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鸞歌早也想到北冥淵不會這麼輕易的放過她,但是在這個時候也不見得就讓她去死,矛盾的心理如她,其實兩個人並沒有太大的區別。
墨言按部就班將聖旨上正正方方的文字換成了冰冷無情的言語,一一在軒轅鸞歌耳邊奏響。
鸞歌始終好似沒有表情的木偶,聽着墨言一字一頓的續讀,甚至眉宇間還微微有些不耐。
原本一句話能夠講清楚的事,到了北冥淵那麼愣是彎彎拐拐說了不知道多少。
“皇后娘娘?”墨言擰着眉心輕聲喚,軒轅鸞歌的心思好似並沒有在他這裡,就算他念了欽此,她的表情也好像沉睡在夢境當中,對周圍沒有絲毫意識。
環兒輕輕推了鸞歌一下,這纔將她從神思當中拉扯出來。
墨言頷首,“皇后娘娘,皇上的旨意,娘娘越快動身越好,皇上會派墨痕跟着娘娘,當然還有欽差大臣!”
“既然都已經有欽差大臣,要本宮去,又是何意?”鸞歌並不打算放過墨言,不知怎的,從冰城回來以後她對他的印象就很不好,興許是她這個人記仇,也興許,是墨言太不討喜。
“屬下也不知,娘娘若是想知道,不如從錦州回來之後,親自去問皇上?”
跟墨言說話好像一拳頭打上一塊棉花,所有的力氣根本不知道要往哪裡放去,惡狠狠的使力,最後又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對方依舊恥高氣揚。
軒轅鸞歌狠狠咬了咬脣瓣,有種虎落平陽被犬欺的悲哀,想當初,墨言哪回見她不是恭恭敬敬的,原來這些也不過是屈服在她的權威之下。
如此想來,不光北冥淵隱藏得深,就連他手下的侍衛,也都不是吃素的主。
墨言任立在一旁,鸞歌不耐的揮手:“還有什麼事?沒事就退下吧!”
墨言依舊不走,“皇上吩咐了屬下,在鳳翔宮等皇后娘娘,與墨痕接手!”
軒轅鸞歌眼底驟然迸發出嚴厲的怒火,兩束視線好似冷箭在墨言身上穿梭,“也是皇上的命令,讓你堂堂一個侍衛,連皇后的命令也罔顧了嗎?”
墨言似被嚇到,連忙垂首,“屬下不敢!”
“滾出去!”軒轅鸞歌許久沒有發過這樣的怒火,連周圍的宮女太監都被嚇得瑟瑟發抖,屈服在軒轅鸞歌的威儀之下,連大氣也不敢喘一口。
墨言就算是北冥淵的貼身侍衛,也不免爲軒轅鸞歌這模樣呆怔了片刻,擡眸見鸞歌簡直將她當做仇人一般憤恨,小心肝難得也顫抖了一陣子,頂不住壓力,尷尬的向軒轅鸞歌伏了伏身子,轉身去了門外。
紅菱顫顫巍巍捂着嘴巴躲在角落,見墨言走後才終於喘過氣,但眼底的那抹不捨,也不容鸞歌忽視。
“環兒,帶人去粗略收拾一點東西,切忌繁複,簡單就好!”殿裡的人似乎有點太多了。
環兒苦笑:“娘娘,去那山高路遠的地方,娘娘不多帶點東西,到時候若是需要什麼
,豈不爲難得很?”
鸞歌連眼睛也沒有擡一下,鎮定的道:“本宮是去救災,別到時候本宮自己倒是災難了,你且下去了吧!”
環兒心中苦澀,但又不得不帶着一干人從鸞歌寢宮裡離去,原本連紅菱也在列,但鸞歌不知怎的,突然叫了紅菱,輕聲在面前說着什麼。
環兒走後不久,紅菱正紅着臉請求鸞歌能夠在去錦州的路上帶着自己,她彷彿一早就知道了鸞歌也許不會帶上她,請求起來才格外的真切,甚至眼角晶瑩的淚水都漸漸流了出來,看的鸞歌自然心存不忍。
紅菱的事情還沒有下結論,一反鸞歌今兒個複雜的心情,對待紅菱,也稍嫌冷淡,北冥淵卻忽然默默的跨進了軒轅鸞歌的寢宮之內。
軒轅鸞歌和紅菱皆嚇了一跳,紅菱慌忙擦乾臉上的淚水,慌慌張張向北冥淵行了一禮,隨後邁着急促的小碎步出了內殿。
鸞歌本也不想見到北冥淵,但這是她的地盤,至少目前這一刻還算是,走,也是北冥淵該走的吧?
爲了掩飾內心的慌張,鸞歌端起紅菱才倒下的,還是滾燙的茶水,裝作漫不經心的模樣,卻差點燙得她哇哇大叫。
北冥淵慢悠悠的在軟榻上坐下來,嘴角悄悄上翹出微微的弧度,笑意流蕩在眼底,卻並沒有透露出來給軒轅鸞歌看見。
“你來做什麼?”冷冰冰的聲音,比她整個人還要清冷,聽得北冥淵的笑意即刻僵硬,眉梢輕輕皺了皺。
北冥淵微勾脣角,“朕的皇后即將代朕去山高路遙的錦州,朕也非無情無義之人,雖時間已趕不及爲皇后踐行,但朕與皇后,左右是夫妻,朕來看看皇后,也是理所當然吧!”
