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自身的處境
曼託·德瑞斯位於幽暗地域一座巨大的天然巖洞，這洞穴是億萬年來不知疲倦的流水雕刻的成果。
這裡的水是具有生命的。
在這個被奇異寂靜籠罩的地下貿易集市，僅有的聲響就是流水的聲音。
即使閉上雙眼，也能夠感覺到奔流在巖洞深處的瀑布，從高高的穹頂上飛流直下，濺落在洞穴的巖壁上，潺潺的溪水穿過洞穴，在每一個轉彎處都形成一個小小的冒泡的池塘。
因爲曼託·德瑞斯並不是一個熙熙攘攘的集市，而是一個進行秘密交易和精明談判的陰暗場所。
這裡並不擁擠，從柔和的低語與偶爾踩過冰冷路面的壓低腳步聲就可以判斷出，整個洞穴最多不超過200人。
趁着卓爾巫師與人類商人討價還價的功夫，獲得臨時自由的戰法師俘虜布萊恩走出帳篷，神色複雜站在門口，打量着周圍的環境。
這裡雖然寧靜，卻充滿了光亮，由於牆壁上鑲着七彩的水晶和寶石，幾盞昏暗燭臺就足以照得整個洞穴閃閃發光。
在這個安靜的地下貿易集市，到處都是輝煌的石頭建築。
圍繞着噴泉的牆壁上鑲滿了寶石，拼出奇異的圖案，橫跨在溪水上的水晶橋樑渾然天成，就連人行道上也鋪着磨光的珠寶。
此時的他，剛好踏在一條閃耀着星光的藍寶石鋪就的小徑上。
饒是他習慣了現實世界繁華都市的絢麗燈光，如今再次走在這樣的財富之上，也難免感到眼花繚亂。
他望向恍若隔世的熟悉景緻，嗅着久違的、潮溼厚重、又充滿蘑菇氣息的空氣，頗有感觸地嘆了口氣，腦海中不自覺地回憶起了身爲異界來客的自己所經歷的人生。
作爲一名遊戲玩家，莫名其妙地重生到遊戲世界，即便是內心深處潛藏着淡淡的失落感，他也認爲這一件值得開心的事。
誰曾想在他調整好自己的心態，準備利用前世掌握的知識和先知先覺的能力一展遠大抱負時，他發現，自己重生的位置竟是一個被上古邪物盯上、時刻面臨毀滅的小世界。
毫無疑問，這根本就不是他熟悉的託瑞爾世界和費倫大陸。
這還不算什麼，更讓他無語的是，這個距離主世界極其遙遠的小世界，還是一個貨真價實的低魔世界，魔法文明就像殘留在空中的幾縷輕煙一樣罕見。
規則的束縛和實力的限制，無疑將他試圖快速提升自身實力，然後跑路的念頭徹底打消。
爲了保命，他不得不想盡辦法去延緩邪物滅亡世界的時間。
這樣的話，纔可以擁有更多的時間去思考如何離開的方法。
值得慶幸的是，這一次幸運女神還算眷顧他，一切都向着他理想中的那樣順利進展。
在他的不懈努力下，不但獲得小世界位面意志的幫助，成功拖延了世界滅亡的速度。
還結實一名來自精靈族的心靈術士，兩人合力，通過奧術帝國遺民留下的一座巫師塔，得到了前往主物質世界的座標，並立刻前往，去尋找拯救世界的方法。
畢竟作爲一名遊戲資深玩家，布萊恩同樣也擁有着遠大的理想和抱負。
在他完成征服世界的目標後，就已經將這個物質豐盛、資源充足的小世界，視爲自己發展奧術輝煌的起源之地，自然不可能眼睜睜地看着被上古邪物毀滅。
於是在掌握星界旅團異能的心靈術士的帶領下，他義無反顧地踏上前往託瑞爾世界費倫大陸的星界通道。
星界屬於多元宇宙中一個近乎停滯的亞空間和精神世界，即使是傳奇強者，也不敢輕而易舉地踏足。
自然而然地，這場旅行對布萊恩來說，足以稱得上驚心動魄。
他們遭遇過長得像無畏戰艦的星界巨瀾獸、從以星界旅者的肉體爲食的星界獵殺者手中逃脫、甚至連星界巨龍劃過銀色虛空的陰影也親眼目睹過。
在這險象迭生的旅途中，意外還是發生了。
布萊恩與隨行的心靈術士遭遇到一羣號稱‘星界海盜’的吉斯洋基人，然後兩人就失散了。
沒有心靈術士的帶領，他仗着自身擁有的天界山祝福特性，成功引起一位自稱‘星界使徒’的阿斯莫聖武士的注意，帶他來到了伊瑟林星雲的側風要塞。
一路輾轉反側之下，他又被一個傳送法術極不靠譜的阿斯莫巫師，施法傳送到了幽暗地域。
結果可想而知。
不靠譜的傳送法術，讓他剛好落在一支前往幽暗地域、販賣奴隸的商隊中，被一個實力高他至少兩個檔次的強者給生擒了.
