不少大臣暗自猜測莫非帝王是在陪皇帝,所以才耽誤早朝?不過也得派內侍來說一聲呀,讓他們站在這裡是怎麼回事?
“丞相,您說這陛下爲什麼還不來?”李丞相身後的官員趕緊詢問,他是丞相一派的,自然是跟緊了丞相大人。
李丞相本來閉着眼睛養神,聽到這話,倏地睜開眼,精光四射,瞥了對方一眼,才慢吞吞的說着:“陛下的事情豈容我們揣測?你不想要腦袋了?”
那官員一驚,立刻捂住了嘴,道:“是下官疏忽了,多謝丞相提醒。”
“哼,那個老東西,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看了就不爽。”另一邊的太尉冷哼一聲,他是威遠將軍一派的,是威遠將軍的妻弟,姐夫遠在邊疆鎮守,自然這裡的勢力由他掌管,他們支持的是三皇子,而丞相支持五皇子處處與他們爲難,早就勢成水火,因此看對方都很不爽。
“冷太尉,將軍最近不在,咱們還是不要老和丞相對上,省的丞相給我們下絆子。”
另一個官員勸說道。
“怕什麼?還有陛下呢,再說了,太子也不是省油的燈,他也不能小覷。”
冷太尉想到那位年輕的太子,他是嫡出,一出生就被冊封爲太子,皇后後來入了佛寺,陛下竟是將太子帶在身邊,沒有一個皇子能得此盛寵,而且太子看起來溫溫和和,丰神玉朗,斯文優雅,但不知怎麼的,他就是感覺不好惹,比起那個老東西來更不好惹,因此他是從來不讓這些勢力對上太子的,更不要說太子背後是儒家。
“太子殿下駕到!”正當衆人等的不耐煩時,內侍尖細的嗓音傳來,不少人心頭浮起疑惑,爲何來的不是陛下,而是太子?不是說,陛下體恤太子,讓他在府中休息半個月麼?怎麼這麼快就來上朝了?
雖然心底心存疑惑,但該有的禮數是不該少的,衆臣恭敬的跪在地上,口中道:“拜見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蕭千音緩緩走入大殿中,隨後走上臺階,站在高處俯視衆臣,當真有種高高在上的飄飄然,亦如秦瀟然所說的那般,大權在握,意氣風發的感覺。
“衆卿平身。”溫雅的聲音傳來,所有大臣趕緊起身,擡頭看過去,卻見太子站在龍椅邊,一襲玄色的太子袍服,映襯的男子尊貴優雅,眸子靜靜掃過他們,迫人的威嚴顯露無遺,承襲自皇后的絕世容顏不顯女氣,反倒是凌厲傲然,被他看着,竟會生出隱約的畏懼。
“不知太子殿下站在龍椅邊,這又是什麼意思?”
李丞相第一個發問,太子素來是站在大殿中的,何時有資格站在龍椅邊?他是要謀朝篡位不成?難道說陛下被他控制了?
“父皇命令孤代替他打理朝政,他與母后去郊外的皇家山莊散心了。”蕭千音冷沉的回答。
“哦?敢問太子有何證據?沒見到陛下,誰知道太子你是不是假傳旨意?”
“哦?丞相是不願意相信孤了?”蕭千音冷笑着,揮了揮手,另一邊的內侍立刻站了出來,赫然是秦帝身邊的王總管,他拿出一張聖旨,道:“這聖旨上有陛下的玉印,而且陛下還賜了太子殿下印信,有此爲憑證,丞相大人有什麼意見?”
衆臣見到王總管手裡明晃晃的聖旨,以及上面的玉璽印信,還有蕭千音手上的帝王纔有的玉佩,頃刻間相信了蕭千音的話語。
“來人,給孤搬一個椅子來。”蕭千音感到站了這麼久,有些累了,畢竟她不是秦瀟然,怎麼能適應長時間的站立?而早朝會遲到,也是因爲她睡過了頭,還是秦瀟然叫醒她的。
“是。”兩邊的內侍立刻搬了把椅子,放到龍椅旁邊。
蕭千音施施然的坐下,她掃視着衆臣,輕咳一聲:“父皇不在,這段時日的朝政由孤暫代,各位大人若是有事,可以將奏摺呈給孤。”
見下面沒有人出列,她接着說道:“既然各位大人沒有奏摺呈上來,那麼孤就在這裡說一下新制度好了。”
話音剛落,下面一時間議論紛紛,不少大臣都在迷惑這個新制度是指什麼?
