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院內。
天色剛剛露出一絲光亮,雪心玄跟木靈兩個跟往常一樣,照例要到夜無霜的病房去看一看,只是剛出門幾步,就看見遠處一人背付雙手靜靜地仰望着殘餘的星空。
張傲秋這段時間,一直都在苦苦思索夜無霜心脈走向,很久沒有再像以前那樣看過星空。
上次在紫竹軒,因爲以他一人之力無法替夜無霜重塑經脈而一夜白頭,那時情形跟現在一樣,也是這樣靜靜地站着仰望星空,只是現在這次……?
雪心玄不敢再想下去,腳步不由自主地一頓,木靈在旁立即感應到,急忙一把扶住。
前面的張傲秋聽到聲響,緩緩轉過身來,神色黯淡地望着木靈二人,半響後才道:“前方軍情如何?”
木靈聽了不由一愣,這檔口的,怎麼還有心情談論前方軍情?
倒是旁邊的雪心玄反應過來,她心裡已經知道張傲秋對夜無霜最後那一段心脈心煩意亂,上次還有慕容輕狂出手消除他心中捩氣,但現在總不能每次不順暢的時候就把那老爺子死命砍一頓吧?
沒有別的發泄渠道,也只能是死域人了,至於夜無霜,只能是聽天由命,走一步看一步了。
唸到這裡,雪心玄微一皺眉道:“雲霄城四城雖然抱成團,但死域人在休整一段時間後,重新開始進攻,他們現在的日子可不好過。”
張傲秋聽了不置可否,輕輕“哦”了一聲道:“日子不好過?有多不好過?”
雪心玄聞言搖了搖頭道:“我也只是聽說,至於具體情況我就不知道了。”
張傲秋微一點頭,跟着雙手一拍,暗處出現一個黑衣人,正是十八護衛中的一個。
那人現出身來,躬身行禮道:“少主。”
張傲秋“嗯”了一聲道:“最近前方戰況如何?”
那人聞聲再行一禮,然後恭聲道:“回少主,死域人大軍在宗無顏的帶領下,已經對雲霄城進行了三次大的進攻,雙方雖然都損失慘重,只是現在死域人得本土兵力支援,而且糧草充沛,戰意旺盛,反觀雲霄城這邊,雖然四城抱成團,但士氣低迷,城內有很多人都趁亂出逃,若是死域人再強攻幾次,只怕……。”
張傲秋聽完,沉吟片刻,跟着問道:“武月城那邊情況如何?”
那人聽了行禮答道:“前段日子,武月城在花城主的帶領下,殲滅來犯死域人三萬餘人,現在投奔過來的人越來越多,可以說是士氣高昂,形勢一片大好。”
這些事情早就發生,張子元也將這些情報都分類整理好,只是那時候張傲秋卻是沒有這個心思,所以就擱置起來。
張傲秋聽到武月城形式大好,心湖中不由浮現那個一身戎裝,臉色冷然的玉人,嘴角一牽,露出一絲難得的笑意。
半響後,張傲秋轉身道:“知會花城主,讓她將五百狼騎軍調到雲霄城外,另派遣五千人的軍隊前往,具體位置讓她跟雲城主商議,我要今晚知道結果。”
那人聽完,躬身行禮,沉聲道:“是,少主。”
跟着轉身消失在夜色中不見。
木靈眼望這那黑衣人離開,轉頭望向張傲秋,疑惑道:“阿秋,你想做什麼?”
張傲秋聞言,不由苦笑一聲道:“霜兒現在的情況,我跟師父都無能爲力,若是強自這樣耗下去,只怕會適得其反,況且現在前方戰況緊張,若是再拖延下去,只怕到時候再難收拾,既然我存心想做大,而且也有那麼多人上了船,我也不能將他們置之不理。”
雪心玄聽完,嘴角張了張,半響後才道:“只是若你走了,那霜兒怎麼辦?”
張傲秋聞言笑了笑道:“心姨,你不用擔心,在我走之前,我會再製一批龍涎果汁,只要有龍涎果汁,霜兒小命就可保,況且師父他老人家也在旁邊。”
說完又嘆了口氣道:“只是這段時間要苦了霜兒。”
雪心玄聽張傲秋這麼說,在旁安慰道:“既然你都打算好了,那就按你的意思去辦,這邊不僅有你師父,還有我們在,而且任何事情都講究個機緣,你師父也說過了,霜兒這次的劫難,也許會帶來其他的驚喜,我相信他老人家的話。”
張傲秋聞言點了點頭,微一施禮,跟着轉身離去。
傍晚時分,花倩笑那邊傳來消息,三日後,五百狼騎軍跟五千精銳在雲霄城外三十里一個叫“白羊觀”的地方集結。
因爲現在正是戰時,雲霄城外遍地都是死域人大軍,所以這次行軍也是兇險萬分,因人數衆多,稍有不慎就會引來敵軍,而這次領軍的正是雲鳳閣。
張傲秋到不擔心軍隊如何到達,以花倩笑謹慎跟雲歷老道,如果這點事情也辦不到,那也就不用混了,況且這次領軍的還是一心想洗刷前恥的雲鳳閣。
他現在考慮的是,夜無霜到底是留在這裡,還是返回武月城?
