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的大地,萬物欣欣向榮,溫柔多情的陽光,也漸漸露出了崢嶸,灑下一片火熱。
本來已經定下來的行軍計劃,因爲林還的投降,將死域人串聯的長線進一步延伸到中原腹地,完全佔據了中原半壁江山,爲了防止腹背受敵,不得不臨時改變戰略。
而且凌淵城外的戰火燒了大半年,不管結局怎樣,雙方此時都處於極度疲倦期,此時正好從此下手。
趁你病要你命!
三軍未動之前,張傲秋以三軍統帥的名義,下發一道檄文,以驅除外辱,拯救百姓與水火爲口號,通報天下,號召天下有志之士共赴國難。
這道檄文,也是給此時還是坐觀局勢那些人最後一個機會,此時錯過,等騰出手來,那就不好意思了。
五月五日,大風。
三軍集合,張傲秋登臺拜將,第三軍建制取消,正式成爲左先鋒軍,而云鳳閣黑甲軍脫離第二軍,正式成爲右先鋒軍,其他部隊一應所屬,依照原編制。
儀式完畢後,三軍開拔,出征。
楊旭跨上戰馬,從懷裡緩緩掏出一條白巾,將其系在胳膊上,隨之勒轉戰馬對着眼前排列整齊的方陣大吼一聲道:“兄弟們,又出征了,今日我左先鋒軍,必將以血來洗前恥,此次出征,若不殺光那些王八蛋,誓不回還。”
聲音一落,下面立即傳來三聲山吼:“殺,殺,殺。”
吼聲落下,一面素白的大旗展開,迎着大風咧咧飛舞,旗面中間,一個碩大殷紅的“罪”字,字體狂舞,隱隱透露出血腥跟猙獰。
大旗一展,楊旭嘶吼一聲:“出征!”
房五妹小隊,做爲先鋒軍最銳利的尖刀,已提前出發,此行的目的是刺探軍情,同時清理對方斥候。
雖然張傲秋這次是做爲先鋒軍主帥,神識能夠洞悉全局,但他畢竟只是一個人,不可能面面俱到。
凌淵城位於中原腹地,此處地勢平坦,一馬平川,這樣的地勢,自古就是大軍團作戰的主戰場。
不過因爲凌淵城的繁榮跟富足,不僅主城內,就其周邊五十里,也是商鋪林立,住戶繁多,只是在這一場戰爭中,都被毀得差不多了。
但儘管如此,依舊有人在此生活,死域人也沒有蠢到將所有人都殺光,畢竟他們還要在此生活,別的不說,就光吃這一項,若是僅僅等着軍糧不事生產,如此龐大的軍隊,僅一天的物資消耗都是一個嚇死人的數字,若是這樣,那隻怕不用別人來打,自己都先要餓死了。
房五妹小隊抵達凌淵城外圍的時候,已是黃昏。
因爲有房五妹這麼一個外表嬌滴滴的女人,也提供了掩護,於是扮做富家小姐,而剩下一應人等則扮成護衛,在這兵荒馬亂的時候,這麼漂亮的一個小姐,多帶些護衛也很正常。
只是這裝扮也很講究,既不能太招搖,同時也不能太低調,於是房五妹則女扮男裝,但是又扮的不像,露出一絲破綻,讓人一看就知道這是一個女公子。
一衆人等在城外找了家客棧住下,客棧這地方,人來人往,小道消息最多,只要有心,還是可以從這些真真假假的道聽途說中,打探一些自己想要的東西。
衆人在客棧大廳裡悠閒地吃着飯,因爲此地已經被死域人佔領,爲了防止奸細,盤查甚是嚴密,錯殺枉殺的冤魂不計其數,因此來的客人不多,而來得人都是低頭進食,吃完了就走,就算有人說話,也是低聲細語,不敢絲毫大聲。
而這裡面,恰好就是坐在房五妹一桌旁邊的三人,一臉的風塵,一看就是行腳商。
三人其中一個年輕人一邊吃一邊一連串地抱怨,說是這城外到處都是盤查卡口,想要進城是難上有難,只怕這次的買賣是要黃了。
旁邊年紀較大的中年漢子聞言嘆了口氣,跟着低聲道:“我聽說凌淵城投降死域人這事並不得人心,有很大一部分誓死不從,這些人殺了一些,關了一些,據說靈安寺那邊關了不少,他們……。”
說到這裡,旁邊那年輕人嚇了一跳,一把打斷,四下看了一眼後低聲埋怨道:“這話是能說的麼?”
那中年漢子聞言,連忙閉嘴,同樣左右看了看,低頭匆匆扒着碗裡的飯,不再多言。
房五妹幾人在旁聽了,卻是眼睛一亮,互相打了個眼神,也是匆匆吃完就結賬離開了。
只是在他們離開時,卻沒有看見那年輕人藏在桌子下的左手,袖口撩起一截,露出裡面黑色的緊身裝及一截閃着寒光的刀刃。
衆人爲了謹慎起見,在一起只是談論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沒多久也就各自回房歇息。
如此一夜無話,第二日一早,衆人結了房錢離開。
一路往南,走了約三十里地,找了個僻靜的地方,房五妹召集羅三等人商議,剩下人則到周邊警戒。
羅三明白房五妹的意思,沒等她開口,皺眉道:“凌淵城的靈安寺我去過,位於凌淵城外西北地段,此寺香火極盛,佔地甚廣,若真像我們昨日聽到的那樣,只怕現在靈安寺是戒備森嚴。”
房五妹聽了卻是一笑道:“我們只是打探消息,又不是要劫獄,戒備森嚴不森嚴有什麼關係?”
