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雪孃的記憶

十幾年前的一個晚上,京城左僉都御史府燈火通明。由於牽扯進一樁貪污軍餉案,錦衣衛受命逮捕僉都御史葉連聲及其家人。

葉家主屋的天花板上,一個年輕的丫環帶着個小女孩躲在上面。

“雲芳姐姐,我要媽媽。”

“噓……雪娘乖,不出聲,要不下面的壞人會把你抓到教坊司,再也出不來了。”

雪娘不敢再出聲,只能從天花板的縫隙中眼睜睜看着錦衣衛抓走自己的父母,抄了自己的家。

五天後,京郊的破廟裡,雪娘睜着驚恐的眼睛望着橫在地上,一動不動的雲芳。她衣衫破爛不堪,頭上的破口處汩汩流着鮮血,圍在她身邊欲行不軌的三個流氓剛剛失手打死了拼死抵抗的雲芳。第一時間更新

三天後,京郊的官道上,小雪娘氣喘吁吁地跑到一棵大樹後面躲起來,她剛剛從三個準備將她賣到妓院的流氓那裡逃了出來。

“臭丫頭,想跑,沒那麼容易!”一個聲音在身後響起,雪娘一張小臉嚇得慘白。一個流氓找到了她,老鷹捉小雞般將她拎起來扛在肩膀上。雪娘似乎嚇壞了,都沒有喊叫。

流氓得意地走了幾步,卻突然頓住了。他伸手抱着頭,慘叫着栽倒在地上。

雪娘從地上爬起來,手裡緊緊握着一塊尖利的大石頭。第一時間更新充滿稚氣的眼睛裡,閃出冰冷的光芒。她默默地看着滿頭鮮血,鬼哭狼嚎的流氓。掄圓了胳膊,一下,兩下。流氓的叫聲越來越小,直到最後沒了聲音,雪娘還是沒有停下來。

“他已經死了。”一個公鴨般的嗓音響起,雪娘一驚,“噌”地轉過身,帶着一身的鮮血望着說話的人。

年輕的袁振微皺着眉頭,看了看血肉模糊的流氓,又看了看雪娘說:

“你真厲害,真是個不錯的小姑娘。”

雪娘一愣,眼睛裡顯出茫然的神色。

“我很喜歡小孩,尤其是你這種厲害的小孩。”袁振微笑地看着雪娘:“你願意跟我走,做我的女兒嗎?”

袁振的秘密宅子裡,七個小孩在烈日下頂着滿滿一缸水站立着,每個小孩都被汗溼透了衣服。終於,一個小男孩支撐不住,倒下了。接着又一個倒下了,第三個。最後,站着的,只剩下一個年齡最大的孩子和雪娘。

袁振滿意地點點頭,那次訓練完畢,雪娘和大哥袁立虎照舊得到一個雞腿。

在義父袁振那裡的訓練極度辛苦,但也很公平。只要肯下功夫,夠勤奮就能得到獎勵。第一時間更新雪娘適應的很好,她不想離開這裡,因爲這個世界上能保護她,給她飯吃的就只剩下袁振一個人了。

7年之後,雪娘12歲。她執行了自己的第一個任務,利落地殺了第一個人,成爲一名真正的殺手。

17歲那年,雪娘已經是忠義七子中最受袁振欣賞的殺手。她執行力很強,殺人從不拖泥帶水,乾淨、利落。在忠義七子裡面,是效率最高的殺手,沒有之一。

17歲的夏天,在京郊巖手山。一個帥氣的男孩子追在雪娘身後。

“雪娘,你不要不理我。” wωω⊙Tтka n⊙Сo

“哼!早知道你是姓蕭的,我一早就不會理你。”雪娘噘着嘴,轉過身去故意不看蕭煜。

“爲什麼?”蕭煜很着急的樣子。

“因爲你父親是錦衣衛。”雪娘小嘴一撇,落下淚來,“我父母就是被錦衣衛抓走的,那個抓我父母的人也姓蕭。”

“那是巧合罷了,”蕭煜急的汗都出來了,“你不是說你那時候很小,都記不清了,說不定你記錯姓名。”

“我不管,反正,如果你叫蕭煜,我就不理你。更多更快章節請到。”

“那……那怎麼辦!”

“不如這樣,”雪娘大眼睛滴溜溜一轉,調皮地說:“我給你取個名字,你要答應,我就不生你氣,還跟你玩。”

蕭煜忙點頭道:“好,好,你說。”

“就叫……犬煜。”

“犬煜?”蕭煜皺着眉頭道:“這也太難聽了吧。”

雪娘一撅嘴說:“難聽?那就算了,我不要跟你玩了。”

“別別。”蕭煜急忙追上來,“只要你高興,叫什麼我都無所謂。”

“真的?”雪娘露出好看的笑容,“好,那我們繼續玩吧,犬煜。第一時間更新你來追我,追上了有獎勵哦。”

“什麼獎勵?”

