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永夜軍領用實際行動告訴他們,南大門就是一個巨大陷阱,想從這裡攻入永夜軍領,別說僅僅是第三艦隊的一部分,就算是整個康芒斯家族七支艦隊齊出,這也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永夜軍領中內部領民對戰爭的感受,頂多就是很多軍事建設工程停止了,主力軍團傾巢而出,往兄弟港調集的物資數量更多,次數也更頻繁了。
僅此而已。
與很多勢力想象中的,因爲戰爭整座軍領陷入一片騷亂景象,根本沒有出現。
頂多就是絕望沼澤的鱷族人,開始大規模往永夜軍領中撤退的時候,引起了一定程度的忙亂。
不過都是在可控制之內的。
一來永夜軍領在這一方面,經驗相當豐富,各個環節安排相當到位。
二來這是他們主動引導,並且蓄謀已久的,很多諸如房屋、基本生存物資,都已經提前準備好了。
用一句比較現代化的形容詞,他們拎包入住就可以了。
工作更不用說,永夜軍領現在就不差工作崗位,經過簡單的培訓學習,就可以了正式上崗,不出半個月,生活就會步入有條不紊的正軌。
鱷族人長老議會的長老們的擔憂是正確的,一旦他們的族人適應了這種新生活,就很難適應原先那種愚昧無知的生活方式。
正所謂,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
等他們在高處看到不一樣的風景,見識到了不一樣的生活方式,整個人的眼界都不一樣了。
就算是用強制手段,將他們拉回了原先生活,他們也沒有辦法繼續做原先的順民,多數會變的和那些新軍一樣,想方設法的改變長老議會,甚至奮起反抗。
永夜軍領看起來沒有對鱷族人長老議會出手,實際上早就有所行動,這一招名爲——伐心。
拜倫聯盟諸多勢力,想要將自己的哨探滲入進永夜軍領,多數要失望而歸。
他們只能夠退而求其次,將目光對準了王都瓦萊絲塔。
這裡不僅有這次事件的另一位主角巴克大公,卡爾特軍領的最高統治者。
還有與永夜軍領聯繫最密切的攝政公主蘇菲麗雅。
用新目光觀察兩者的關係後,他們不得不承認,以前在這一點上,他們也是看走眼了。
永夜軍領或許並不是攝政公主的附庸或者扶持勢力,而是地位相對平等的盟友。
攝政公主蘇菲麗雅這幾年的威勢大起,正是藉助了這位新盟友的風。
他們想要從這裡入手,看看有沒有從中得利的機會。
而聚焦了全大陸目光的絕望沼澤,在經過一系列的鏖戰後,陷入了短暫平靜期。
無論是戰勝方,還是失敗方,都需要舔舐傷口,休養生息。
認真算起來,絕望沼澤現在剩下的,沒有失敗方,都是勝利方。
損失最慘重的康芒斯家族第三艦隊,已經被徹底清理出局。
金斯利家族完成了當初的既定目標,拿下了兄弟港,只是被自己的盟友坑了。
兄弟港爭奪戰,金斯利家族徵東軍看起來死傷慘重,實際上,他們的精銳大規模折損,是從動用黃金甲之後。
在這之前,試探進攻主力,都是金斯利家族從多瑙河兩岸收羅的鱷族人炮灰,其次是犯罪者聯盟和布萊克家族的僱傭兵,頂多再加上金斯利家族的礦奴兵,精銳主力一直在後面壓陣。
這些炮灰死傷再多,他們也不會心疼半分。
讓金斯利家族精銳傷亡最重的,還是永夜軍領在兄弟港城牆上面佈下的黑火藥陷阱,炸死的那一波。
其次纔是主力軍團反推製造的混亂,不過當時雙方主力中間隔着潰兵,並沒有發生直接性交鋒,給他們帶來的傷亡,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大,多數還是肖恩親自出馬的空中轟炸造成的。
這次攻打兄弟港,金斯利家族徵東軍,連同驅趕炮灰在內,林林總總一包在內,已經三十萬掛零頭。
等拿下兄弟港,還勉強達到二十萬之數。
永夜軍領在沒有準備死守的情況下,依舊給他們造成了將近十萬傷亡,蟻附攻城的慘烈可想而知。
這十萬傷亡中,八成以上是炮灰,對徵東軍的主體影響不大。
按照他們原先計劃,金斯利家族拿下兄弟港後,康芒斯家族第三艦隊將永夜軍領的主力趕回安迪斯大山中,封鎖多瑙河,金斯利家族的步兵趁機鯨吞整個絕望沼澤東岸。
現在康芒斯家族第三艦隊提前出局,金斯利家族徵東軍即便是還保持着七八成的戰力,也只能老老實實的窩在兄弟港,根本不敢隨便動彈。
盤踞着整個絕望沼澤水上交通運輸網絡的永夜軍領,在機動性上,擁有金斯利家族無可比擬的優勢,他們一旦分散兵力,很有可能會被永夜軍領各個擊破。
