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我們真落到如此地步了嗎?要靠吃妖魔的屍體?”
李歡兒卻是有些無法接受。
“姑姑以前騙了你。你在青念劍宗吃的那些靈丹,其實都是姑姑以及你的師姐們斬殺妖魔煉製的,根本不是藥材煉製的。在幽魂宗的眼皮底下,我們艱難生存了許久,其實什麼都吃過!歡兒你要記住,這只是食物鏈而已。沒有善惡,只有生存法則。若你一輩子吃素,你就是小羊羔,只有吃肉,你纔會變成雄鷹!”
李清雅有些心疼,語重心長的苦笑道。很多年,她覺得自己活在罪惡裡。
在那罪惡裡面,她給疼愛的侄女塑造了一個夢境。
那裡沒有危險,沒有欺騙,沒有仇恨,沒有殺戮,沒有飢餓,沒有疾病……
可這一切,不過是她的欺騙。這個欺騙,害了侄女,使得她變得懦弱,變得太過簡單,太過單純。
李歡兒忽然捂着嘴哭了起來,讓李清雅欣慰的是,她沒有覺得以前吃的東西噁心,而是眼淚巴巴的道:“姑姑對不起,都是歡兒不懂事,讓你受了這麼多年的苦。如果知道你煉製靈丹,是靠辛苦的殺戮,我就努力修煉,不惹你生氣了。”
“你已經很努力了,這麼小就到金丹期了。”
李清雅笑着道。
“嗯。”
李歡兒點了點頭,心裡還是不是滋味。
她終於知道,在那四面危機,晦暗絕望的環境裡,姑姑給她塑造一個美夢,是多麼的不容易!
我要強大!
她握緊拳頭。無聲的發誓!
……
李長生呆呆的望着沙城。
這北方荒涼的城市,線條簡單粗鄙,色彩單調灰暗,但卻透露着渾然空闊,籠罩穹蒼的厚重一氣。
如一尊堅強的偉人,永遠矗立在最爲貧瘠的地方,給人與無盡的安慰和希望!
也給了皓月王朝北方子民以相對平穩的生存幻境。
閉上眼睛,精神散發進去。他看到了久違的簡陋茶館,酒館。
一羣一羣的壯漢,穿着短打,抓着一條完整的羊腿和牛腿,正豪放的撕咬着,劣質而渾濁的酒水,似乎入了無底洞,一碗一碗的灌入他們那長滿胸毛的肚子裡面。
不停的都有小孩兒,在街上嬉鬧。當然了還是有很多小孩兒在打架,摔跤。李長生忽然熱淚盈眶,他感覺那些孩子很可愛。
北方民風彪悍,人們喜歡爭強鬥狠,這是骨子裡面的豪邁。所以想到自己小時候被打的事情,也的確不算什麼。
要怪就怪他的骨子裡,沒有那股子豪邁和奔放的勁兒。
“難道我真的不是這裡的人?難道,我真的只是媽媽收養的?”
李長生忽然心神一顫,冒出這個想法來。
因爲,在剛纔對民風有所感悟的一瞬間,他忽然心情失落,似乎剎那間,這個城池距離他是那麼的遙遠。
又似乎,他是真從小都與這裡都格格不入。
“你~媽媽那麼漂亮,妹妹也那麼漂亮,而你那麼醜陋,肯定不是他們親生的……”
不知不覺,他又想起第一次帶着花想容姐妹、李香玲、夢雨仙子去家鄉的時候,第一眼看到妹妹,那些女子開玩笑說的話。
摸了摸臉,李長生知道自己現在變帥了,可是以前的樣子,始終無法忘記,仔細想想,妹妹李芸,和以前的他,還真是長得沒有絲毫相似的地方。
“不,我就是他們親生的。”
忽然間,李長生抹殺了那念頭,精神堅定的暗忖道!
他不想失去父母,他很愛他們,從小遇到獸災的時候,村裡以及鬧饑荒,都是母親省着不吃而把他養大的。
就連妹妹,也會乖巧的說,你是哥哥,你先吃。
然後,她會吃李長生吃剩下的……
“懂得謙讓的那一年,芸芸才六歲,小腳跑起來的時候,都還不穩當。”閉着眼睛的李長生,眼淚已經遏制不住的往外流了。可瞬間,他停止了流淚,渾身顫抖,滿臉驚喜的樣子。
因爲他的精神,穿過長長的街,看到了慕容馨。
她還是以前那樣子,永遠是那麼的溫婉,眼睛永遠那麼漂亮,笑容永遠那麼幹淨,走起路來,更是如風的腳步,輕柔的掃過柳條。
“慕容家的女人,真那個子丟人呦!”
可忽然之間,一個小男孩兒,沒有惡意,就是本能好事的對着慕容馨,大聲喊起來。
慕容馨嬌~軀一顫,想要快步的逃離,可是來不及了。
好事的城民,一涌而來,指指點點的開始諷刺她,挖苦她。
“對,就是這個女人,真不害臊。一年前,在她姐姐慕容月和李長生定親的時候,她居然和妹妹慕容嫣一起,勾.引未來的姐夫。”
一個大嬸,滿臉厭惡的道,額頭的皺紋可以表示,她真正看着不爽的,其實是慕容馨的年輕貌美。
“這不可能吧?兩個妹妹,都勾引姐夫?”