羅三聽了,暗鬆口氣,他就怕房五妹新官上任急於立功而不知輕重,他雖然不怕死,但也不至於不知天高地厚地往火坑裡跳,當即一點頭道:“頭,你準備怎麼做?”
房五妹聞言沉吟片刻後道:“我們十多人,目標太大,既然只是打探消息,就你跟我就可以了,其他人安排接應。”
這安排跟羅三想得差不多,因此也不多說,跟着轉身前去安排。
入夜,十幾條黑影往靈安寺而去,爲了避開巡邏哨,這次走的是小路,有羅三這個識途老馬帶路,倒也順利。
此時雖然入夜,但藉着寺內燈火,在此近處,依然可以看清其大致輪廓。
寺廟位於山嵐深濃的山腰上,一致延伸往下,氣魄恢宏的廟宇錯落有致,僅僅此時目測,竟然一眼看不到頭,不愧爲香火鼎盛的大寺廟。
房五妹看了頭皮發麻,皺眉道:“這麼大地方,可是如何找起?”
羅三前後左右仔細打量了一番,跟着“嘿嘿”一笑,擡手指了指前面寺廟一處燈火略暗的廟宇道:“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關押位置應該是那裡。”
房五妹順着他手勢看過去,半響也沒有看出個什麼不同,也不隱瞞,轉頭問道:“爲何?”
羅三對房五妹這個態度很滿意,明白就是明白,不明白就是不明白,就怕對方顧着自己長官的身法,不懂裝懂,瞎亂指揮,如果那樣,在現在這敵強我弱的情況下,結果是妥妥的全軍覆沒。
當即也不藏私,分析道:“關押戰俘的所在,畢竟是一個重地,若是燈火通明,明面上戒備森嚴,那就好比指路明燈,同時既然是關押,那就別想着會舒坦,所處的位置必然是陰暗潮溼這類所在,這樣做一是對人精神折磨,二來也方便秘密行事。”
說完一頓,接着道:“頭,你看那處廟宇,位於整個寺廟的最低處,而且佔地極廣,四周道路通達,更重要的是四周無遮無攔,若我是死域人,我會在那裡,那裡,還有那裡晝夜安排人員監視,同時在這寺廟周圍安插暗樁,不論敵人從那個方向進來,一旦被發現,就會形成合圍。”
房五妹凝神仔細看了看羅三剛纔所指的三處位置,相比於那處寺廟,這三處地勢要高出不少,整個形成無縫隙監視三角網。
看明白這些,房五妹卻一時想不出破解之法,沉默半響後左右看了看道:“此事重大,今晚到此爲止,不過看其地勢,此片樹林倒是最佳脫身之處,爲了以防萬一,這裡面可以做些佈置。”
羅三聞言一點頭,噘嘴發出暗號,人召集後將命令傳了下去。
小隊剩下人修爲雖然不高,但其他方面能力卻是各個一頂一,不然也不會萬中挑一,這能力其中就包括設置陷阱,考慮到事情一旦敗露,追殺而來得死域人必然不少,而現在又有充足的時間,所以陷阱佈置的是花樣百出,密密麻麻。
這樣一直到第二日傍晚,前哨來報,說是前面山林出現一片斷崖,隔絕了去路。
房五妹得信趕去一看,這山崖倒是生得突兀,往下一望,深不見底,還好崖口不寬,若是架上溜索,倒是一個逃命的好方法。
想到就做,房五妹山裡出身,這樣的情況對她來說不過是小事情,繩索一頭繫上石塊,運勁拋出,石塊卡在對岸大樹樹丫上,用力一拉,得力後跟着身子一翻,腳尖在繩索上一點,身形在空中一個轉折就到了對岸。
旁邊小子看了對羅三道:“瘋哥,我要是有頭這樣好的身手,就算是少活十年也願意啊。”
羅三聞言一笑道:“小六子,頭現在是靈境修爲,你要是十年能修到靈境,那你還是個天才了。”
小六子聽了,“嘿嘿”一笑,跟着羨慕道:“瘋哥,你看頭長得又漂亮身手又好,你說誰會有這樣的福氣娶了她?”
羅三聞言沒好氣地拍了一下他腦袋道:“你小子心裡一天到晚瞎琢磨些什麼?”
小六子“哎呀”一聲摸了摸腦袋,嘴角一撇,嘀咕道:“想想也不行啊。”
正說着,房五妹已經辦完翻身回來,就這一會功夫,就拉了十條溜索,也算是效率驚人。
不過等房五妹轉身查看了一遍佈置的陷阱,僅來了一句“再加一倍。”,然後身形一翻,又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