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哭什麼哭?娘娘都還沒有說話!”環兒狠狠皺眉,伸手緩慢捏着軒轅鸞歌的肩膀,又換了溫軟的聲音說:“娘娘不必介懷,宮中的事情一傳十十傳百,多是誇張化了,事情也許不是這樣。”
“奴婢……奴婢說的是真的,大家都這樣說,奴婢跟雲兒姐姐去看過的,被……”
“不要再說了!”環兒大聲制止了丫鬟還要再說下去的慾望,將茶几上已經微涼的茶水換上溫度適宜的,送到軒轅鸞歌手上。
鸞歌皺了皺眉,接過茶水,卻又重新放到茶几上,視線不知看向了何處,眼底一片深沉。
“環兒,現在,已經過了午時三刻了嗎?”
環兒慌忙看了眼沙漏,連連點頭,補充道:“方纔奴婢出去的時候,大約就是午時三刻了!”
“那就好!”
環兒垂着腦袋,以至於軒轅鸞歌說的那就好,究竟什麼地方好,她也不敢去問。
午後的軒轅鸞歌似乎越發的疲憊,從她回來的這些天環兒也看了出來,但軒轅鸞歌身孕的事情兩個知道的人都保密着,根本沒有告訴她,於是軒轅鸞歌的疲憊看在她眼中便不由自主多了擔憂,剛想尋思着找太醫來給軒轅鸞歌看看,守門的小太監偏巧躡手躡腳的在門口對她招手。
環兒瞧了昏昏欲睡的軒轅鸞歌一眼,轉身出門。
小太監喜笑顏開的說:“玉公公那邊的公公說晚點會送個人過來,這件事還請環兒姐姐招呼一下呢!”
環兒狐疑的瞪着小太監,“公公有沒有說,誰要過來?”玉公公說的,那肯定就是皇上的命令了,但皇上,又會送什麼人來給軒轅鸞歌嗎?
小太監搖頭,“只是說送一個人過來,究竟是什麼人,卻沒有說。”
環兒原本想等着軒轅鸞歌醒過來再告訴她這件事,豈知還不過一炷香的時間,玉公公已經帶着說要給鳳翔宮的人,一大行人已經到了鳳翔宮門口。
環兒匆忙間進門,將躺在貴妃榻上的軒轅鸞歌搖醒,“娘娘!娘娘!醒醒!玉公公過來了。”
軒轅鸞歌睜着惺忪的睡眼,皺眉問:“他來幹嘛?”
“聽說是送個什麼人過來,娘娘要不要出去看看?”
軒轅鸞歌也如環兒之前一樣驚訝了一瞬,但她很快反應過來,擡腳落在地上,讓環兒幫着穿上鞋子,已經率先出門。
“就去瞧瞧吧,本宮倒是要看看,他究竟想要做什麼!”
環兒一個哆嗦,想也不用想,軒轅鸞歌那般咬牙切齒的語氣,說的肯定是北冥淵無疑。
軒轅鸞歌半路整理好雜亂的長髮,才走在大殿外,往昔那個恥高氣揚的女子早已回到了她身上,環兒一面走一面心驚膽戰的偷偷瞧軒轅鸞歌,一點聲音也不敢發出來。
待軒轅鸞歌剛出現在大殿,玉公公手下的小太監已經傳報進來,看見軒轅鸞歌的瞬間立刻撲倒在地,紅着一張臉磕頭行了禮,才慢吞吞的說:“墨言侍衛帶着小菊姑娘已
經過來了,問環兒姐姐,要將小菊姑娘放在哪裡?”
小菊!
軒轅鸞歌心中倏忽一動,連一開始說好的玉公公換成了墨言侍衛的事也沒有來得及計較,擡眸定定的看着小太監,“什麼小菊?”
“應該是胡美人身邊的小菊姑娘,現在還病着沒醒過來,皇上吩咐了玉公公,將她帶到皇后娘娘這裡來修養!”
這回不光是軒轅鸞歌愣怔了,就連聞言趕過來看看新奇的小菊也呆愣在原地,耳朵裡小太監的聲音彷彿餘音未消,好像一團火藥,突然在兩個人的世界裡炸開。
小菊呆呆的楞了片刻,忽然抓住環兒的衣袖,眼底大放異彩,“這是真的嗎?”
環兒裡理睬她,擡眼看了眼軒轅鸞歌,“娘娘,不知道皇上將胡美人的侍婢給娘娘是怎樣想的,但奴婢的意思……”
“安排在側殿,先找太醫過來看看!”軒轅鸞歌沒等環兒說完已經打斷了她的聲音率先吩咐道。
“娘娘,側殿……”
“就這樣辦了,小菊你去把側殿收拾一下,以後就由你看着她,有什麼問題,要在第一時間來通知本宮!”軒轅鸞歌裝作漫不經心的回頭,小菊卻差點沒有感動得哭出來,眼見着墨言已經帶人擡着那同樣被叫做小菊的姑娘進門,想也不用想,她知道,那一定就是她失散多年的姐姐,她們,是那麼的相像!
小菊步履蹣跚的去了,環兒雖不甘心軒轅鸞歌在這個時候將小菊叫出來,但被軒轅鸞歌這樣瞪着,大約這大金國還沒有兩個人,敢於反抗吧?