最終就演變成了現在這種情況。
對於自己未知的命運，布萊恩除了大膽假設、小心嘗試外，可謂是沒有任何辦法，畢竟實力的差距擺在那裡。
就像現在這樣，把他買下的卓爾巫師根本就不擔心他會逃跑。
因爲這裡是幽暗地域最神秘的曼託·德瑞斯，隱藏於地表之下三公里的一個巨大洞穴，被重重魔法保護，比一個巫師的高塔還要堅固。
一些強大的存在，通過魔法也不能找到這個集市的位置，環繞着洞穴的堅固岩石，散發出幽暗地域特有的奇異射線，沒有什麼魔法可以穿透。
這些法術不是被散射削弱，就是原封不動地反射給施法者，甚至還有生命危險。
因此，任何試圖用魔法調查神秘的曼託·德瑞斯的嘗試，都註定以失敗或悲劇告終，更何況是一個逃跑的俘虜。
所以，布萊恩非常清楚自身的處境，現在的他只能先選擇忍辱負重，等到離開這座神秘的貿易集市，再找機會尋找逃跑的方法。
想到這裡，他意念一動，調出了專屬於自己的系統面板：
姓名：布萊恩
種族：半精靈（阿塔斯精靈血統）
屬性：體質13、力量15、敏捷17、智力19、感知16、魅力15
職業：6級戰法師/兼職1級心靈術士
種族特性：昏暗視覺、精靈血統、野性面具、敏銳感官、靈能天賦
戰法師職業特性：穿甲法師、法術銳化、銳化強效、法術增遠
心靈術士職業特性：精神抗力、靈能冥想
靈能領域（心靈創造系）：專精於心靈創造的心靈術士被稱之爲：創形者。
本能系包含從星界抽取星質或其他物質，以創造半固體或固體物品，創造的物品可以是武器、護甲、或是聽令於創形者而作戰的星質構裝體。
創造系天賦異能：星質屏障、星質糾纏
普通專長：閃電反射、警覺、靈活移動、戰鬥施法
個人專長：魔法天賦、過目不忘、鋼鐵意志
超魔專長：法術強效
戰法師法術：（7/7/6/4）
零環戲法：酸爆術、打擊死靈、冷凍射線
一環法術：次級強酸球、次級寒冷球、次級火焰球、次級電擊球、次級音波球、奧術飛彈
二環法術：爆炎術、冰刃術、馬友夫強酸箭、電擊之環、迴旋飛刃
三環法術：火球術、造風術、閃電束、冰風暴
心靈術士異能（靈能值）：8點
一級異能：星質構裝體、靈能次級造物術、星界旅者、心靈戳刺、心靈空白
…………
這就是他在實力嚴重受限的小世界的整體實力。
雖然在這裡不值得一提，但在低魔世界，卻是戰力天花板的存在。
最關鍵的是，這個小世界的整體實力雖低，卻有許多令他值得稱讚的地方，比如說他的精靈血統。
浩瀚的多元宇宙中，並不止託瑞爾這麼一個世界。
在遙遠的阿塔斯世界，末日般嚴酷的生存條件，令居住在那裡生物和種族，大部分都具備施展靈能的能力。
而他的精靈血統正是來自阿塔斯世界的精靈遺民。
雖說這些來自阿塔斯世界的精靈遺民的靈能天賦，因居住環境的不同，隨着歲月的流逝，早已徹底喪失。
但是布萊恩在一位心靈術士的幫助下，最終還是成功覺醒了體內原始的靈能天賦，併兼職心了心靈術士這個靈能職業。
不過，布萊恩還是非常清楚自己的處境。
