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位面學識
女領主說話的語調很輕柔，但布萊恩卻敏銳地察覺到，她玉脣輕啓時，字裡行間透露出的一絲絲堅定。
這應該就是所謂身爲施法者對探尋奧術之道的執着吧，他心想。
“既然你已經做出了無法更改的選擇，我自然不會持有反對意見。”布萊恩思忖過後，認真地說，“不過，我希望你能夠讓我跟你一起前往元素位面。”
“嘿！小子，伱不要命了啊。”
無人理會的貓咪又叫了起來，“你剛纔沒聽本喵說元素位面到底有多危險嗎？你以爲是旅行啊，以你現在的實力，去了也是給本喵的小姐添亂，根本就不可能幫上什麼忙，你只會幫倒忙，知道嗎？”
女領主伸手製止了貓咪的話語，她用柔和的目光看了看布萊恩，心知他突然提出的要求絕不是一時興起，很有可能是斟酌之後的考慮。
畢竟作爲一名最高只能放三環火球術的戰法師，能夠在短短不到半年時間，從幽暗地域的諸多惡魔領主化身降臨之地返回地表，還成長到現今的實力，這絕非巧合那麼簡單。
她深信布萊恩說出的話語，不可能是被熱血衝昏頭腦後的決定。
她輕甩披在身上的斗篷，姿態優雅地坐在長椅上，衝布萊恩微笑頜首，“我答應你的這個要求，只是在前往元素位面之前，我需要詢問你幾個問題，我們坐下談吧。”
布萊恩沒有推脫，絲毫不理會貓咪弓起背脊，衝自己呲牙咧嘴的表情，揪着它的尾巴，把它扔到一邊，就隔了一個巴掌寬的距離，坐在女領主身邊。
“我們接下來需要經歷至少四場位面穿梭。”女領主用冷靜而淡雅的嗓音對他說，“布萊恩，你可知道，想要前往元素位面的方法都有什麼。”
說完，她視線停留在他身上，銀灰色的眸子中浮過一抹濃濃好奇。
在她看來，這位年輕的施法者若是連位面穿梭的方法都不清楚的話，那麼即便是他準備的再充足，思維再縝密，她也決不能讓這種只會拖後腿的隊友跟隨自己。
畢竟，她本身對位面旅行也沒有想象中那麼專精。
“作爲一個在諸多位面討生活的位面旅行者。”布萊恩輕笑一聲，自然明白這位女領主的用意，對她說：
“他們必須清楚如何迅速地在諸位面之間穿梭，如果哪個可憐蟲因爲不知道通向卡瑟利的捷徑，而在焦炎地獄和灰色荒野間遊蕩，那麼他永遠也不可能到達目的地。
事實上，沒有哪個異界生物願意連跨越以太界這種小事都麻煩施法者。身爲在諸位面之中存活下來的旅行者，他們必定通曉關於傳送門、界門、星界維管、漩渦以及其他位面通道的秘密，只有這樣才能真正安全地在諸位面間探險。當然，沒人生來就懂得這堆玩意兒——大部分人都是活到老，學到老。”
“看來你是真的對異域知識非常瞭解。”女領主露出微笑，饒有興趣地看着他，“既然如此，那你就詳細地與我講解一下吧。”
望向布萊恩侃侃而談的自信表情，她就能夠通過他幾句簡單的話語得知一個結論：這位年輕的施法者掌握的異域知識，很有可能在她之上。
貓咪也趴在椅背上，認真地聽了起來。
看到這種情況，布萊恩不再謙讓，開始詳細的說出自己掌握的位面知識。
在他們玩家羣體中，想要參與位面與位面之間的戰爭，他們面對的現實問題，首先便是人物要如何旅行於廣闊無垠的諸位面之間。
像在野外移動那樣從一個位面跑到下一個顯然不靠譜。
除非從外層位面組成的巨環中通過，否則沒人能通過騎乘、航行或者飛行的方法來往於諸位面，因爲這樣壓根行不通。
此外，玩家不可能從主物質位面步行到星界，而能橫跨火元素位面中燃燒之海的船必定更不一般！
即使是像世外桃源這種人物能經陸路前往的位面，其本身的廣袤無際也是旅行中難以克服的障礙。
因此，像咒語、魔法物品、傳送門、彩池、星界維管、以及漩渦等等，都是他們玩家冒險團穿梭諸位面的必備工具。
來自主物質世界的旅行者，最喜歡稱自己的原生世界纔是多元宇宙的中心。
雖然大多數位面生物都不願承認這一點，但這個說法的確有點道理。
畢竟那裡是同時與星界和以太界交會的唯一位面，所以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的確是多元宇宙的十字路口。
