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沒想到張傲秋變招如此詭異,但又毫無跡象可循,就如羚羊掛角,自然隨意,不由心中又是一驚,知道那刀芒不可去擋,百忙中,手中長刀順勢繼續下沉,避開對方刀勢鋒芒,同時腰身一扭,一記鐵板橋,坎坎避過這玄之又玄的一刀。
張傲秋身形轉過,神識卻是看得清楚,趁對方身形未起,經脈內磅礴的真氣瞬間逆行,身子猶如一片樹葉被風吹過,在外人眼中,就好像他從舉步開始,就如現在這樣懸停在空中,可見其速度之快。
張傲秋轉過身來,星月刀藉着身子旋轉之勢,由橫切劃過一個旋弧,高舉頭頂,在到達最高處那一剎那間停頓,跟着化爲閃電,瞬間劈出三刀。
前面兩刀分別斬在那人左右空間,刀勢卻是後收,第三刀夾着前兩刀蓄勢,刀氣瞬間攀上頂峰,帶着風雷之聲,狠狠向還沒有起身那人斬去。
那人看着眼前閃亮的刀芒,想擋又不能,無可奈何下,腰身一扭,同時真氣外放,猶如一個氣罩罩住全身,在身子翻到右側,先前的刀氣正好殺到。
只聽“嘭”得一聲悶響,那人彷彿早已預料一般,嘴裡發出一聲悶哼,身子卻借力往前,先脫離險地再說。
張傲秋嘿得一聲,星月刀前指,刀芒瞬間大盛,由三尺變爲三丈,後發先至地往那人後背大穴刺去。
刀芒實在太快,那人雖沒有回頭,但靈覺卻有感知,張傲秋星月刀一動,那人直奔的身子同時強行扭往一邊,又是坎坎避過。
不過那人卻沒有張傲秋真氣逆行的本事,這一下強行變動,立即讓他氣血翻動,心中暗叫要糟,果然身後空氣隨之蕩起一絲漣漪。
到了他們這個級別,殺人已經不再侷限於實物,這絲漣漪雖小,卻是風暴的前奏,那人當即顧不得平息氣血,身子一矮,跟着一個翻身,在尺許位置,快若鬼魅般左右騰挪,就是想讓對方無從下手。
當真是一失先手處處被動。
張傲秋看着那人在地上翻來滾去,也是好笑,乾脆收刀站立不動。
那人一見張傲秋收刀,翻滾的身子迎風一張,卻是左右搖擺不定,猶如一顆風中小草一樣。
只到站穩身子,那人見張傲秋依舊未動,心中惱怒的同時也生出一絲更加強烈的殺機,心中重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急於想用最殘忍的方式殺掉一個人,只因還重來沒有人讓他出過這種醜,眼前這小子一定要讓他不得好死。
這念頭一閃而過,身形一動,剛想要搶過先手,腦袋卻突然如針扎一般疼痛,這種疼痛就像有股外力,想要蠻橫將腦袋貫穿一樣。
精神力攻擊。
那人出生鬼王谷,有此修爲自然懂得被精神力攻擊的後果,當即想都沒想,在靈臺駐起一道城牆,同時看向張傲秋的眼神變得更加凝重。
只是這疼痛來的快,去的也快,一擦而過,就好像剛纔只是幻覺一樣。
不過這種攻擊危害巨大,由不得不小心,只是在那人凝神一刻,到手先機轉眼即失,眼中看到的卻是張傲秋眼中一閃而過的譏諷,心中不由又是一陣怒氣升起。
從對決那一刻開始,那人看張傲秋就是怎麼都不順眼,宗無顏當衆受辱,又不能出手營救,本就是他一個心結,再加上精心準備的引君入翁,再甕中捉鱉之局,卻被前晚的一場大火,破壞殆盡,鱉沒捉住,反而被鱉咬了手,辛苦煉製的鬼影也幾乎被一鍋端。
而這些都是在自己眼皮底下發生,自認爲萬無一失,沒想早被對方看穿,這種憋屈,即便是心如磐石,也忍不住怒火中燒。
還沒等那人怒火燒起,張傲秋身形飄動,腳步一錯,縮地成寸,眨眼間已到那人近前,刀鋒帶起的殺氣凝若實質,直奔前胸而去。
那人深吸口氣,將翻動的情緒壓下,手中長刀一轉,剛要應招,可一轉眼,對方人影卻在眼前消失。
隱匿大法。
這種消失來得毫無徵兆,能在那人這樣級別的修行者面前玩消失,已經不是真氣逆轉那麼簡單了,這裡面還有對場面形勢的完全把控,而且膽氣足,也就是人家根本就沒把他當多大個事。
那人心中雖驚,但也不慌,眼睛看不見,但靈覺卻是可以感覺到的。
想都沒想,那人長刀後移,刀把在手中滴溜溜一轉,變成雙手反握,順勢一揚,後發先至地切往靈覺感知中應該是那小子腰部的位置狠狠切去。
只是這自認十拿九穩的一刀,卻是切在了空氣中,而在同時,另一道身影出現在靈覺的感應中,那人此時是真大吃一驚,這時倉皇變招,已經是來不及了。
