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
斬什麼？
陸羽沒有明說。
但古僧卻知道陸羽的意思。
因此此言一出口，古僧暗中後悔激陸羽過狠。
他本意擔心陸羽剛剛大勝之後會產生偏安的念頭，畢竟陸羽此時風頭正勁，進一步修煉到超脫也只是時間的問題，所以故意於因果河畔說一些喪氣的話，就是爲了使陸羽鬥志不減，熱血不冷。
古僧沒有料到陸羽鬥志如此之盛！
居然不顧冥冥之中那種可怕的後果，口出狂言，殺意崩雲。
一言出，整個因果河沸騰，捲起滔天大浪，其內無盡因果更形成可怕的觸手飛速朝陸羽襲來，快若閃電，兇險異常。
“小友止言。”
古僧一聲高喝。
無量佛光起，周身顯現一道道佛影。
每一個都姿勢怪異，或是作拈花之勢，或是半躺，或是低首垂眉，亦或者遊離迷幻……諸多佛影皆隨着古僧而動作，隨手一拍，便是萬重佛光。
“呯”
佛光與因果相撞。
短暫的交鋒之後，兩者同時湮滅。
因果河水又退回因果河中，點點佛光壓制，終歸平靜。
但古僧卻哇地吐出一口鮮血，身形都有些顫抖，甚至細觀之下，更會發現古僧周身無量量佛光明顯地黯淡了一分，不如之前神聖。
不過古僧並未理會自身情況，而是知道因果河真的平靜之後，手中驀然出現一口紫光盈盈的鉢盂，不是神魂所持的虛影。
此鉢盂剛剛拿出，就如一輪紫色大日，放出璀璨光芒。
古僧口中念念有辭，託着紫色鉢盂，猛然一揚，便拋飛上空。
越來越大，也越來越璀璨，彷彿要將整個天穹遮了似的，最後停滯於極高之處，似在與什麼激戰，不斷地旋轉放出絢爛火花。
陸羽瞧得目炫神迷，超脫者手段果然非同凡響。
陸羽一言引發冥冥中某種禁忌，這古僧居然可以招手間出手干預並化解！
果然，紫色鉢盂同樣光澤黯淡一分之後，高空傳來轟隆一聲巨響，似有什麼退散了，紫色鉢盂化作一道流光飛回古僧手中，隨之不見。
“道友好手段。”陸羽拱手。
古僧看着陸羽，鄭重道：
“小友日後切不可再言！”
那種禁忌是多麼可怕，古僧非常清楚。
剛纔他舍了一成的道行才最終化解，但這還是因爲他及時遮蔽陸羽之言造成的影響，冥冥之中的禁忌並未察覺到陸羽冒犯得有何嚴重。如果古僧沒有及時遮蔽，或者說遮蔽得不多，將要面對的恐怖懲罰，就算古僧全力以赴，都未必能夠化解。
有些東西是不能觸犯的，即便已經超脫！
陸羽尚未超脫，卻敢如此，那幾乎是等着灰飛煙滅。
古僧難得地臉上有心悸與害怕之色，光亮的頭頂居然有豆大的汗珠，沿着肌膚向下滾落，內心掀起了波浪卻是更巨，連連後悔剛纔的舉動，最後又認真地叮囑道：“小友，不到最後一步，萬不可再提此事。”
“放心，我還不想早死。”
陸羽溫和地笑了笑，表示會意。
古僧已經如此鄭重，意味着剛纔引發的懲罰不是他所看到的那般簡單，以陸羽心思之聰慧，自然明白事態的嚴重性，不會隨便招惹什麼禁忌的。
陸羽軟了下來，古僧也就鬆了口氣，語氣緩和地道：
“因果之事也不是不可圖，比如我將佛徒置於佛國，滌淨他們心中雜念，就沒了所謂的因果，自然不會有劫罰降臨。小友雖不能如我那般行事，卻也可依心中所想緩緩圖之，且記不可操之過急，否則欲速則不達，反而引來禍患。”
“我定會謹記。”
陸羽再次拱手。
他們靜靜地看着因果河，再無言語。
因果河中一些糾纏不休的因果慢慢斬開散去，一些新的因果也漸漸形成。
慶幸的是，因果剛剛開始，還沒有到如麻團一樣糾纏得無法解開的地步，只要能夠維持這個局面，便不會因因果引來劫罰，自然也不會再有無量量劫。
心中快速推演着，思考着，陸羽終於明白如何解決之時，向古僧行了一禮，心神便迅速回到真武界肉身呢，雙眸陡然放出湛湛神光，如日月高懸。
霎時，正在激戰的雙方修者猛然停了下來。
“爾等因果深重，速速完結！”
陸羽袍袖一甩，一道規則落於真武界內。
頓時，那些因果糾纏不清的修者就被選中，重新出現在高臺上對戰。
至於之前斬殺不休的一衆修者，個個焦急地想要斬殺對手，卻發現身不能動，如同被施了定身法，根本動彈不得。
“一言當如天下法！”
“衆生聽我令，依我規則行事！”
陸羽同時在施展無上大道。
真武界沒了明離上人的控制，秩序規則已經極其樂意被陸羽控制。
登時陸羽所施之法就如春風化雨，落進每一個修者的心底。
這就是種子，埋下了結因果的種子，一如佛國教導衆生放下。
陸羽雖不能讓衆生放下，卻可於無形中影響他們，使得他們拋棄之前那種彼此間仇視殺伐欺凌弱小的習性，漸漸地內心生出平和的意願。
當然這非一朝一夕之功，需要一代一代影響下去，纔可真正做到斬斷因果。
在這之前，陸羽需要拔去阻礙這一行動的最後的絆腳石。
陸羽身體忽然消失，出現在一臉緊張的黑白二道人身旁，拍了拍黑白二道人，輕輕地道：“過往種種如昨日花，也該謝了！”
黑白二道人渾然直哆嗦，看也不看陸羽，化風而去。
能夠斬殺明離上人，他們可不認爲自己實力勝過明離上人。
“這世間因果，大半因你而生，即便我不想清算你我之間的因果，但爲了此界安寧，再不受刀兵之禍，你也得了了因果！”陸羽嘆息一聲，一念溝通秩序規則。
秩序規則陡然顯現，一下子黑白二道人就定在了原處。
陸羽追到他們身旁，看了看戰戰兢兢的他們，輕輕道：
“你們也曾雄霸上界，拿出你們的風範與我一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