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傲秋不信佛,雖然自打小就開始背誦佛經,而且被罰抄的佛經也是一摞一摞的。
佛講究“因果”,講究“輪迴”,同時還有“報應”跟“慈悲爲懷”。
但這些,對只有二十二歲的年輕人來說,很難引起共鳴,換句話說,就是沒有那麼豐富的人生感悟,體會不到佛法中的深意。
無極刀宗,其實是一個包羅萬象的教派,不重招式,首重心法,認爲大道要悟,而不是去練。
所以在刀宗,更多看到的是道家的影子,但其中又不排除佛教。
道家的根本思想是無爲無不爲,佛教的核心思想是三法印,也就是諸行無常、諸法無我、涅槃寂靜。
兩者殊途同歸,都包含了不生不滅,不增不減,任運隨緣的意義。
只是佛經意簡言駭,只是“意簡”是“簡”了,但很多都是晦澀難懂,在張傲秋小的時候,木靈跟他講解佛經,每每都讓他聽得頭昏腦漲,有一次張傲秋問過木靈:既然那些佛經讓人向善,那爲什麼不寫簡單點?寫得這麼難懂,一般人就是想學佛也學不了啊。
結果因爲這番話,捱了木靈一頓暴揍,理由就是其心不誠,不想着通過努力以證大道,而是想着怎麼取巧走捷徑。
不過直到現在,張傲秋每次想起這事,還是覺得自己想得好像沒毛病啊。
而在此時,在他仰望星空的時候,腦中卻涌起了無數關於因果報應的佛經,心中第一次感應到要一心向佛。
我一生未做過壞事,我所殺的都是該殺之人,所做的都是爲了家國百姓,若果真有報應,就將她身上的報,應在我身上。
張傲秋在這星空下,一心想要找到代表夜無霜的那顆星星,因此靈覺在不知覺中不斷延伸,渴望達到那可見卻不可及的夜空。
就這樣靜靜站了兩個時辰,直到黎明的第一縷陽光透過山巒照射到他眼中,人才從沉思中清醒過來。
而他不知道,就這兩個時辰,卻是另一個嶄新的開始,爲他跨過化境打下一個先期的準備。
自這以後,張傲秋養成了一個每晚觀星的習慣,而他常去的那個位置,被後人命名爲“觀星臺”。
張傲秋重重吐出一口濁氣,跟着深吸一口,引導真氣由慢到快運轉三個周天後,轉身進屋,開始第一次治療。
先前跟獨叟仔細聊過,關於如何重塑經脈,只有用他體內那綠色真氣先將夜無霜體內殘存的經脈捋順,同時進行修補,然後在此基礎上再來重塑。
人體經絡內屬於臟腑,外絡與肢節,溝通於臟腑於體表之間,將人體臟腑主要器官聯繫成爲一個有機的整體,並藉以行氣血,營陰陽,使人體各部的功能活動得以保持協調和相對平衡。
而慕容輕狂的金針八法中辯證歸經,尋經取穴,針刺補瀉等,無不以經絡爲依據,故有“夫十二經脈者,人之所以生,病之所以成,人之所以治,病之所以起,學之所始,工之所止也。”
第一次武月城外與死域人大戰,夜無霜爲救楊月華,背後同樣被偷襲過一次,那次經脈破而不碎,張傲秋替她修補的時候,已經將她體內經脈走勢的細微區別都摸得一清二楚。
這也是因爲那刻骨銘心的愛,只有這種愛,纔會爲對方做到無微不至!
第一縷真氣透入夜無霜經脈內,張傲秋先是將其他完好經脈穩固住,就像砌房子一樣,這些完好的經脈就是其基礎,後面重塑的經脈則就是高層,只有基礎穩固了,高層纔有依附。
穩固經脈倒是簡單,對破損的經脈進行修補雖然繁瑣一點,但還有下爪的地方,最棘手的就是後面的經脈重塑。
一個月後,張傲秋將前面的事情做完,恰巧此時獨叟知會過來,說是龍涎果已經快成熟了。
乾坤圖雖然是絕密,但雪心玄等人也是知道的,而且現在也是非常時期,於是在紫竹軒外圍被徹底封死的情況下,張傲秋讓雪心玄、木靈、阿漓還有紫陌跟鐵大可五人進入了乾坤圖內。
雪心玄、木靈還有阿漓還是第一次進入乾坤圖,滿心驚異的同時,又是濃濃的敬畏。
奪天地之造化,鬼斧神工!