墨言走在前面,擡着小菊的人順着他的身影將小菊擡進了鳳翔殿裡的側殿,早有宮女將房間收拾了出來,待沉迷在昏睡當中的小菊被放在牀上之上,立刻又進來了太醫,微微向軒轅鸞歌行了個禮,開始捻着小鬍子爲小菊查探病情。
小菊既歡喜又焦慮,在衆多的太監與宮女之後,悄悄拽動軒轅鸞歌的衣袖,“娘娘……”
“怎麼了?”
軒轅鸞歌難得在人前也對小菊和顏悅色的,看得小菊又是一陣感動,但牀上那除了臉尚且完好,其他地方到處都是傷痕的姐姐又讓她諸多難過,默了好一會,才輕聲囁嚅:“娘娘,姐姐,姐姐這樣子,還能好得起來嗎?”
小菊的聲音很輕很輕,但立在軒轅鸞歌身邊的宮女還是聽得清清楚楚,聞言才擡起頭注視這位不知何時出現的女子,再與躺在牀榻上的女子一對比,立刻驚怔的尖叫出聲。
聞到宮女的尖叫,其他人立刻也跟着回頭。
相似的兩張臉並不難見到,但若是兩個人長的一模一樣,還同時出現在這深宮裡,倒是屋子裡面的人,聞所未聞的事情,一開始的忙亂導致沒有人注意到這細節上面來,這會兒太醫在爲小菊的姐姐號脈,導致了衆人一瞬間被轉移了注意力,一時間都將視線落到明顯被驚嚇到的小菊身上。
軒轅鸞歌暗暗嘆氣,卻也不欲解釋,只面無表情瞪了衆人一眼,冷着嗓子道
:“都先出去吧,墨言先留下!”
沒有人敢違抗軒轅鸞歌的命令,齊齊行禮過後都飛快退了出去。
墨言對軒轅鸞歌頷首,“皇上叫屬下將小菊姑娘帶給皇后娘娘,她傷勢很重,至於是生是死只能看她的造化!”
“只有這些?”軒轅鸞歌也說不清楚她心底爲什麼會有那樣淡淡的失落,只知道這股味道讓她連呼吸也跟着困難起來。
“是!”
“好!”軒轅鸞歌深吸了口氣,勾了勾脣角,“沒什麼事,就先退下吧!”
墨言點頭,出門的動作乾淨利落。
小菊擔心的看着軒轅鸞歌,伸手將她扶住,“娘娘沒事吧?”她的臉色是那麼蒼白,連呼吸瞬間好像都急促了許多,看起來似乎很不好。
軒轅鸞歌緊緊攥着手心,短短的指甲幾乎掐入肉,好歹讓她臉色緩和了些,勉強笑道:“本宮沒事,你就在這裡守着吧,本宮累了,先回去休息!”
小菊怔了怔,隨後點頭。
軒轅鸞歌出門,喚過在門口等待的環兒,壓着嗓子道:“一會兒太醫若是有任何吩咐,你親自去,記得!胡美人的侍婢,她的性命是本宮的,不能出絲毫差錯!”
環兒惶恐下跪,軒轅鸞歌的語氣太重,她又是知道分寸的丫頭,自然知道什麼事應該做什麼事不應該做。
一夜睡得迷迷糊糊,夢境真實的好像變成了現實,隱隱約約感覺到牀前似乎多了不屬於自己的呼吸聲,但一想屏息仔細聽聞,瞬間又好像什麼都沒了。
反覆折騰到接近天明,已經有丫鬟來喚軒轅鸞歌起牀。
鸞歌從前世養成的起牀氣,牀頭不知道什麼東西被她隨手丟了出去,卻惹來惶恐的尖叫。
“娘娘!娘娘!”宮女捧着什麼東西拼命磕頭,秀挺的眉心皺巴巴的,“奴婢罪該萬死,但這……這……”
“這什麼?”軒轅鸞歌猛地從牀上坐起來,眉心掩藏着濃厚的怒氣,眼神冰冷薄涼的瞅着陌生的宮女,“環兒呢?”她對這個宮女爲什麼一點記憶也沒有?
“環兒姐姐在側殿,吩咐了奴婢伺候娘娘起牀!”宮女估計沒見過皇后這麼大的火氣,聲音慢慢變得更小,脖子只差沒有縮進肩膀裡。
軒轅鸞歌緩緩吐出一口氣,忽然看見被宮女捧在手裡的紅色流蘇,好奇的問:“那是什麼東西?”
宮女立刻矮着身子將手中的玉佩送到軒轅鸞歌手上,小聲道:“這是方纔娘娘丟在奴婢身上的,奴婢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軒轅鸞歌有些汗顏,示意宮女將玉佩遞給她,一面平凡無奇,但另一面,精細的龍紋讓她狠狠吃驚了一番。
北冥淵不來鳳翔殿已久,這裡怎麼還會有他的東西?
“這東西哪裡來的?”軒轅鸞歌舉起玉佩,嘴角抿得緊緊的。
“奴婢……奴婢也不知道!”屋子裡僵硬的氣氛將宮女的臉憋得通紅,訕訕的,連大話也不敢說一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