然而由於某種原因，主物質位面對位面旅行並不太開放。
主物質世界的玩家組成的冒險團隊，跨越位面所付出的努力總是讓來自外層位面的居民震驚。
這主要是因爲主物質世界的人，沒有在位面之間穿行的天生能力，而這種能力卻被大多數位面生物視爲理所當然。
他們想實現往返於主物質位面之間的旅行，通常需要藉助特定的法術或魔法物品，或者經由漩渦和維管實現，但其數量不多且不太爲人所知。
另外，印記城的傳送門中也有一部分通向主物質位面。
然而，離開主物質位面最爲常見的方式，則是星界法咒和異界傳送法術。
第一種法術只能將施法者（及一起旅行的目標）投射到星界。
到達遙遠位面最快捷的旅行方法是七環法術「異界傳送」，它可令施法者跳過穿越中介位面的冗長旅行，直接到達目的地。
這種方法風險更大，因爲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施法者的‘肉體與靈魂’都到達了某個位面，如果施法者被殺，那麼他就會如同在主物質位面一樣死去。
況且，在沒有特殊物品感應的情況下，通過「異界傳送」到達的目的地的位置也屬於隨機性，或許是一座危險的火山池，也很有可能落入一羣正在舉行慶功宴的惡魔羣中。
這一方面，星界法咒就比較實用一點，它的作用其實是給施法者創造一個新的軀體，可讓他在外層位面承受更多的風險。
如果他的星界軀體被殺，則其靈魂將立即返回到位於主物質位面的軀體中。
雖說保住了自己的一條小命，但是卻會造成不同程度的靈魂損傷，如果損傷的比例過大，還很有可能變成神神叨叨的白癡。
奇怪的是，雖然以太界與主物質位面也彼此連結，但巫師與牧師們至今都沒有想出一個星界法咒的以太版本來。
最爲合理的推測是，因爲那裡沒有星界獨有的銀線，所以他們無法創造出一個能在以太界發揮作用的‘星界法咒’。
事實上，大多數來自主物質世界的旅行者不知道的是，要到多元宇宙中的諸多位面旅行，其實還有其他方式，而且任何人都可以使用。
當然，前提是他們通曉其中的奧秘。
那就是元素漩渦、星界維管和傳送門，也可經由彩池實現位面旅行，但僅限在星界使用。
漩渦是直接將四個基本元素位面（土、氣、火和水）之一與主物質位面相連的通道，但要利用它們實現位面旅行卻殊非易事。
因爲在主物質位面上，這種元素漩渦只會出現在某種元素特別集中的核心地帶。
這就是說，大多數漩渦只會開在特定地理現象的中心，比如活火山口、海溝、高山之巔或最深邃礦洞中。
然而漩渦非常穩定，對人類的壽命而言，如此大量集中的物質極少發生變動。
星界維管，類似於科幻世界的蟲洞，它可以直接從主物質位面進入某個外層位面的井狀通道。
維管直接穿過星界，在那裡它們看上去像是巨大的銀色大動脈。
它們一路蜿蜒穿過星界，將主物質位面與某個外層位面相連。
雖然維管看起來並不會移動，但據某些星界旅行者們說，其實這些維管一直不停地在星界中扭曲，翻騰和蠕動。
幸運的是，維管的終端基本上保持穩定，大多數情況下都能將一個人送到他以往通過維管旅行的目的地附近。
用巫師的話來說，維管既有處於成長期的，也有處於成熟期的。
成長期的維管是單向的，所以很有可能發生這樣的事：某個倒黴蛋踏入通向巴托地獄的維管後，就再也回不來。
成熟期的維管則是雙向的，非常方便實用。
但仔細想想，緊追不捨的敵人也有能一路跟過來。
當初，布萊恩與赫麗絲特前往主物質世界時，就是找到了一根通往主物質世界的星界維管。
可惜的是，這根維管屬於成長期維管，在這期間，他們還遭遇到號稱‘星界海盜’的吉斯洋基人的追殺。
若不是他當機立斷，將這道星界維管破壞，兩人都有可能命喪於星界。
當然，不管是成長期的還是成熟期的，維管只能將人帶到某位面的最上層，不過也存在將某位面的某兩層連接的維管。
魔鬼們無法通過星界維管直接到達天堂山的第七層，也無法到達巴托地獄最寒冷的那一層。
首次進入未知維管的行爲更像是一場豪賭。
因爲他們只知道的就只有這條維管肯定能通到某個位面的某個地方。
