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菊實在無助,趕在馬車行駛之前大聲應了,“我與人共騎!”若是一個人單獨一匹馬,她肯定會摔死在馬背上,爲了找姐姐,其實用不着計較那麼多的。
這麼一安慰自己,小菊的臉色也好了許多,又向北冥淵重申:“皇上,奴婢願意與人共騎!”
小菊頭點得像小雞啄米,含糊的音質很高亢,“奴婢什麼都願意。”以是決心似的,她又往後退了一步,不曉得哪裡來的勇氣,居然向身後一衆男人清清翠翠的詢問:“誰能夠帶上我嗎?”
沒有人理睬她,應該是沒有人敢在北冥淵還沒有發話的時候就自作主張帶上她吧。
軒轅鸞歌不願意小菊這麼難堪,一手掀開簾子正準備出聲,恰好又被北冥淵強制將簾子收拉回去,低聲喃道:“你若不想我將她留在這裡,就儘管出聲!”
“你!”軒轅鸞歌只覺得北冥淵簡直就是莫名其妙,往常她從來不知恐懼爲何物,但倏忽間瞧見北冥淵冰涼無情的表情,心頭還是輕輕顫動了一下。
北冥淵邪肆的勾起脣角,慢條斯理的說:“如果我所料不差,她是胡妃身邊的丫鬟罷……”
軒轅鸞歌心頭震動,她原本以爲北冥淵是什麼都不知道的,怎麼會……
北冥淵不屑的哼了哼,“虧你還將她帶在身邊這麼長時間,最後連怎麼死的恐怕都猜不到。”
“但是她根本不是小菊!”
“那你叫她叫的什麼?”北冥淵緊跟着問。
“……”
“你雖然是軒轅的血脈,但軒轅鸞歌,與我鬥,你嫩了點。”
軒轅鸞歌只覺得自己跟北冥淵溝通實在有嚴重的問題,她頭皮一陣發癢,終於耐着性子解釋:“她是叫做小菊,但不是胡妃身邊的小菊!她們不是一個人!”
北冥淵低低噢了一聲,問她:“可是我覺得她們長相一樣,不要說她們本是姐妹。”
“是!”軒轅鸞歌不得不點頭,“她們是姐妹,但這是真的!”
北冥淵已經懶得跟軒轅鸞歌爭辯,他拂開簾子對等在窗口的墨言點頭,等候的墨言立刻領悟了北冥淵的意思,牽過馬繮到小菊面前,對一臉蒼白的女子低聲道:“與我共騎吧!”
小菊唯諾的上馬,坐在墨言背後,又不敢去摟住墨言的腰,便只能鬆鬆抓住他的衣裳。
車隊已經在走,墨言有些無奈,“你這樣很容易會摔下去!”
小菊立刻鬆了手,卻不知道應該放到哪裡去,眼看着大家都走了。
墨言輕聲嘆氣,低呼一聲“得罪了!”轉眼執起小菊的手,環上自己的腰身。
小菊這邊一路都走得不安生,那邊軒轅鸞歌一點也不想面對北冥淵一張毫無表情的冰塊臉,乾脆閉上眼睛打瞌睡。
因爲北冥淵急於趕回京城,他們這一行人便晝夜不停的趕路,除了累得實在走不了,幾乎都沒有歇息過。
幾個男人倒是熬一熬就過去了,但兩個女子,
軒轅鸞歌還好,整天窩在馬車裡睡覺,除了渾身都痠痛以外也不至於太疲累,但小菊就不一樣了,待終於在天黑以前找到一家客棧下馬,軒轅鸞歌無意間看見的小菊,兩條腿一瘸一拐,連走路也走不大好了。
鸞歌驚怔了片刻,繞開北冥淵去小菊身邊,“你怎麼了?”
小菊興許是太累,面色又一下馬的坨紅迅速變成慘白,朝軒轅鸞歌搖搖頭,懨懨的說:“我沒事,多謝姑……皇后娘娘關心!”
鸞歌愣了一下,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小菊稱呼的轉換,笑道:“你這是怎麼了?”
“沒事,娘娘快些進去吧。”旁邊,北冥淵的視線很不善。
軒轅鸞歌看着北冥淵,很明顯的皺眉,但北冥淵的氣場明顯不是以往的他可以比較,鸞歌怔愣了一下,只得順從的讓小菊攙着她胳膊,緩步邁上臺階。
小菊動作別扭,軒轅鸞歌想讓她先去休息,但恰好又碰到北冥淵進門,不知冷暖盯了小菊一眼,怯生生的小姑娘硬是咬着牙堅持端水來讓鸞歌和北冥淵梳洗,然後又是送飯菜服侍,原本這些事墨言等人也能做,但北冥淵不知怎麼想的,前後還就是打算與小菊過不去了,鸞歌雖憤憤不平,終究因爲這裡沒有她得力的人,只能在背地裡將北冥淵一頓好罵。
飯後,北冥淵一言不發的出了房間,也沒有說自己要去幹嘛,軒轅鸞歌探出腦袋,剛好看見燈籠昏沉的光芒下,墨言亦步亦趨的跟上去。
小菊還在收拾雜亂的碗碟,鸞歌深深吸了口氣,從小菊手中搶過盤子,道:“你休息一會兒,我送下去就是了。”
小菊原本還默默的委屈,鸞歌一個動作便驚怔到了她,不由詫異的喚鸞歌:“娘娘……”
“你站開一點,不要將髒東西弄到身上去了。”軒轅鸞歌手勢熟練,就算她在軒轅皇宮中受盡了萬千寵愛長大,總歸還有一個與衆不同的曾經。
小菊去搶鸞歌手中的碗碟,一面焦急的勸她:“娘娘何不再忍耐一下,現在幫奴婢做事,皇上……皇上……”話說到這裡,小菊眼中已經有了明顯的淚光。
軒轅鸞歌停下了手裡的動作,怔怔呆愣了片刻,遂放下了手裡的碗碟,卻又攬住小菊的肩膀,低低喃道:“真是……委屈你了!”