這看似豪華的屬性面板，其實對他現在的幫助並不大，說到底還是兩個職業的等級太低了，根本不足以讓他逃走。
他現在的實力屬於二階超凡，而那位將他購買下來的卓爾巫師，布萊恩猜測，至少也是四階典範的存在。
兩個層次的差距，令對方輕而易舉地就可以拿捏自己。
更何況，對方還是一個巫師。
高魔世界，最難對付的就要數施法者。
所以，在沒有完全準備的情況下，他還真不敢作死地嘗試反抗。
既然不能憑藉實力逃脫，布萊恩就不得不動用自己的另一項優勢。
那就是身爲穿越者的他，掌握的先知先覺能力。
於是，他收回自己混亂的思緒，開始認真分析起自身的處境。
從卓爾女巫師與商人的交談中，讓他得知，對方購買自己的目的，主要是爲了充當一個致命的獵手。
這讓他聯想到了卓爾精靈的傳統：血祭。
血祭是一種獨特的卓爾祭典。
在這個儀式中，年輕的卓爾精靈要捕獵並殺死一個智慧或危險的生物，最好是來自地表的光明之地，比如說對地表的奇襲，就是完成這個任務的方法之一。
但是，假如有合適的俘虜，這樣的獵殺，也經常在幽暗地域野外的隧道里進行。
想起卓爾巫師如此鄭重地挑選致命的獵手，布萊恩頓時明白，自己就是這個合適的俘虜。
而卓爾巫師之所以選擇他，很有可能是想借血祭儀式和他的手，去消滅掉一個參加這種儀式的卓爾精靈。
毫無疑問，這個卓爾精靈很有可能是一位天賦異稟的後輩。
畢竟內卷本就是這羣信仰蜘蛛神後的卓爾精靈的家族傳統。
想明白原因的布萊恩知道，自己的性命應該是暫時無憂了。
隨後，他開始猜測這位卓爾巫師屬於幽暗地域的哪座城市。
他首先排除掉位於北地聯盟的地底世界裡，一個卓爾精靈最出名的黑暗城市：魔索布萊城。
因爲在他們的談話中，讓他得知了另外一個消息。
卓爾巫師對地表的科米爾王國非常瞭解，這也就意味着，他們的城市很有可能位於科米爾王國地底世界的範圍內。
布萊恩快速地回憶着分佈在科米爾王國、谷地、以及科索曼區域內的地底城市。
很快，他便想到了三個懷疑對象，它們分別是斯琴達萊恩城、沙瑪斯城、以及古奧倫斯城。
斯琴達萊恩城距離科米爾王國最近，他還記得王國境內的王者之森，就隱藏着一個通往地表的通道。
從這個時間段來看，應該還沒被發現。
斯琴達萊恩城建立於寇濤魚人的廢墟上，密佈的地下暗河，令他們的建築保持了魚類的風格，跟現實世界的威尼斯相近。
卓爾精靈的食物來源，主要以藻類和魚類爲主。
不過，布萊恩曾仔細觀察過卓爾巫師，發現無論是她的穿衣風格，還是周圍散發的氣味兒，都不太可能是一位來自斯琴達萊恩城的卓爾精靈。
至於沙瑪斯城，就更不可能了。
因爲這是一座男性巫師統治的城市，男性卓爾巫師通過連續數代的高出生率，贏得了數量優勢，逐漸減少了卓爾精靈主母的數量和勢力，最終取得了絕對控制權。
蜘蛛神後的卓爾女祭司只充當次要角色，這在卓爾精靈的地下城市中無疑是非常少見的。
沙瑪斯城還曾被玩家們戲稱：男性巫師肯定是通過研究染色體，纔打敗女性，成功上位的。
一座被染色體打敗的卓爾城市。