實際上，大多數維管往往會把旅行者拋到某個‘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地方。
雖然聽起來不至於很要命，但煉獄生物在血祭成風的故土，也不太可能對不速之客彬彬有禮。
傳送門則是進入與離開印記城的通道。
與漩渦和維管相比，傳送門的優點有許多。
首先，傳送門可連接任何位面的任何層面的任何地點——其彼端永遠與印記城相連。
踏入一扇印記城的拱門，某些倒黴蛋也許會發現，自己居然來到了無底深淵的第四百四十七層或天界山的第六層。
第二，傳送門並不會經過其他任何位面。
它不像維管那樣，要求旅行者通過星界中轉才能到達目的地（儘管只是轉瞬之間），而是將兩個地點直接相連。
第三，傳送門不像漩渦那般難以接近，充滿危險，如果要使用傳送門，無須爲抵達火山中心或海底深處而絞盡腦汁。
大多數傳送門都很容易接近，而且可以輕鬆通過，前提是隻要找得到。
傳送門也許很容易接近，但找到它們就完全是另一回事，畢竟傳送門不會給自己頭上貼標籤。
它們不會通過閃耀異色，打扮得花枝招展，去招攬過路人，透過傳送門也無法看到另一邊的目的地。
它們不會如魔法般被偵測，但可通過真知術發現，不過法術也無法顯示其終點。
某人也可能碰到走進傳送門卻什麼也沒發生的情況，因爲每扇傳送門都需要一把特殊的門鑰匙。
這種鑰匙並非是普通的鎖鑰，也不是法術或神力鑰匙。
這是傳送門特有的鑰匙——可能是一個字，一個動作或一件隨身物品。只有使用正確的鑰匙，傳送門纔會被激活。
然後，傳送門會發出短暫的光芒（金、粉、猩紅等顏色）並在旅行者踏入時發出放電般的噼啪聲。
這些就是布萊恩所知的位面穿梭知識。
當太陽消失在西方地平線上的時候，他終於結束了對女領主普及位面知識的談話。
“這麼說，你知道通往元素位面的漩渦。”女領主神色異樣地看了眼布萊恩，好奇地詢問。
雖說她也是一名博學的傳奇施法者，但相較於施法羣體的平均年齡，她還是太年輕了，而且又將畢生精力投放在超魔法術的研究上，對於布萊恩講解的位面知識，可謂是大開眼界。
至少她就從未聽說過關於元素漩渦和星界維管的奧秘知識。
“的確。”布萊恩微微點頭，“在埃諾奧克沙漠的立石平原，就有一個通往風元素位面的元素漩渦。”
說完，他示意塔靈關閉空間封鎖結界，接着取出一根閃爍着魔法靈光的薰香，將其點燃。
隨着梟梟煙霧升起，布萊恩飛速的唸誦一句召喚咒語。
“嗡！”
霎時間，流光璀璨的召喚法陣出現在兩人一貓面前，一位擁有青色肌膚，青色長髮，身段高挑的貴族女性，從逐漸消散的法陣中出現。
“喵！”
貓咪尖叫一聲，滿臉警惕的注視着出現的不速之客，那殺氣騰騰的小眼神彷彿在警告她，只要她敢流露出哪怕一絲惡意，就瞬間將其轟殺。
女領主感受着濃郁的風元素能量將自己的披肩長髮吹得迎風狂舞，沉着冷靜的精緻面容上露出一絲驚容。
竟然是一隻傳奇領域的風巨靈，她不禁多看了眼布萊恩。
回想起曾經與他一起回到漠口鎮的銀月城主，她隱隱明白了其中原因。
“風巨靈阿娜克伊絲迴應召喚，聽候您的差遣。”風巨靈將視線落在布萊恩身上，清冷的嗓音飄渺悠遠。
“阿娜克伊絲，還記得當初我們的約定吧。”布萊恩擡頭注視着風巨靈的靈魂投影，對她說。
“作爲風元素的化身，我們會認真對待與每一位盟友立下的誓約。”風巨靈的嗓音依舊清冷而飄忽。
“既然如此，我需要更改一下。”
布萊恩略作沉吟，說道：“我們之前簽訂的盟約是在一千年內，每當我們需要召喚你的時候，你就必須以最快的速度，用靈魂投影的方式，來到物質世界聽命於我們，我說的沒錯吧。”
“正是如此。”風巨靈回答。
“很好，我打算……”
布萊恩話還未說完，突然被女領主的心靈傳音打斷。
“你該不會是打算讓這位風巨靈充當激活方尖塔奧術漩渦的元素生物之一吧。”彌賽菈對他說。
“沒錯，我就是這麼打算的。”布萊恩衝她微微點頭。
“我覺得這樣不妥。”女領主提出反對意見，冷靜地對他說：