小菊眼淚放肆,努力搖頭:“娘娘不要這樣想,小菊能見到姐姐,不管讓小菊做什麼,都是值得的!”
“小菊……”軒轅鸞歌忽感眼角一陣溼潤,立刻茫然若失。
屬於她的眼淚啊!
小菊心疼得不得了,哭喪着聲音道:“娘娘不要傷心了,肚子裡面還有小寶寶,可不能落淚呀!”
小菊若不說起寶寶,軒轅鸞歌幾乎都快因爲這段時間發生了太多事情而忘記他的存在了,但明顯這時候提及寶寶,時間上也沒看好,她正是生氣的時候,再說起北冥淵的孩子,不正是與她過不去嗎?
原本也是氣頭上的話,但不巧的是北冥淵剛好回來,走到門口聽
見裡面在說話,準備等等再進去,哪料鸞歌的聲音咬牙切齒的說:“我不會留下這個孩子,他的女人那麼多,大概除了我,人人都願意給他生個孩子吧!”
北冥淵先前還不錯的臉色瞬間變得不知道多難看,就算他寵幸其他女人,卻沒有任何一個女人有資格生下他的孩子,未來金國的君主,也只能是他和軒轅鸞歌的孩子。
哪裡知道,軒轅鸞歌竟然會這樣說!
小菊收起盤子,剛被鸞歌幫忙打開門,驟然,兩人都看見了一臉涼薄站在門口的北冥淵。
小菊嚇得面色蒼白,差點沒有將盤子落到地上去,卻忍不住回頭去注視軒轅鸞歌。
鸞歌要稍稍平靜一些,卻也吸了口涼氣,頓了頓笑吟吟的對小菊說:“你先下去吧。”
小菊怯怯的看向北冥淵,瞅見他一臉寒霜,又被嚇得一個哆嗦,忙匆匆穿門而出,活像背後什麼東西在追趕她,片刻院子裡已經不見她的影子。
鸞歌看也沒看北冥淵一眼,轉身進門。
原本已經怒氣沖天的某人終於沒能按捺住,還沒等軒轅鸞歌走上三兩步,他人已經猛的反身,“啪!”的一聲關上門,以令人猝不及防的速度一把拽過鸞歌,將她死死抵在門板後。
鸞歌慌亂掙扎了兩下,突然反應過來自己面前的男人是北冥淵,忽然又不掙扎了,只死死瞪他,“你想幹嘛?”
北冥淵不怒反笑,“我倒是想問問,你是想幹嘛呢?”
“我都在你眼皮子底下了,還能幹什麼去?”
倔強驕傲如軒轅鸞歌,將北冥淵弄得亂七八糟生氣簡直易如反掌,引得北冥淵更想起了她莫名其妙就消失在宮帷的事實,頓時空氣中壓迫的味道都變得更加強烈。
只聞北冥淵低低笑了兩聲,隨後幽幽的聲音在鸞歌頭頂上方響起,“我以爲你莫名其妙消失,能有多大作爲……”
北冥淵不提這件事還好,一提鸞歌也有一肚子的火氣,“你以爲我願意消失!”王宮是她長大的地方,有她在這個世界上所有的回憶,就算一敗塗地,她也決計不會離開自己的家!
“有人能逼你嗎?”北冥淵嘲弄的笑笑,眉眼皆是寒意,逼得軒轅鸞歌不得不趔趄的往後退了一大步,“朕的皇后,皇宮大院鎖不住你,朕倒是要看看,這次,你還能逃到哪裡去,又哪裡再出來一個柳清水!”
軒轅鸞歌意外的瞅着北冥淵,彷彿不知不覺間,這個人已經變成了他完全陌生的樣子,太過可怕。
看見鸞歌嘴脣都在顫抖的樣子,北冥淵心中報復的痛快和一股莫名的失落同時繁衍開。
軒轅鸞歌咬着脣瓣,終於一把推開了北冥淵,忍不住下逐客令,“你走吧,我要休息了。”
“皇后莫是忘記了,咱們是夫妻,朕都沒有下令要分房而居!”
“那你究竟要怎樣?”軒轅鸞歌已經氣息不穩,顫慄的瞅着北冥淵,這人忽然間變得好像魔鬼,直讓人措手不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