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花連城部隊進駐南武城,先前趁亂混進南武城的夜無霜跟張家高手,在田新亮這個地頭蛇地帶領下,本還計劃着怎麼大幹一番,結果沒想到就這樣結束了。
不過他們這段時間也沒有閒着,城西的地下勢力被以雷霆手段收歸一統,夜無霜按張傲秋的要求,讓田新亮做新任堂主,將張家情報網重新牽起來,至於後續人手也會很快安排過來。
只是偌大一個城池,僅僅花連城的部隊還遠遠不夠,現在所能做的就只有城內秩序重建,然後就是無限制地招兵買馬。
南武城重新被收回,先前逃難而去的原住民,也陸續迴歸,城鎮內也漸漸開始恢復生氣,只是就現在的情況,城防的重任就只能落在田新亮這個新任張家堂主身上。
對於這個任務,田新亮不僅沒有拒絕,反而幹勁十足,城防的重任意味着什麼,他自己心裡可是透亮,只要腦袋沒進水,就絕對不會想着放棄。
即便是以後有了真正的城防軍,自己有了這個經歷,在南武城的地位也不會差到哪裡去,到那時,張家在南武城就不再僅僅只是一個堂口那麼簡單了。
而在其他城池,包括那些已經被收復的城池,可還沒有哪一家能像自己這般的。
所謂時勢造英雄,英雄造時勢,也就是如此。
那月色女子在花連城部隊進駐南武城的當晚,端坐在案桌後,服毒自盡。
這個過程,張傲秋在神識裡看得清楚,也沒有阻止,本來還打算在從那女子嘴裡掏出點關於鬼王谷的信息,但後來想了想,還是放棄了。
拋開敵我雙方的身份來說,如此一位天才,就這樣凋零,實在是有些可惜。
但是這就是戰爭,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就算心中再惋惜,也不得不如此。
南武城諸事安排妥當,張傲秋也就不再在此停留,而是返回凌淵城立即召開所有人都參與的大會,畢竟現在仗打完了,戰後重建就要被列上首位,而這些工作,僅僅靠衝鋒打仗的將軍們就不靠譜了。
只是張傲秋屁股剛坐下說了一通開場白,還沒有正式進入正題,下面一人閃身而出,大聲道:“秋帥,某有話要說。”
說話這人,姓簡,名士之,原是凌淵城內一個名儒,在張傲秋攻下凌淵城後,此人第一個就投靠過來,表示願意獻謀獻策,共謀大事。
張傲秋初見此人,一副仙風道骨,學富五車的模樣,也沒有反對,後來一打聽,還確實是如此,簡士之此人在中原腹地一帶,頗有名聲,張傲秋跟其談過一次,問起治世之道,這簡士之倒也對答如流,只是聽上去太過理想,沒有多少實際內容。
而且此人愛表露,好像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是誰似的,所以第一次談話後,張傲秋就對此人不怎麼喜歡,但一想以後各方事宜諸多,處處欠缺人才,既然這傢伙還懂一點東西,那就先留下,要是實在不行,再讓他走也不遲。
簡士之上前說話,倒讓張傲秋一愣,但也不置可否,臉上露出和煦的笑容道:“你說。”
簡士之一聽張傲秋同意,再上前一步,拱了拱手道:“秋帥,我軍現已拿下南武城,實爲可喜可賀,只是此次以我軍對戰的死域人大軍,卻是老幼婦女一個活口沒留,此番殺戮太重,有違天和啊,況且將來秋帥還要一統中原,要登上那九五至尊寶座,現在就要向天下人展現出你的仁義,這樣纔會衆望所歸啊。”
張傲秋一聽這話,頓時臉色一冷,簡士之說這番話,教訓的意思大於建議,而其中更深的意思,就是看似指出錯誤,實則是要告訴所有人,我是一個仁義的人,而你不是,以此來搏更大的名聲。
況且登上那九五至尊寶座這種事,就算自己心裡想,也要藏着掖着,打死都不能承認,因爲一旦表露出來,就等於告訴所有人,拯救黎民百姓只是我打的幌子,其實我就是讓你們給我賣命,從而登上九五至尊寶座的。
這種話連提都不該提起,現在這簡士之居然當着所有人的面說出來,而且還說的言之鑿鑿,這就是在誅心了。
旁邊的夜無霜跟花倩笑聽了,同時雙眼一眯,眼中一絲森寒的殺機閃過。
不過這個簡士之此時卻不覺得,又轉過身去,對其他人洋洋灑灑地說了一大通仁義禮智信,若只是聽聽,確實是口才了得,學貫古今。
只是在他正說的口沫橫飛的時候,不遠處一人霍得站起,一指簡士之怒聲打斷道:“簡士之你個老不修,你給老子閉嘴,兄弟們不惜性命在戰場上廝殺,按你這麼說還錯了?那死域鬼殺我們家人,凌辱我們女人的時候,你他媽的怎麼不去跟那些畜生講這些?”