“布萊恩，你要清楚，四大元素是必須保持平衡，才能融洽的相處在一起。無論是魔法陣，還是元素池，甚至魔網和四大元素位面，都是按照這種平衡規則，才能夠運轉下去。這也就意味着，我們若是打算讓這位實力達到傳奇領域的風巨靈去激活奧術漩渦，就必須再找到與她實力想差不多的土巨靈、水巨靈和火巨靈。”
事實上，她此次前往元素位面的目的就是爲了找到四隻高階元素生物就可以，從來沒有想過去找傳奇領域的元素巨靈。
這並不是說，以她的實力降服不了他們。
主要是因爲元素位面過於危險，每一分每一秒都有可能步入喪命的風險，根本就不可能留給她對付元素巨靈的充裕時間。
“沒錯，我就是這麼打算的。”布萊恩不在意地說，“凡是踏入傳奇領域的元素巨靈，就意味着他們已經掌握了自身屬性的法則之力，激活奧術漩渦的效果才能提高至最大化。”
“可是……”女領主自然清楚這些，她猶豫着準備開口，卻被布萊恩直接打斷。
“我知道你想要說什麼。”
布萊恩瞥了眼耐心等待的風巨靈，看向女領主，“我也明白自己在做什麼，而我之所以這麼做，自然是擁有絕對把握。”
“行吧，我相信你一次。”女領主不再糾結，衝他露出柔和笑意。
布萊恩也用自己的微笑迴應，他擡起頭，將目光移向懸浮於半空的風巨靈，“風巨靈阿娜克伊絲，我打算更改我們的千年盟約……”
“我需要你的本體來到物質世界，幫我激活一個儀式。”他說出自己的想法，“若是儀式激活成功，我就還你自由，讓你自行離去。”
“此話當真？”風巨靈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又好似醒悟了什麼，又警惕地說出自己的疑惑，“我想知道，這是一個關於什麼方面的儀式。”
“以奧術的名義起誓，我所說的話句句屬實。”布萊恩言語誠懇地說，“至於什麼儀式，暫時需要保密。不過，我可以向你保證，這絕不是足以危機到你的生命，或者讓你實力大降的儀式。”
“小姐，這小子太狡猾了。”貓咪的聲音在女領主的腦海迴盪。
“故意給這位漂亮的風巨靈小姐姐提出如此誘人的條件，讓她的本體來到物質位面。殊不知，若是咱們的儀式真的成功，恐怕想把她趕走，她都不願離去。睿智的本喵嚴重懷疑，咱們單純的希賽雅小妹妹，當初就是被他這麼騙到手的，這小妮子，都快被他忽悠瘸了。”
彌賽菈微微點頭，選擇性地無視掉貓咪的最後一句話，滿臉笑意地看了眼布萊恩。
顯然，她也認同塔靈的話語。
畢竟來自元素位面的巨靈們，最忌憚的就是讓自己的本體出現在物質世界，無論召喚者們提出多少誘人的條件，他們通常都是以靈魂投影的方式出現。
不然的話，她也不至於想要親自前往元素位面一趟。
正如塔靈所說，若是他們的儀式真的成功，也就意味着他們間接創造了一個等同於元素位面的小世界。
這些擁有無限壽命的元素巨靈，察覺到這種情況，自然是要想着留下來，與這個半位面共同成長。
一旦半位面誕生出位面意志，他們將全部成爲類神存在者。
“我可以答應你，但是我也有一個條件。”風巨靈遲疑片刻，說道：
“數千年前，我與大奧術師奧帕斯簽下古代盟約，導致我滯留物質位面這麼多年，雖然在你們的幫助下，我又重返自己的家園，但是我的宮殿早已被一羣從火元素位面偷渡而至的火元素佔領，我需要你們幫助我趕走這些敵人。”
從火元素位面偷渡過來的火元素？
布萊恩眼睛一亮，立刻聯想到前世記憶中的一些事情，頓時明白這意味着什麼，他與女領主對視一眼，看到她露出一副由自己做主的表情後，說道：
“沒問題，我答應你這個條件。若是我的記憶沒有出現偏差的話，大奧術師奧帕斯的浮空城遺蹟附近有一座通往風元素位面的元素漩渦，對吧？”
“沒錯，的確有元素漩渦。”風巨靈點頭說，“而且元素漩渦的位置可以直接抵達我的領地附近。”
“那就帶路吧。”布萊恩對她說。
接着，在風巨靈的指引下，貓咪鎖定住位置，打開一道橢圓形傳送門。
傳送門的另一端，狂野的風暴，正裹挾着黃沙，怒吼咆哮。
三人不再耽擱時間，直接踏入傳送門，消失不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