特別是雪心玄,在乾坤圖內再次見到獨叟,更是激動萬分,雖然以前聽夜無霜說起過,但現在親眼所見,那種震撼又是完全不同。
而雪心玄心中有很多事,又找不到人傾吐,獨叟做爲聖教前輩高人,正好可以做爲一個指路人,而且對於夜無霜的情況,雪心玄當真是束手無策,現在有了獨叟,心中頓時感覺踏實一大半。
進來的五人負責採摘龍涎果,而阿漓則負責將這些採摘的龍涎果攪爛成汁,然後再過濾提純,最後裝壇放入剛搬運回來的萬年寒冰牀上。
龍涎果樹雖然成片成片,但真正最後得到的汁水卻也就三大壇,這樣的數量,完全可以撐到下一批龍涎果成熟的時候。
而那些過濾出來的粗渣,本着不浪費的原則,又被醞釀發酵,真應了張傲秋那句要釀造龍涎果酒的話。
雪心玄他們幾個在乾坤圖內忙碌的時候,張傲秋則將夜無霜體內經脈走向,詳細地繪畫成了圖,對着圖與獨叟兩人仔細推敲,最後決定從肺經開始,最後在心經結束。
第一批龍涎果汁制好後,紫陌跟阿漓則返回武月城,協助花倩笑等人,而雪心玄、木靈跟鐵大可則留了下來,給張傲秋打下手,同時負責戒備紫竹軒。
龍涎果真不愧是天材地寶,其果汁雖然不能幫忙重塑經脈,但卻能養神,溫補,不僅對身體有好處,同時還能有助於修行跟修煉神識。
而夜無霜在連續服用龍涎果汁後,雖然人還是沒有醒,但臉色已經開始變得紅潤,這相當於是將她踏入鬼門關的那一腳給拉了回來。
有了這樣的跡象,讓衆人大鬆了口氣,同時也有了更大的信心。
而在這段時間,死域人對天水城發動了更爲猛烈的進攻,在其他各城漠視下,終於在又撐了十天後,被攻破城門。
天水城雖不是中原腹地,但過了天水,也算是進入了中原的門戶,天水城破,給後面一連串的城鎮帶來莫大的壓力。
而在天水城下游的餘桂城,則即將成爲死域人第二個攻奪的大城。
只要拿下天水,餘桂跟涼宮這三城,那死域人才算真正立下了腳跟。
因爲這三城,雖然同在離河邊,但離河彎彎繞繞,因此三城所在位置並不是成一條直線,而是互爲犄角,能攻能守。
只是可惜,中原三十六城如一盤散沙多年,不僅沒有團結,反而互相戒備,在死域人攻打天水城的時候,只要餘桂跟涼宮兩城能真心協助,死域人可能連靠岸都難上難。
這樣的局面,也恰恰被張傲秋算死了,人心就是如此,太久的和平,讓人養成了惰性,而且貪得無厭,奉行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心態,哪怕戰火快燒到自己門口了,心中還在想着讓別人先頂一頂,大量消耗敵人實力後,自己再來就輕鬆多了。
而死域人在第一次試探性進攻的時候,就已經摸到了一些,第二次小部隊地猛攻則是進一步試探,這兩次進攻,將局面完全摸清楚後,纔有後面第三次正式大規模進攻。
不過這些事,張傲秋並不知曉,而是被花倩笑攔了下來,攔下來後,也沒有做其他事,而是老老實實按照張傲秋的吩咐,趁這個空隙,儘量強大自己,廣佔地盤,同時積極聯繫臨花城雲歷,廣交朋友。
這些事情,靜觀其變是最好,況且在沒有大一統的權利中樞出現前,就算有這個心,也沒有這個力。
張傲秋一連靜坐了五天,養得神清氣足,開始第一次給夜無霜重塑經脈。
經脈在人體內實實在在存在,但卻沒有實體,對於普通人來說,經脈暢通則可以長命百歲,經脈堵塞或是斷裂,則多病,除了這,其他方面就不存在了。
但對於修行人來說,經脈卻是重中之重,它是真氣運行的主要通道,並溝通於臟腑於體表之間,若是經脈不在,那就相當於廢了修爲。
在現行這種修爲即爲實力的天下,被廢了修爲,就相當於自己成了魚肉,而別人則成了刀俎。
特別是像夜無霜現在的情況,因後背被大力震傷,帶着周邊內臟跟着受傷嚴重,若單純用藥物調理,可能連命都保不住,這時就需要自身的本命真元來修復。
而要想調動本命真元,則必須要有經脈,沒有經脈,就像空有滿山的寶物卻沒有路運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