布萊恩曾經也一度懷疑是不是某個巫師發明了一種神奇的藥劑。
畢竟種豆得豆，種瓜得瓜，生男生女的決定權，其實還真在乎於男性，而不是女性。
正是由於這種特殊情況，導致沙瑪斯城的男性巫師們禁止任何女性卓爾學習魔法，自然不可能出現這麼強大的卓爾女巫師。
這樣的話，卓爾巫師很有可能是來自位於日落山脈附近的古奧倫斯城，布萊恩心想。
如果真是如此，他成功逃跑的機率至少提高了一半。
古奧倫斯城是卓爾精靈最古老的城市，可以追溯到最初的卓爾精靈文明剛剛崛起的一萬年前。
不過，這些對布萊恩來說，並不重要。
因爲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座城市很有可能在未來的某一天，被徹底摧毀。
布萊恩曾通過各種渠道和信息，見證過古奧倫斯城的毀滅過程。
真正的導火索是卓爾精靈信仰的神祇——蜘蛛神後羅絲，她試圖從中等神力提升至強大神力，從而導致陷入了短暫的沉睡。
在蜘蛛神後沉睡的時間段內，幽暗地域的所有卓爾女祭司全部失去釋放神術的能力，大多數沒有做好心理準備的女祭司們，一度陷入恐慌。
結果可想而知，無數被壓迫的男性卓爾紛紛反抗，無論是身體上的姿勢，還是權利上的坐姿，都想佔據上位。
其中最慘的就要數古奧倫斯城。
這座古老的城市被一名瘋狂的卓爾巫師通過某種邪惡的獻祭儀式，將無底深淵的許多惡魔君主化身拉到物質位面，去刷古奧倫斯城這個卓爾精靈副本。
布萊恩熟知的惡魔君主中至少包括：不死之主奧碦斯、豺狼人之王耶諾古、烏黯君主格拉茲特、真菌魔後祖格莫伊、還有軟泥怪之王、幻像魔王、角魔之王等等，甚至還有許多連他都叫不上名字的。
畢竟蜘蛛神後的神國坐落於無底深淵，若是真的成功晉升至強大神力，最先倒黴的就是她的惡魔鄰居。
實力的提升，隨之而來的，絕對是與自身實力相匹配的領土擴張。
從現在的情況判斷，距離古奧倫斯城被惡魔君主們的化身當副本刷，應該還有幾年時間。
布萊恩之所以希望是古奧倫斯城，主要是因爲他對這座城市的卓爾精靈最熟悉，逃跑的難度相對來說，應該難度最低的。
他一邊盤算着自己的逃亡計劃，一邊回想幽暗地域中失落的浮空城遺蹟，以及那位號稱挑戰等級高達68級的耐色瑞爾遺民‘伊奧勒姆’的具體位置。
因爲此時的浮空城廢墟還未被發現，他可以趁此機會提前拿走裡面的一張耐色卷軸——這是他計劃中進階奧術師職業的關鍵物品。
如果有幸找到伊奧勒姆的迴音密室，正好利用自己的預知能力，向他印證一個心中不太成熟的猜測。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先要擺脫自己俘虜的身份。
此時，他只能在心中祈禱前往的目的地是卓爾精靈的古奧倫斯城。
不然的話，在離開曼託·德瑞斯後，他只能硬着頭皮，冒生命危險，從一名四階巫師手中逃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