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陌這一覺,卻是睡了一天一夜,顯然先前那場鏖戰,就他這個玄境高階修爲的高手,也是不輕鬆。
眼睛一睜,卻見張傲秋盤腿坐在一旁,眼望着天,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紫陌見了,坐起身來道:“秋哥,只要霜兒跟老鐵他們兩個能隱在暗處,其實後面的也不難對付。”
這話的潛臺詞,就是萬一有什麼事,他們兩個可以隨時跑路,有夜無霜他們那麼多玄境高手接應,加上草原又這麼大,也確實是沒有什麼好擔心的。
紫陌話裡的意思,張傲秋自然聽明白了,聞言眼中精芒一爆,沉默了半響後道:“蘇起那小子過來了。”
話音剛落,後面遠處草叢傳來“嘩嘩”聲,由於此處牧草有將近半人高,擋了視線,紫陌聽了站起身來,對着正四處茫然張望的蘇起招了招手。
蘇起見了,擡手應了一下,晃過來一屁股坐下,一臉奇怪道:“這都一天一夜了,一教二宗的人怎麼還連個人影都沒看見?”
先前跑路的時候,蘇起跟紫陌騎馬還沒跑多遠,張傲秋就在後面追上來,還以爲那些黑衣人也會緊跟其後,根本沒想到那些人被那兩條黑蛇纏得死去活來。
紫陌聽了,嘿得一聲道:“怎麼,你還想一教二宗的人在後面跟着?”
紫陌這話說的語氣有點夾槍帶棒,蘇起聽着自然知道緣由,擡頭看了看紫陌,然後又轉頭看了看張傲秋,“呃”了一聲,擡手抱拳,嬉皮笑臉道:“兩位原諒則個,我這麼做也是有原因的,只是沒想到一教二宗的人來得這麼快。”
張傲秋見蘇起沒有什麼隱瞞,反而主動承認,不由跟紫陌對望一眼然後道:“你是想欲擒故縱?”
蘇起聽了卻是一愣道:“什麼欲擒故縱?”
紫陌在旁見蘇起表情不像作僞,奇道:“你沒想着欲擒故縱,那你見那小子做什麼?”
蘇起聞言搖了搖頭道:“什麼跟什麼啊,我剛纔說了,我進那古堡見他,是有原因的。”
說完一頓,跟着道:“這第一個原因,是我跟他的私人恩怨,這個就不細說了,第二個原因,其實我是故意招他過來讓你們見見的。”
蘇起說到這裡,張傲秋腦中將先前所見快速過了一遍,心中一絲明悟閃過,微一點頭接口道:“當初我們在武月城第一次救花倩笑後,曾在一起談論過要學習兵法,我記得那時候蘇兄說過,在兵法上,你最多隻是一個先鋒將,後面的話沒有說,現在看來,你讓我們見的這小子,可是一個兵法大師?”
蘇起聽完,表情愕然一愣,直愣愣地看了張傲秋半響後才道:“這點事你都記得?”
說完又是疑惑問道:“這兩件事前後相隔這麼長時間,而且我剛纔也沒有提到這上面來,你是怎麼把它們串在一起,推斷我讓你們見的人就是兵法大師的?”
張傲秋聽了沒好氣道:“這麼明顯的事情,還用推斷麼?”
說完將他先前見到的情況說了一遍,然後道:“你小子還真是膽子大,幸好還只是一教二宗的人,要是再加上那小子部落的騎兵,嘿嘿……。”
蘇起沒想到還有這樣的變故,聽完臉色陰沉不定,半響後卻是擡頭一笑道:“幸好老子還有過牆梯。”
頓了頓接着道:“陌兄先前曾說遠交近攻,若是按這個策略,那麼他的部落就是近攻的第一個,而且秋兄剛纔推斷完全正確,他在我們草原,可以說就像你們中原的名將白毅。”
紫陌聽了卻是一臉鄙視道:“切,牛皮吹大了吧,那小子能比的了白毅將軍?“
白毅是大夏王朝的名將,一生征戰三十餘年,生平經歷大小三百二十場戰役,未曾一敗,用兵神鬼莫測,天下無人能敵,被易爲“千古一將”,與當時張居安一文一武,共同將出現頹勢的大夏王朝拉回正軌。
而且白毅爲人公正不阿,爲官清廉,提拔人才從不看出身,因此不僅在朝堂跟軍中,在民間也是威望極高,以至於後世人都頂頂膜拜,所以紫陌一聽蘇起將那人比作白毅,就先是一臉不服氣。
蘇起聽了,牽嘴一笑道:“他自然比不了白將軍,我這麼說,只是想告訴你們,他在草原上征戰這麼多年,也未曾敗過,所以你們若是要想我一統草原,那首先就要先將他搞定。”
紫陌聽完在旁皺眉道:“你跟那小子到底是怎麼回事?”