思索再三,還是決定給陳思遠一個機會,有一個慕容輕狂這樣的化境高手在,就像有了根定海神針,不會鬧出什麼浪花。
第三日清晨,張傲秋帶着十八護衛出發,這十八護衛張傲秋本是想留在別院的,但他們知道這次張傲秋是親自上戰場,所以寧死也不從。
張傲秋沒有辦法,後來一想,到了戰場,情況瞬息變化,身邊也確實需要人手,別的不說,僅僅情報這一項,自己就分身乏力。
而在接到花倩笑那邊消息的當晚,張子元就派人前去打探路線,爲了防止消息泄露,同時避免太過招搖,這次的路線選擇的是避開城鎮,從山野中直插過去。
對張傲秋來說,自出道江湖以來,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山野中度過,而且最美風景都是在人跡罕至的地方,所以這一趟,也就當遊山玩水,將心思放空,只負責趕路,其他的全部交給了張子元。
白羊觀此地,傳說在很久前,一隻全身雪白,身帶佛光的白羊在這裡出現過,因此當地人就修建了一個寺廟,因此得名叫白羊寺,只是後來道佛相爭,寺廟又改爲了道觀,就又改名爲白羊觀。
白羊觀在鼎盛時期,據說有上千名道士,來此上香祈福的人都要排成長隊,只是世事變換,慢慢沒落下來。
白羊觀位於雲霄城外三十里的深山內,此處不僅人煙稀少,同時地勢高拔險境,離外面戰場又近,也不知道花倩笑是怎麼打聽出這樣一個地方的。
張傲秋一行人抵達白羊觀的時候,雲鳳閣已經依約先行到達,五千人分散在白羊觀周圍,周圍一片靜謐,若不是有事先約好的暗號,還真不知道這裡已經變成軍事重地。
張傲秋跟雲鳳閣見面的地方是離白羊觀約一里的山谷,雙方剛一現身,張傲秋就遠遠看見跟在雲鳳閣身後的房五妹。
看到房五妹的時候,張傲秋明顯一愣,先跟雲鳳閣大聲招呼後,上前兩步走到房五妹跟前問道:“你怎麼來了?”
而房五妹同時也是一愣,一臉擔憂地望着張傲秋道:“公子,你的頭髮怎麼白了?”
張傲秋聽了一擺手,皺眉道:“先別說這個,你是怎麼跟過來了?”
房五妹一看張傲秋臉色不善,小嘴一扁,雙手捏着衣角垂頭不語。
張傲秋見她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也知道這丫頭的心思,心中又是一軟,柔聲道:“此次是戰場廝殺,你當是好玩麼?”
房五妹一聽張傲秋語氣放柔,豁然擡頭,清涼的眼神中帶着一絲欣喜,臉色卻是怯怯地問道:“公子,你不怪我麼?”
張傲秋聞言沒好氣道:“你來都來了,難道我還能趕你走不成?”
房五妹聞言,臉上頓時綻出一朵笑顏,拍了拍前胸道:“那就好,那就好,擔心死我了。”
張傲秋見房五妹這樣子,不由白了她一眼,跟着右手一招,張子元見了,對左右打了個眼色,十八護衛立即散開,將房五妹隱隱護住。
上次在落梅鎮,因爲偷襲的人身手太高,以至於反應不及,讓夜無霜到現在都重傷不醒,現在來了房五妹,可再不能出這樣的岔子了。
房五妹見了,卻是小嘴一撅,剛要抗議,張傲秋已轉身向雲鳳閣走去。
而房五妹這次過來,一來確實是思念張傲秋,另一方面,因歐陽雪怡跟她同管落梅鎮,以房五妹苗族少族長的經歷,下面做的不好的,最多也就是賞鞭子,但歐陽雪怡出身一教二宗,下屬不要說事情做的不好,就算一個眼神不對,下一刻就是腦袋落地。
再加上歐陽雪怡身邊那五十幾個護衛,一個個殺氣凜然,鎮住那些難民,連手都不用出,所以漸漸的房五妹也無事可做,正好這次花倩笑這次派軍過來,於是房五妹就再三央求,總算是讓花倩笑點頭同意。
只是這次行軍兇險萬分,萬一有個什麼不對,這樣一個嬌滴滴的美女可就不好說了,所以花倩笑這次是算是冒了險,再三叮囑房五妹,見到張傲秋後,可千萬不能惹他生氣,不然我們兩個就都吃不了兜着走了。
所以這也是房五妹一見到張傲秋就一臉緊張的原因,不過現在既然張傲秋不怪罪,那也算是放下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