一個滿臉橫肉的男子,摸着嘴角口水,賊眉鼠眼的盯着慕容馨看個不停。
“怎麼不可能?以治病爲由,害的妹妹當晚就失潔了。這事情,大家都知道。後來李長生不得不在娶慕容月的時候,又娶慕容嫣。而這個女人,真能抗啊,已經不乾淨了,還假裝正經,說什麼她是清白的!”
又一個老婦尖酸的道。李長生認出來了,那人是附近的一個老寡婦,也是接生婆。
她的不爽,其實是來源於妒忌年輕的女子,可以嫁個好丈夫。
“她不清白?有什麼證明?難道你看到過?”
又一個小混混,眼神貪婪的盯着慕容馨,肆意的吼叫道。
“如果你看過,就幫當天看到的好事說出來大夥兒聽聽唄!”
“她要清白,爲什麼這 一年來,有十多個人提親,她都不嫁?她身子已經是李長生的了,心,自然也是李長生的。還有,那天晚上,他親弟弟痛打她。還不是覺得她給慕容家丟臉?爲何單單打她而不打慕容嫣?以及其他慕容家的姑娘?”
那個寡婦,厭惡的道。
“哈哈哈,你們這說的,都沒意思……最爲無恥的,要數的花家軍的女兒花思思了,未婚先孕不是?她還那麼小,不到十七歲吧?玩的很豪放啊!現在都不到十七歲,那麼年前其實才十六歲。”
“是啊,據我所知,李長生喜歡的,本來是花想容。可那花思思做了什麼?比姐姐捷足先登?又是兩個女人,搶一個男人。這世道怎麼了?女子可真夠賤.的.”
因爲罵女人賤的,是幾個小混混,所以周邊的人,沒人敢還嘴。
唯獨很多年強的女子,十分同情的望着慕容馨,很是厭惡的看着周遭那些大嬸,小混混。
但是她們卻是什麼都不敢說。
因爲,這沙城的治安一向很混亂,如果她們今天亂說話,明早別人或許就會發現她們的屍體。
其實死倒也罷了,更可怕的是,她們的是屍體會亂糟糟的出現在大街上,死後都難以留下清白。
……
慕容馨緊緊~咬着嘴脣,眼神厭惡但表情淡漠的望着周圍的人。就在李長生決定飛到她身邊,抱着她,保護她的時候,此女忽然把小手伸入衣袖裡面,然後抓出一把銀票,猛然朝着天空扔過去。“諸位請讓讓,小女子我請大家吃酒!一萬兩銀子!”
有錢就是任性,慕容馨這不是示弱,而是報復。
因爲,這麼多錢,會讓人徹底瘋狂,然後六親不認的相互爭搶。
“搶錢啦!”
果真,一個壯漢,渾身的肌肉顫抖,臉色漲紅的望着天空,猛地一聲咆哮,把衆人驚醒了過來。
“都別搶,銀票是我的!”
一個小混混,惡狠狠的吼道,可他剛剛朝着滿空飛舞的銀票跳起來的時候,後面不知道是誰,忽然扔出一支袖箭,正中他的後腦勺!
如此衆目睽睽死了一個人,但卻沒有任何人關心,所有人都混亂的朝着銀票擁擠過去。而那死去的小混混,其屍體也不得安寧,被無數人踐踏。
不光是小混混死了,就連那老寡婦接生婆在張牙舞爪,聲音尖銳的咆哮着銀票是她的之時,一個手背上長滿黑~毛的巴掌,似乎憑空飛來,“啪”的打在她的老臉上。
於是那尖酸刻薄,實則十分孱弱的老寡婦,就被打的橫飛而出。本來這一巴掌,還不至於把她打死,可這老女人賊心不死,撞在一個人的身上沒有跌倒,就頭暈目眩的再次跳起來,想要搶頭上的一張旋轉銀票。然後她就自己拿腦袋,撞在一個人的腿甲上。
那人明顯是一個修爲不弱的武者,並且是體修,腿粗的比李長生兩條腿加起來還粗,那腿甲就是百鍊之鐵熔鑄而成,堅硬無比,別說是頭撞上了。就是牛蹄子踹一腳,受傷的也是大水牛。所以那老寡婦一下子撞上去,因爲那壯漢正好搶到了三張銀票,從天失去重心的墜落。於是一\/上\/一、下的兩股力量,就狠狠的撞擊在一起。
噗!
那老寡婦的腦袋,當即被撞的粉碎。
那個一直沒有辱罵慕容馨,只是看熱鬧的粗腿壯漢,可是世俗之中難得一見,數一數二的元靈境高手!
在那場面極其混亂的時候,慕容馨臉色雖然平靜,但眼神驚恐的站在人羣中央。
她揮灑銀票,雖然是朝着外面揮灑的,但風比較大,於是那些銀票,就四處亂飛,包括她頭頂都有。所以現在根本沒有人讓路,而是圍在她身邊,四處搶奪銀票。
只是她身爲慕容家的大小姐,衆人雖然敢於諷刺,但卻不敢傷害她。於是沒有一個人敢去她的頭頂搶銀票,免得誤傷了這嬌滴滴的大小姐,所以暫時沒有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