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位守夜人如同雕像般站在火狼的屍體前,周圍大戰後安靜的氣氛被感染得壓抑、低沉,暗藏洶涌。
時間一秒秒流逝,在黑暗的寂靜似乎都無法承受這種壓力而即將爆炸破碎時,站在最前方的“小丑”沒有回頭,從牙齒縫裡擠出了一個單詞:“教授!”
語氣陰冷、怨毒,充滿了咬牙切齒的感覺和濃濃的恨意。
而另外一位守夜人隊長“持典者”薩爾瓦多彷彿被小丑驚醒,脫下黑手套,右手在胸前畫着十字架,聲音低沉而悲痛:“在奉獻時得到收穫,在死亡時獲得永生,天國的大門將爲你們開啓。”
шшш• тт kΛn• C〇 做完哀悼,薩爾瓦多將自己潔白的手帕取了出來,系在手腕的位置,與重現戴上的黑手套形成鮮明而讓人心悸的對比:“我將爲你們‘守墓’,直到抓住教授,將他綁上火刑架。”
大騎士倫德也在胸口畫着十字架,然後學着薩爾瓦多,在自己的手腕綁上白手帕:“在淨化這個狡猾、狠毒的邪惡魔法師前,我也將爲你們‘守墓’,除非我死亡。”
瓦歐裡特裁判所第二守夜人小隊除了隊長“持典者”薩爾瓦多,副隊長“獵魔騎士”倫德兩位五級的強者之外,所有隊員全滅,因此他們兩個對於一手策劃了這個事件的教授是恨之入骨。
朱莉安娜現在想起之前的戰鬥,內心還充滿了恐懼,一位位的同伴要麼是在黑暗裡無聲無息的死亡,要麼是在強大的邪術面前無法抵擋的毀滅,如果不是靠着幸運,兩位紅衣主教和卡米爾女士、娜塔莎公主就在附近調查另外一件事情,自己肯定也“纏上裹屍布”了,所以她對於那位神秘狡猾的教授除了痛恨,還有着潛意識的畏懼和害怕。
不過此時此刻,在那四個血字的刺激下,朱莉安娜被氣氛感染,仇恨壓倒了其他所有情緒,跟着在手腕繫上白手帕:“教授將是我追蹤的第一序列。”
“混……蛋!”看到這一幕,聽到其他人的話,小丑先是低沉,接着猛地咆哮起來,“我永遠不會放過你,我要讓你的靈魂被惡魔啃咬,我要讓你墮入地獄永遠承受痛苦。該死的教授,不管你逃到哪裡,我都要親手抓住,撕掉你的面具,將你變成我的傀儡!我一定要親手抓住你!”
自從受到感召加入守夜人隊伍以來,這一次是小丑前所未有的慘痛失敗,雖然他對於教會沒那麼虔誠,雖然一直都很討厭死掉的副隊長和部分隊員,但剩下的部分隊員裡面有小丑可以信賴的同伴,有曾經爲他守衛後背的“盾牌”,加上五級大騎士的自信、臉面都被這失敗徹底摧毀,小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瘋狂地詛咒着“教授”。
他這樣失控的表現,在臉上那張永遠微笑的小丑面具襯托下,顯得非常詭異和恐怖。
其他守夜人很理解小丑的心情,沒有打斷他的發泄,明斯克也綁上白手帕:“我曾經離教授最近,但卻讓他逃掉,以後再遇到,他不會如此幸運了!”雖然憑藉紅龍鱗片、龍威、吐息和黑手套等,明斯克完全能夠媲美二級的騎士,但他卻對能否只靠自己捉住至少三環的教授沒有信心,不過這個時候,並不是表現畏懼和膽怯的好機會。
小丑咆哮發泄完,整個人變得冷靜深沉,滑稽微笑的小丑臉看了看其他守夜人:“我提議將教授加入‘淨化序列’,在全大陸通緝和清理,我懷疑策劃這麼一場大陰謀之後,他會很快離開阿爾託。”
“淨化序列”是教會異端裁判所列出的需要重點清理的敵人名單,每個教區的神職人員和守夜人都會得到一份,上了這個名單的人員即使離開了原來的地點,也同樣會受到教會嚴酷的追捕和清理。
聽到小丑的提議,倫德猶豫地說:“淨化序列上面的邪惡人士,都是擁有影響一個國家實力的強者,甚至有很多位是可以改變大陸和世界局勢的傳奇,教授只是一位三環或者四環的中階魔法師,他有什麼資格進入序列?”
教會的資源有限,重點清理的敵人當然要好好挑選,不過“淨化序列”前面三十位的人士已經很多年沒發生過變化了,因爲想要清理他(它)們,極端艱難。
“我贊同小丑的意見,教授雖然實力不夠,連高階都沒有達到,但狡猾和殘酷超過了大部分的敵人,造成的破壞完全可以加入‘淨化序列’,我們一起向阿莫頓主教提議。”“持典者”薩爾瓦多嚴肅地點頭。
明斯克和朱莉安娜跟着道:“我也贊同,破壞力並不僅僅等於實力。”
二十五位守夜人是阿爾託裁判所三分之一的實力了,相當於瓦歐裡特公國二十分之一的騎士,這樣的損失完全可以稱之爲慘重了。
將還能找到的同伴屍體集中起來,五位守夜人再次哀悼,同時都在心裡發誓:
“一定會親手捉住教授!”