簡士之聽完,卻是不惱,好以整暇一擺手道:“熊將軍可能是誤會了,我並沒有說那些死域鬼不該殺,只是說不應該濫殺,對於死域鬼大部隊,要用雷霆手段滅之,但對於已經投降的,又或是老幼婦女,就不能全部殺之,而是應該對其進行教誨,以顯示我中原天朝的泱泱大度及仁義。”
熊將軍聽了,重重地“呸”了一口,憤然道:“仁義你媽個頭,死域鬼殘暴屠城,又曾放過誰?老子就想不通了,當初死域鬼攻下凌淵城的時候,你怎麼就不站出來用你的仁義進行阻攔?現在卻在這裡逼逼叨叨,老子還想不通了,死域鬼攻下凌淵城殺了那麼多人,怎麼就沒把你給殺了,而且還讓你跟你的家人活得光鮮亮麗的?”
簡士之一聽這話,再也穩不住了,上前一步道:“熊將軍,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說完不再理他,轉身對張傲秋一抱拳道:“秋帥,我簡士之此心可昭日月,況且死域人殘暴,形如畜生,若我們跟他們一樣,那又有什麼區別?所以萬請秋帥三思,不要再濫殺無辜。”
張傲秋聽了,微一點頭,旁邊的熊將軍一見,以爲這是同意了,頓時一急,上前兩步道:“秋帥,死域人狼子野心,那些俘虜萬不可留,一旦留下,不僅要……。”
說到這裡,前座的花倩笑咳嗽一聲打斷道:“熊將軍不必多言,秋帥自有定奪。”
花倩笑一開口,熊將軍雖然臉上依舊憤憤不平,但還是乖乖地立即退了下去。
這熊將軍是武月城人士,一家老小都被死域人殺光,而且還是虐殺,對死域人的仇恨是刻骨銘心,因而參軍,因其作戰勇猛,而且深有謀略,被花倩笑從底層一級級提拔起來,所以對花倩笑是絕對忠誠,可謂其心腹人物。
當初在武月城張傲秋爲花倩笑祛毒療傷的時候,兩人就已經熟知,也算是老相識。
張傲秋見熊將軍剛要退下,卻站起身來,一招手道:“熊將軍且留一步。”
熊將軍聞言一愣,但也沒多言,原地站立不動。
張傲秋緩步走下臺來,在簡士之旁邊站定道:“剛纔簡學士說的也有道理,也教會了本帥不少道理。”
簡士之一聽張傲秋這麼說,頓時不屑地瞟了後面的熊將軍一眼,得意之情立即現於臉面。
張傲秋說完,頓了一下,接着道:“只是本帥自幼承蒙師父教導,說以後處事,要對善則善,對惡則惡,意思是對於善良的人,我們要比他更加善良,但對於惡毒的人,我們就要比他更加惡毒,如果對善良的人惡,對惡毒的人善,那就本末倒置,世道大亂了。”
簡士之聽完這話,頓時臉色一變,狐疑地看了看站在身旁的張傲秋,張嘴剛要說,卻聽張傲秋接着道:“熊將軍,本帥讓你留下,是有一事讓你去辦。”
熊將軍聞言一抱拳道:“末將聽令。”
張傲秋見了一點頭,轉身看着簡士之道:“既然簡學士認爲我們有濫殺之嫌,那麼就請熊將軍將簡學士及其家人,不論男女,不論老幼,都請到最前線戰場,也讓簡學士看看,若他的家人一不小心被死域人給殺了,會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戰事結束後,若他還沒死,再請簡學士回來談談仁義禮智信,不過要記住,在沒有開戰前,對簡學士及其家人可要禮待之。”
熊將軍聽完,頓時明白過來,心頭一股惡氣吐出,一抱拳大聲道:“末將領令。”
而旁邊的簡士之則是臉色發白,愕然道:“秋帥,此事不妥,我等一介書生,家人也是手無縛雞之力,如何上得了戰場?”
張傲秋一聽,轉頭看了他一眼,嘴角一牽笑了笑道:“簡學士說的對,只是本帥想問你,那些其他被死域人殺害的老人跟婦女,他們就力大如牛了麼?”
說完不再理他,轉身緩步走上臺階,寒聲道:“殺光所有死域人,不留一個活口,是本帥下的命令,你剛纔的意思……,本帥就是畜生了?”
簡士之一聽,頓時腿腳一軟,“噗通”一聲跪下,聲淚其下道:“秋帥,某真沒有這個意思,某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