軒轅鸞歌狠狠瞪了北冥淵一眼,冷言冷語的道:“本宮還不知道,皇上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情有義了!”
北冥淵頓時沉下臉,狹長的雙眸難堪的瞅着鸞歌。
兩個人之間剪不斷理還亂的狀況根本不是一兩句話能夠講清楚的,縱使北冥淵突然間能夠在鸞歌面前放下面子,但隱藏在內心深處的問題,還是隱藏在內裡,不可能輕易被掘出表面。
北冥淵以爲他已經這樣保全了鸞歌,鸞歌至少也應該有一點點感激纔對,卻沒想到軒轅鸞歌終究是軒轅鸞歌,她的性格使然,怎麼會輕易對他低頭,而且這個女人的生平,大概最不會做的就是低頭吧?
北冥淵和軒轅鸞歌僵持了半天,不知道他埋着腦袋在想什麼,鸞歌還沒醒過神,他已經起身,一聲不吭的走了。
紅菱在門口跺跺腳,看的提着簡潔的兩個包袱過來的環兒好奇的問:“怎麼了?怎麼沒在裡面陪着娘娘?”
紅菱朝着北冥淵已經消失不見的方向看了看,纔有些低落的沉吟:“剛剛……皇上過來了!”
環兒興致勃勃的問:“然後呢?皇上現在還在娘娘寢宮裡嗎?”如果在這個時候軒轅鸞歌能夠與北冥淵重歸於好,於兩個人應該都是
再好不過的結局了吧。
紅菱沮喪的搖頭,小聲嘀咕:“皇上剛纔氣憤的走掉了!”
又爭吵了?環兒心中第一個跳出來額念頭便是軒轅鸞歌的硬脾氣撞上北冥淵的君王之尊,不由跟着紅菱沮喪了一下,搖搖頭接過身後宮女給的兩個包袱:“我先進去送東西,娘娘可有吩咐讓你隨行?”
那句話當然是詢問紅菱。
說到這個紅菱依然沮喪,默了默道:“娘娘什麼都沒說!”
鸞歌什麼都沒說,環兒不過是侍女一個,又能說什麼呢?
屋子外面一陣沉默,大殿裡面亦然,環兒端着兩個包袱小心翼翼走向軒轅鸞歌,淺笑盈盈的說:“娘娘,您需要的東西奴婢都準備好了,娘娘先看看,還有沒有缺少些什麼,奴婢馬上去準備!”
鸞歌挪回視線,看着環兒將收拾得妥妥當當的包袱拆開,一樣一樣給她看裡面放置的東西,還沒看上一半已經滿意得直點頭:“就這樣吧,你收拾的東西,本宮總是放心的!”
環兒悲從心中來,忽的撲倒在軒轅鸞歌腳下,哽咽:“娘娘,奴婢捨不得您去那麼遠的地方!”
鸞歌怔楞,僵立在原地半天才反應過來,忐忑的伸手去拉環兒,訕訕的笑:“這是怎麼了?又不是生離死別!”今天的一出出怎麼感覺那麼像戲劇當中的情節,來來回回,害得她的情緒都沒辦法受自己的掌控了。
環兒擰着眉梢,半晌才漸漸收住了眼淚,可憐兮兮的巴望着鸞歌,“環兒跟在娘娘身邊這麼長時間,對娘娘早已經當成了一生一世的主子看待,環兒的性命都是娘娘的,只要娘娘需要,環兒可以什麼都不要!”
怎麼感覺那麼像是溫暖的情話?
鸞歌輕顫了雙肩,連忙止住環兒還想繼續說下去的衝動,努力咧開嘴角:“什麼都別說了,不是生離死別,這鳳翔宮,本宮走以後就交給你打點了,希望不要讓本宮失望!”
環兒連忙點頭,眼淚汪汪瞅着軒轅鸞歌:“娘娘放心,娘娘吩咐下來的事情環兒一定會事無鉅細,爲娘娘辦好來,環兒知道娘娘不會帶上環兒,但紅菱,奴婢也看得出來她對娘娘是一片忠心,而且那丫頭心細,娘娘將她帶在身邊,也放心些!”
鸞歌擡眸看環兒,好像此刻才知道了呆在她身邊的的確是個好姑娘,心中微微有些感動,沉悶了片刻,化作了濃濃的一聲嘆息,曾經高高在上的女子,與這低入了塵埃的姑娘,輕輕的相擁了一刻,轉身快步跨越到門口。
紅菱猛地站起身,小臉蛋上染上紅暈,愣愣的看着鸞歌。
鸞歌勾了勾嘴角,“你去收拾東西吧,順帶問問紅葭,她若是願意保護本宮的安危,也可叫上她一起!”
紅菱激動得差點從臺階上摔下去,幸好環兒跟出來扶了她一把,一面小聲責備她:“要是嚇到了娘娘可怎麼辦?”
紅菱不好意思的笑:“下次……下次再也不會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