…………處理好所有痕跡後,路西恩將身體月光化,繞到莊園另外一面的黑森林邊緣,化成一道淡淡的殘影,悄悄地翻過了圍牆。
輕輕的,沒有任何聲音的落地,路西恩藉助莊園植物的遮掩,很快就到了三層主屋背面的陰影裡。
正當路西恩准備攀爬時,忽然心中一緊,敏銳地察覺到一絲異常,於是毫不猶豫地轉身,神經緊繃地看向旁邊的陰影。
“嗨,晚上好,路西恩。”陰影中毫無徵兆地走出一位銀髮銀眼的俊美男子,他沒穿外套,只有一件暗紅色的寬鬆襯衣,領口的扣子沒有扣上,露出白皙的皮膚,彷彿正準備睡覺。
蓄勢待發的路西恩看到是萊茵,稍微鬆了口氣,至少他同樣充滿了秘密,如果是其他人,自己只能馬上潛入黑森林逃跑了。
不過路西恩依舊警惕地禮儀微笑:“嗨,晚上好,萊茵先生,這麼晚還沒睡?”
“你也沒有睡啊,路西恩。”萊茵蘊含笑意地看了路西恩一眼。
路西恩僵硬地笑了兩聲:“如果我說我是睡醒之後看到今晚銀月夢幻美麗,所以起牀散步兼賞月,您會相信嗎,萊茵先生?”
說話的時候,路西恩忍不住看了看自己的衣着和所在的位置:
貼身的衣服,沒有外套;站在莊園背面陰影裡,銀月被遮擋;地上長滿苔蘚和野草,分佈着幾處污水。
在這樣的地方以這樣的穿着賞月,真是一個“不錯”的藉口,路西恩自己都覺得太侮辱別人的智商了。
“我當然相信你說的話,因爲,”萊茵攤了攤手,笑得意味深長:
“我也是。”
路西恩一下就窘了:“萊茵先生您也是出來散步賞月的?”
“當然,今晚的銀月多美麗,月光多皎潔。”萊茵擡起頭,看着主屋背面的石牆感嘆道,“你不就是這麼覺得纔下來散步的嗎,路西恩?。”
路西恩見到萊茵這幅模樣,表情鄭重起來:“萊茵先生,您能告訴我您真正的身份嗎?”
既然已經遇到,那不如抓住機會直接詢問。
萊茵搖了搖頭:“我真的是位吟遊詩人,與你想要尋找的地方沒有什麼關係,而且即使告訴你所在,你現在也沒有辦法突破教會的封鎖前去,還是好好提升實力吧,等打開了那扇門再去嘗試聯絡。”
“萊茵先生,能告訴我在哪裡嗎?這樣我纔有奮鬥的目標。”路西恩誠懇地問道。
萊茵沒有說話,轉身離開陰影,往莊園正面走去:“等你成爲真正的音樂家,可以藉口巡迴演出或者採風在大陸各國不受阻礙的旅行時再告訴你。”
路西恩很想追上去問清楚,可要是在正面碰到別人那就麻煩了,因此只好忍住種種情緒,攀爬上主屋三樓,翻進自己的房間。
回到房間後,路西恩立刻將“景象之球”捏碎,等待裡面的景象消失,接着躺回牀上,把兩粒“卡米爾血滴”放入口袋裡。
將所有過程回憶了一遍,確認沒有留下痕跡和大的疏漏後,路西恩用催眠的方式讓自己徹底放鬆,進入睡眠。
不知道睡了多久,忽然有一陣輕輕的敲門聲將路西恩吵醒。
路西恩忙輕聲問道:“誰?”
“是我,伊薇特,今晚銀月夢幻美麗,不知道路西恩你有沒有興趣一起散步和賞月?”伊薇特聲音低沉,顯得很性感。
“賞月?散步?”路西恩真是哭笑不得,“伊薇特,我腳扭到還沒有徹底好,而且非常困,下次有機會再一起吧。”
伊薇特又勸了幾句,可路西恩還是毫不猶豫地拒絕,氣得她輕輕跺了跺腳:“混蛋,不知道浪漫的白癡,詛咒你一輩子沒有女人,不對,我要讓你自己來求我、討好我!”
…………路西恩聽到伊薇特離開的腳步聲,搖了搖頭,準備繼續入睡,忽然有另外一道成熟的聲音調侃道:“路西恩你真是不懂浪漫啊,難怪追求不到女孩,這種事情你應該像我學習,每次我都是半夜潛到西爾維婭的房間外敲她的門。”
猛地回頭,路西恩看到窗臺上站着全身盔甲,手持長劍,提着頭盔,紫發飄揚,英姿颯爽的娜塔莎,以及她背後浮在半空的卡米爾。
娜塔莎這件全身盔甲通體閃爍着乳白的光芒,但在胸腹位置有一塊很大的暗紅血斑,它像是一隻猙獰的怪獸,散發着濃郁的、站在食物鏈頂端的強大威壓。
注意到路西恩的眼神,娜塔莎笑道:“這是用龍血和龍鱗作爲主材料鍛造的‘血龍甲’,我們剛從追捕‘銀白之角’的戰鬥中歸來。對了,路西恩,不一起下去散步賞月聊天嗎?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