而且金斯利家族徵東軍現在的狀況,也沒有辦法輕起戰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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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戰力保持七八成,那只是理論數據,實際上有多少戰鬥力,就連它的最高統帥阿克麥瑟,也不敢保證。
因爲一支軍隊的戰鬥力是由兩部分組成的。
一部分是明面上士兵的體力綜合。
另一部分則是由士兵的士氣組成。
相比起前者,後者就很難用數據化衡量了,而且擁有相當重要的作用。
同一支軍隊,士氣低迷和士氣高昂,爆發出來的戰鬥力,是截然不同的兩碼事。
現在金斯利家族徵東軍的士氣,就處於歷史最低狀態。
康芒斯家族第三艦隊的大潰敗,是在很多金絲利士兵眼皮子底下發生的,這個消息根本捂不住,沒用多久,徵東軍上下就全部知道了。
就算那些普通士兵並不清楚康芒斯家族第三艦隊,對於他們的意義。
永夜軍領也會想方設法的讓他們明白。
攻心。
永夜軍領最喜歡用的戰術。
“現在多瑙河已經在我們手中,上面行駛的全是我們的戰艦,你們的糧食根本運不過來,你去問問你們的上官,你們手中的糧食還能堅持多久?”
“投降吧,你們已經沒希望了,你們的領主巴克已經如喪家之犬般逃回了自己的老巢,他已經放棄了你們,你們還有什麼理由爲他而戰?”
“你們唯一的希望就是投降,否則兄弟港將會是你們的喪身之地,看看城外的屍坑,你們想要成爲其中的一部分嗎?”
“永夜軍領政策寬厚,只要你們肯繳械投降,無論你們以前犯下了多少罪孽,都既往不咎。”
“永夜軍領輕徭薄賦,沒有強徵令,也沒有人頭稅,只有田地稅,家中有軍中效命者,賦稅最少減一成,有烈士者,直系親屬賦稅永久減兩成。”
“舉隊投降者,記一大功,官留原職,永夜軍領將會盡最大的能力營救你們的家人,相信我們,我們手中擁有足夠多讓巴克和阿克麥瑟妥協的底牌,他們要是膽敢迫害你們的家人,我們會讓他們一兵一卒回不到西岸。”
無論是多瑙河還是巴涑河上,迴盪的全是永夜軍領士兵高盛宣傳的誅心之言。
用的是最樸素的語言,講的是最淺顯道理。
威逼、利誘、宣傳自身的優良政策,各種手段齊上陣。
目的只有一個。
那就是進一步打擊金斯利家族的士氣,最終達到不戰而屈人之兵的目的。
這種情況下,阿克麥瑟怎麼敢分兵?
稍微不慎,派出去的隊伍,將會整隊整隊的沒了,不僅有可能沒永夜軍領吃掉了,還有可能集體叛逃了。
爲了杜絕這種可能性出現,金斯利家族徵東軍的內部聯繫,比以往更緊密,相互之間監視監督。
這麼做治標不治本。
金斯利家族徵東軍現在面臨最大的問題是後路被斷,糧食補給運送不上來。
更準確的說,卡爾特軍領方向已經沒有糧食運過來了。
先前已經說過了,持續將近十年的各種戰事,已經將以財大氣粗聞名於世的金斯利家族財政掏空。
戰爭很多時候打的就是財政,打的就是錢。
這條至理無論在哪個世界、哪個國家、哪種戰爭都通用。
巴克大公爲了營救被困在朵瑙河東岸的徵東軍,需要籌措更多的財力,前往王都瓦萊絲塔跑關係。
和戰爭一樣,政治也需要花錢的,空口白牙的許諾,遠不如真金白銀的砸人好用。
受限於交通,大部分地區的消息傳播速度並沒有那麼快,尤其是那些普通商人和領民。
依舊有源源不斷的布萊恩人運送糧食前往絕望沼澤,只不過沒有金斯利家族的組織,他們現在都滯留在絕望沼澤邊境。
塔塔爾城。
是金斯利家族與布萊恩人交易糧食的最大集散地。
這裡擁有天然的地理環境,從花語高原下來後,只需再走二十公里便能抵達此地。
此地屬於高原與沼澤的過渡地帶,這裡兼顧了兩者的優點,海拔已經沒有那麼高了,天氣卻相對乾燥,比較適合糧食儲存。
只是作爲犯罪者聯盟的一員,這座城池並不大,基礎建設更是一般,與其說是城,還不如說是一座比較大的山寨。
大量的糧食運來之後,根本沒有那麼多倉庫盛放。
那些商人就地取材,建造臨時遮蔽物的,都是好的,更多的糧食就這樣露天堆積着。
要是來上一場大火或者暴雨,後果不堪設想。
整座城市上空,都籠罩着一股慘淡愁氣,顯然最新戰爭消息已經傳到這裡了。
那些規模稍大的花語高原糧食商人,全都聚集到了一起商討辦法。
“戰敗的只是康芒斯家族的第三艦隊,和咱們做糧食交易的則是金斯利家族的巴克大公,他們的軍隊受損不大,爲什麼不要咱們的糧食?”