蘇起聞言,嘆了口氣道:“我們兩個部落,以前可以算是世交,雖然說不上守望相助,但也絕沒有現在這樣水火不容,我跟他從小一起長大,關係最是交好,只是……。”
說到這裡,蘇起臉色一黯,神色一陣恍惚,顯然是想起了以往的事情,紫陌跟張傲秋見了也不催促,在旁靜靜等候。
好半響後,蘇起又嘆了口氣接着道:“他所在的部落名叫‘巴圖啦’,在現在草原上的實力排名,是可以穩穩進入前五位的,若不是他阿瑪這些年四處挑起戰火導致實力大損,其部落實力絕對可以進入前三位的。”
說完擡頭見張傲秋兩人臉上露出不解的表情,心中也是明瞭,跟着解釋道:“我阿瑪就是因他阿瑪而死的。”
張傲秋聽完卻是皺眉道:“既然你們兩個部落已經水火不容,你這樣輕易暴露你自己,可曾想過萬一那小子不念舊情,那你就是十死無生,而且我們這兩條小魚也會被你這城池失的這把火給殃及了。”
蘇起聞言笑了笑道:“所以這就是我要說的第三個原因。”
說完伸手入懷,掏出一個拇指粗細,巴掌長短的竹筒,蘇起將竹筒蓋取下,抽出一卷如帛書一樣的東西打開,張傲秋兩人定睛一看,只見上面被紅綠等各色線條標滿,同時各色線條上又密密麻麻標註着一些名稱,只是這些標註都是用草原文字,彎彎繞繞的就像蝌蚪,一個也不認識。
不過雖然上面的字一個不認識,但看一眼也知道這是一張地圖。
蘇起攤好地圖道:“我在中原的時候,雖然想不出帶着玉牒回草原的辦法,但跟部落之間的聯繫卻還在,這張地圖是草原十八部落最新的戰略圖。”
說完指了指地圖上一處位置道:“我們現在在這個位置。”
跟着手指往北移動一段距離道:“我的部落現在大致在這個位置,而他的部落則在我部落東面,現在正跟另外兩個部落交戰,大部分兵力被牽制住,根本就沒有多餘兵力派出來。
而且先前那個古堡,在地理位置上應該是處於草原最靠近逐日之地的所在,逐日之地的重要性我先前也說過,所以我們十八部落有個不成文的規矩,那就是任何一個部落,只要他騎兵越過古堡,那就是全草原的公敵,當然,要是一統草原後那就是另外回事了。”
說到這裡,蘇起明顯停頓了一下,擡眼看了看張傲秋,張傲秋看他眼神,知道他隱藏的意思,若是草原騎兵能越過古堡,那就是要對中原動刀兵了,所以現在四分五裂的草原,對中原纔是最理想的,若是一統草原,那變數就大了。
張傲秋沒好氣地回了一眼道:“你這是要跟我最後確定了?”
蘇起聽了“嘿嘿”一笑,跟着卻是臉色一正道:“就我所見,現時天下英雄,沒有一個能比得上秋兄。”
張傲秋聞言一擺手道:“得,別跟我整這些個沒用的。”
蘇起聽了也不以爲意,跟着道:“所以剛纔秋兄所說,就算他不念舊情,也不會或者說是不敢在古堡周圍佈下騎兵,最多隻是佈下高手,只是沒想到一教二宗還真是看得起我蘇某人,派這多好手過來。
不過秋兄先前所見到的那四人,我估計在其後肯定會有騎兵跟隨,現在如此膽大能在草原上獨自晃悠的,也只有他一人了。”
紫陌聽完,一撇嘴道:“你不要說這就是你的過牆梯吧?”
蘇起聞言一笑道:“那哪能了。”
說完右手在地圖一處位置點了點道:“此處位置名叫‘定軍山’,當年第一代草原大汗就是在此起兵,最後一統草原,而在這位置,我預先佈下了五百騎兵,這五百騎兵是跟我征戰多年,獨立於部落存在,可以算是我自己的私軍。”
張傲秋聽了卻是意味深長地一笑道:“看來你那部落,不光是有外敵,還有內患啊。”
說完轉頭瞟了紫陌一眼道:“紫大師,這成本攤的有點大,我看我們還是回去算了。”
蘇起聞言,連忙在旁賠笑道:“也不至於,哈哈,那個雖然是有那麼一點不對付的人,但只要我蘇起一到,那這些都不叫事,再說了我還帶回了玉牒,誰人敢不服的?”
紫陌聽了卻是一搖頭道:“這些事你爲什麼不早跟我們說?”
蘇起聞言尷尬一笑道:“因爲以前我只想帶回玉牒,根本就沒有想過要一統草原,若是隻求自保,這些家醜又何必到處去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