雪娘咬着嘴脣笑笑,伏在蕭煜耳邊說了句悄悄話。蕭煜頓時喜形於色,眉毛一揚道:“真的嗎?你可別逗我。”

“真的,不過你要追上我哦。”雪娘說着轉身向山下跑去。蕭煜露出一個邪邪的笑容,飛快地追過去。

那天,雪娘獻出了自己的初吻。雖然愛上蕭煜並不包括在她的任務內,但是她心甘情願。

那時候,蕭煜只知道雪娘是鄰居禮部侍郎的外甥女,並不知道接觸他,是雪孃的任務。第一時間更新

半年後,蕭煜的義父,大學士楊蓮亭被扣上謀反的罪名打入刑部大牢,不足數月即被處死。那些被用來指證楊蓮亭的罪證,便是雪娘從蕭家蒐集到的。

兩年後,巖手山的一個僻靜處。蕭煜一臉憤怒,質問着站在面前的雪娘。

“你不知道袁振是在利用你嗎!他利用你們給他賣命,好登上東廠督公的寶座。”

雪娘淡淡地笑笑:“我只知道義父是我的救命恩人,沒有他,說不定我已經死在哪個骯髒的妓院裡了。別說他利用我,就算殺了我,我也心甘情願。”

蕭煜一臉憤怒,“唰”地抽出繡春刀指向雪孃的喉嚨:“與其讓他殺了你,還不如我現在就殺了你的好!”

雪娘靜靜地看着蕭煜,任利刃在自己雪白的脖頸上劃出血痕。

“煜哥哥,能死在你手裡,雪娘無憾。動手吧,爲你的義父報仇。”

蕭煜的手哆嗦着,淚水自雙目淌下。他顫抖着聲音問道:“雪兒,我只問一句,那時候你和我在一起,都是真的嗎?”

雪娘一向冰冷的眼中溢出了淚花,她點點頭:“都是真的,我們之間的感情,我沒騙過你。”

蕭煜低着頭,拿刀的手緩緩放下,一串眼淚滴在他嶄新的飛魚服上——那一年,蕭煜當了錦衣衛一名百戶。

一年後,一片荒蕪的田野,雪娘身着夜行衣,攔下一輛馬車。裡面是她的目標,一對夫婦和一個5歲的孩子。但是這次,雪娘沒有殺他們,只砍下那男人的一隻手回去交差。

這已經是這一年的第三次了,雪娘發現自己沒辦法回到從前,對蕭煜的愛戀,讓她開始懷疑起自己和義父的行爲。

這時候,在一次刑部尚書設的宴會上,雪娘結識了尚書府的公子司徒睿珩。雪娘與其他女孩子完全不同的氣質深深地吸引了司徒睿珩,他開始追求雪娘,但雪娘已經心有所屬,一直不爲所動。

兩年後的一個夜晚,雪娘正坐在房間裡對着燭火發呆。一陣清風拂過,燭火閃了閃,蕭煜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屋子裡。

雪娘急忙站了起來,看着蕭煜,卻沒有說話。蕭煜一臉痛苦地望着雪娘,問道:“爲什麼要嫁給司徒睿珩?”

雪娘低頭道:“你知道了?”

“你們的事情在京城傳的沸沸揚揚,刑部尚書的公子居然會娶袁振的義女!”

“司徒公子是個好人,他不在乎我的身份。”

“我也不在乎!”蕭煜伸手抓住雪孃的肩膀,急聲道:“我不明白,你爲什麼要嫁給他?你不是說過你根本不喜歡他。”

雪娘沒有回答,只幽幽地看着蕭煜說了聲對不起。她沒有告訴蕭煜,袁振本來是要她嫁給蕭煜,目的就是想將蕭煜拉攏到袁振這一邊。但雪娘知道袁振的用心,便答應了司徒睿珩的追求,斷了袁振的念頭。

袁振不知道,雪娘這個他曾經引以爲傲的最厲害的殺手,已經悄悄地和蕭齊雲私下聯手,開始對他進行倒戈。這件事十分隱秘,連蕭煜,都是在很久之後才從父親那裡知道的。

一個月前,雪娘感到自己似乎被什麼人盯上了,第一個被她抓住的,就是自己的六哥辛武。但是,她還什麼都沒來得及做,便中毒身亡了。

葉眉雪慢慢地睜開眼睛,天已經大亮。袁振的到來,使得雪孃的記憶全部回到葉眉雪的腦海裡。一晚上,如做夢般的記憶重溫,葉眉雪終知道了該知道的一切,接下來,便是該行動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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