“話沒有錯,可問題是金斯利家族的大軍都在朵瑙河東岸,沒有了康芒斯家族的第三艦隊,朵瑙河已經重新落回永夜軍領和鱷族人手中,難道你能將糧食送過去不成?到時候不怕連人帶糧,都讓人給劫了?”
“糧食是金斯利家族巴克大公讓運的,咱們現在已經運來了,他總要給咱們一個說法吧?”
“巴克大公現在自顧不暇呢,金斯利家族大軍被困後,他第一時間返回領都籌錢運作,想方設法營救自己的大軍去了,根本沒有功夫管咱們。”
“金斯利家族豪富之名,名揚天下,就算是再窮也不差咱們的幾個糧食錢吧?總要給咱們一個說法,否則就是砸自己的名號,以後誰還做他的買賣?反正我以後是不會做了。”
“首先你得跟巴克大公搭上話,其次人家得重視你的威脅才成,小心人家擡擡腳,直接將你給踩死了。”
“科波菲特爵士,你倒是說句話,你可是與巴克大公直接對話過,得到他的承諾和授權的,能不能再次面見巴克大公,想辦法通融通融?”
這個提議,將所有糧食商人的目光吸引到了那名中年男人的身上。
此人正是得到巴克大公接見過的花語高原的糧食商人科波菲特爵士。
原先他作爲花語高原糧食商人首領,只是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被生生推舉出來的。
得到巴克大公的親自接見和許諾後,這個位置就結結實實的坐實了。
尤其是當他帶着巴克大公許諾的賠償金回到花語高原後,更是引起了空前轟動,讓很多本來猶豫不決的糧食商人決定入場,拋家舍業、砸鍋賣鐵的籌集糧食,跟着販糧大部隊運糧。
結果剛到塔塔爾城,便是當頭一棒,金斯利家族大軍被困,糧食運不上去了。
慌亂之下,這些人只能將目光瞄準了科波菲特爵士,因爲他們潛意識中認爲是對方蠱惑了他們,要不是因爲他,他們纔不趟這個渾水呢。
“再次面見巴克大公……嗝……你們還真天真,現在的情況與上一次不一樣了,上一次是因爲糧道被襲,巴克大公爲了穩定咱們繼續幫着他們運糧,纔開出那種優厚的價格和待遇,現在……他自顧不暇了,一旦那幾十萬大軍在朵瑙河東岸全軍覆沒,他能不能保證自己領地完整性還是個未知數呢,還有功夫在乎家族名聲?”
科波菲特爵士的狀態並不好,哪怕是再拮据,也要保持一塵不染的衣衫,不僅佈滿了褶子,胸口部位甚至有着不明液體乾涸後的污漬,已經不知道多少天沒洗沒換了,渾身散發着一股濃郁酒臭,醉眼朦朧,還不知道有沒有徹底醒酒。
顯然最近一段時間他的壓力不是一般的大,不僅來自外人,還來自自身,因爲第一次運糧成功後,他並沒有還清債務,反而舉了更多,運送了更多糧食過來,寄期望藉助這千載難逢的機會,大賺一筆,作爲翻身本錢,沒想到一頭扎進了無底深淵。
不過就算是沒有完全醒酒,他接受的正統教育在那裡擺着,眼界遠遠不是那些底層糧食商人所能比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