“不知道太子殿下說的新制度是什麼?”冷太尉往前踏了一步,詢問道。
蕭千音瞧了瞧他,立刻反應過來他是支持三皇子的威遠將軍一派,還是威遠將軍的妻弟,不過她還是答道:“就是三省六部制。”
“那……什麼叫三省六部制?”冷太尉又繼續問道,他的疑問亦是代表着其他臣子的意思。
“三省指中書省、門下省、尚書省,六部指尚書省下屬的吏部、戶部、禮部、兵部、刑部、工部,尚書省是最高行政機構,負責執行國家的重要政令,門下省是審議機構,負責審覈政令,中書省是決策機構,負責草擬和頒發皇帝的詔令,主要負責與皇帝討論法案的起草,草擬皇帝詔令,而門下省負責審查詔令內容,並根據情況退回給中書省,這兩個部門是決策機構,通過審查的法令交由尚書省執行,可以說尚書省是執行部門。尚書省下轄六部,吏部,專門負責官吏的任免與考覈等,戶部負責土地戶口、賦稅財政等,禮部負責典禮、科舉、學校等,兵部負責軍事,刑部專門負責司法刑獄,工部負責工程營造、屯田水利等。”
蕭千音端坐在內侍搬來的椅子上,面色沉靜的說着,同時關注着那些大臣們的神情,畢竟三省六部制在這個時代算是極爲先進的官員制度。
“原來這就是三省六部制,那麼……敢問太子殿下,丞相之位又該如何安排?”冷太尉聽了半天,沒有聽到關於丞相的安排,莫非是她忘了?
“冷太尉,你有聽過我說丞相之位的事情麼?”蕭千音面帶笑意的瞧着他,雙手交叉撐着下巴,彷彿他的話語是一個笑話。
“殿下的意思是……”冷太尉這回明白了她口中的意思,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喃喃道。
“當然是廢除丞相之位,帝王以下只有三省長官。”她揚了揚眉,目光落在了李丞相身上。
“你這是什麼意思?你要廢了我的丞相之位?陛下不會同意的!”
李丞相馬上怒了,他瞪着眼前的男子,放下狠話。
“是啊,太子殿下,丞相爲國爲民,忠於陛下,這恐怕不好吧?”說話的是丞相一派的官員,丞相是他們依仗的靠山,若是丞相不在了,他們豈不是會很慘?甚至失去現在的官位!
“廢去丞相之位,不代表要讓丞相告老歸鄉吧?”蕭千音略帶威嚴的聲音傳來:“丞相大人勞苦功高,孤怎可過河拆橋?孤是打算讓丞相來擔任三省長官的。”
誒?衆人愣了愣,那爲什麼還要廢除丞相的位子,擔任三省長官不就是掌控了更多的權力?
“當然,各位大人儘管放心,你們的官位也不會消失,六部有官職的,沒有各位大人的相助,怎麼治理朝政呢?何況,這些官職也是孤說了算的。”
蕭千音話裡的意思很明顯,即使他們不依靠自己背後的靠山。只要她一句話,他們可以坐上那些官位,不少大臣可以打主意了,這六部有些地方那可是肥缺,如果能坐上去,保管更加飛黃騰達。
“太子殿下究竟是什麼意思?”李丞相不認爲事情會這麼簡單,秦瀟然城府頗深,深不可測。
“丞相自是要擔任三省長官的,不過是其中之一,中書省想必很適合丞相的,至於尚書省就由冷太尉掌管吧,門下省由劉廷尉來負責,六部的官職孤會接下來下詔令的。”
冷太尉一怔,他沒料到太子居然會讓他成爲尚書省的長官?下面可是六部,權力大得很,中書省也不差,反倒是門下省一般般,她這是在做什麼?給自己惹麻煩?
李丞相微微有些不滿,因爲六部的長官被冷太尉拿走了,自己是中書省的長官,還是差了點,哼哼,六部的官員自己可以安插人進去,看他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