“當”得一聲巨響。
這次靈覺雖然抓住了正主,但一個蓄勢滿滿,一個倉皇變招,高下立判。
這招張傲秋不知用過多少次,每次都能利用場上形式,製造出以自己最強來攻擊對方最弱的那個契機,只是隨着對手越來越強,這種契機也越來越難得到。
這種契機雖難,但一旦成功,能不能一刀制敵先兩說,僅就那種牽着對方鼻子走的那種感覺,就在心理上佔據強大的優勢。
不得不說,這種感覺還真的是很爽。
張傲秋這刀同樣用了九成力道,兩刀相擊,一股強橫的力道炸起,張傲秋身形一晃,那人卻被一刀劈得往後只退不停。
煉體術的好處再次提現出來,張傲秋得勢不饒人,趁那人腳跟未穩,精神力全力攻擊過去,同時身形緊跟其後,高舉的星月刀跟着狠狠斬下。
再一次最強對最弱,那人一邊抵抗那無孔不入的精神力攻擊,一邊在未站穩腳跟的情況下,揮刀再擋。
又是“當”得一聲,那人再吃不住如此大力,就算他是玄境巔峰修爲,也忍不住一口鮮血噴出。
張傲秋見了嘿嘿一笑,身形一刻不停,藉着星月刀傳來的反力,身子如陀螺般,瞬間轉過三圈,而刀身在旋轉中,速度更快,待達到巔峰時,跟着又是一刀當頭當頭劈出。
那人看着張傲秋手中勢若奔雷般的刀身,心中不由生出一絲悔意,真是一子錯,全盤皆落索。
右手一擡,勉強擡刀一擋,卻怎能抵住如此大力,手腕劇震,長刀被直接劈飛,身子也吃不住力,應聲翻滾不休,灑過一路的血跡。
好半響那人身子才停下來,臉上神情卻已經顯出萎靡,一看就是身受重傷。
僅僅三刀,戰局已定。
一時整個戰場鴉雀無聲,數萬雙眼睛此刻只看着場上那個迎風傲立的白髮青年。
而這也正是張傲秋心中所想要的。
這次兩人對決,張傲秋壓根就沒有考慮什麼戰術,而是以最爆裂,最狂虐的方式直接將對方幹到。
軍中只有強者才受人摩拜,只有強者才能給人於信心。
而這個強大信心,不僅在要自己人心中建立,同時也要在對方心中埋下陰影,讓其永遠生不出對抗的心思。
張傲秋站立不動,眼神冷冷地看着斜躺在地上,想要掙扎站起的麻衣人。
片刻後,張傲秋收刀回鞘,舉步上前,步伐帶着輕微的“沙沙”聲,在這靜謐的沙場,給人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那人見張傲秋走過來,也就不再動,只是右手撐地,左手撫在胸前,眼神中透露出結局已定的平靜。
張傲秋看了突然一笑,在他身前三尺位置站定淡然道:“我們做個交易如何?”
那人聽了,神情一愣,跟着臉上露出一絲譏笑,嘴裡咳嗽幾聲後,平靜道:“我不是你對手,但若你以爲可以用我的命來換取其他好處,我勸你還是少費脣舌。”
張傲秋聞言卻是不答,而是轉頭看了看對面城頭站得密密麻麻的死域人,半響後道:“你想錯了,我沒那麼幼稚。”
說完一頓,跟着轉過頭來,右手一指城頭的死域人大軍,眼睛卻看着那人,悠然問道:“如果我現在發兵攻城,你認爲他們能抗多長時間?”
那人一聽,盯着張傲秋的眼中露出思索的神色,半響後頹然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張傲秋聽了,拍了拍手道:“跟聰明人對話,就是簡單。”
頓了頓,張傲秋接着道:“不過我還是要跟說清楚,你現在已經身受重傷,像你這樣的玄境巔峰修爲,我想鬼王谷就算再強,也不會有多少,加上城內鬼影被我幹掉大半,而且你也看到了,你那邊軍心已經動搖,而我這邊卻是士氣大振,若是我現在攻城,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訴你,你們撐不過一個時辰。
所以我剛纔跟你說的交易,根本就不是你心中所想的那樣,因爲我完全可以自己拿到想要的東西,用不着跟你在這裡廢話。”
那人聽完,想了想,眼中露出一絲疑惑,但卻閉口不答。
張傲秋也不理他,自顧自接着道:“但若是攻城,就難免會有傷亡,這不是我想看到的,畢竟我也要保存實力,所以我想跟你做的交易是:我不攻城,你也不用守城。”
那人聞言“哦”了一聲道:“願聞其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