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承嗣此舉,還是有些效果的。
不但逼宮成了救駕,所有的鍋都扔給了武承業和武延秀兄弟,而且還有一個好處,那就是給這個太子之名找了一個正當理由。
這讓外人覺得,是因爲他救駕有功,才被老太太投桃報李,冊封爲太子的。
多好?
失了一弟弟,三個兒子,把什麼問題都解決了。
這就是所謂的大局爲重!
......
但是,話說回來,吳老十畢竟殺了他兩個兒子,武承嗣不會懷恨在心嗎?
當然會!可是,他無可奈何。
且不說穆子究掌管着大周財權,將來還要仰仗於他。單是一個長路鏢局,就已經讓武承嗣爲之忌憚了。
想想,吳寧去陽關救人,三個月不接鏢,使大周朝亂成什麼樣子。
想想,他手下萬人鏢隊,竟然將禁軍打的大敗而歸。
現在誰敢動他?至少武承嗣沒這個膽量。
他現在的目的只有一個,好好利用這個入主東宮的機會,直到位極九五。
......
————————
至於其他人對今夜之變如何反應?
懵的!
從狄仁傑到李千里,沒有一個人不是懵的。
包括第二天早朝,大夥兒聽聞武承業謀反被擒的消息,還是懵的。
用狄仁傑的話說,這比騙老夫吃素還要不靠譜。
岑長倩、豆盧,還有李千里,也都是這麼想的。
而且,幾人不約而同地早出門了一會兒,相互通過氣。
特別是從李千里那裡聽聞,陛下昨夜的旨意,還有李千里之前得到的那份密報來看,肯定不是這麼回事兒啊!
“陛下不會被武承嗣挾持了吧?”
岑長倩說出一種可能,岑老爺子可是堅定的“李黨”,怎麼能容忍武承嗣當了太子?
“有可能!”豆盧亦是附和。
這是最合理的解釋。
在他看來,只有武則天被武承嗣挾持,宮裡纔會傳出這種旨意,這場逼宮大戲纔會不了了之。
“那怎麼辦?”李千里眼神之中現出猶疑,“要不...呆會兒上朝,咱們一併上請,讓陛下出來見見羣臣?”
“也唯有如此了!”狄仁傑點了點頭。
別看胖子平時不靠譜,可是關鍵時刻,他是衆人的主心骨,大夥兒都要看他行事呢!
結果,等監國太子一出來,狄胖子果然不靠譜,秒慫。
爲什麼呢?
因爲有人搶在他前面,先承認了武承嗣的合法地位。
盧嵩之!
盧嵩之是沒等武承嗣站穩,就出班大禮,恭迎太子殿下。
狄胖子一下就反應過來了。
他可是清清楚楚地知道,盧嵩之那可是吳寧的人啊!他爲什麼會第一個承認武承嗣?
於是,狄胖子明白了。
他是何等聰明的人,一下就想通了。
這肯定是吳老九搞的鬼啊!要不然,盧嵩之跳出來做甚?
趕緊打消了出班質問的念頭。
結果,狄胖子秒慫,岑老爺子和豆盧一看狄仁傑沒動,那咱們也別動了。
就剩一個李千里,沒有這幫老狐狸心眼兒多,再加上手握重兵,他怕個蛋球!?
愣頭青似的出班問武承嗣到底怎麼回事兒,還非要讓武則天出來,讓大夥兒看一眼。
結果,還是盧嵩之,破口大罵,把李千里噴的暈頭轉向。
大意就是:你要幹嘛?太子新立,你身爲皇族,還手握兵權,卻第一個跳出來搗亂,是何居心?
陛下重病不朝,本就是爲了養病,你非要讓陛下出來見你,你要幹嘛?
可憐李千里,哪是盧嵩之的對手,被噴的嘴都還不上,灰溜溜的退了回去。
這可把武承嗣樂壞了。
他是萬萬沒想到啊,本來這個太子來的就不踏實,上朝之時還有點踹踹難安,結果有盧嵩之給他站臺,讓他心安不少。
而更心安的,還在後面呢!
一個早朝下來,幾項朝中政務,本來身爲監國太子,那就是應該他處理。
可是,武承嗣心虛啊!
這一宿他也想明白了,終歸是武攸寧和武三思的苦情牌起了作用,老太太立他,不是因爲他行,也不是因爲他逼宮,而是心疼武家子孫。
所以,武承嗣可不敢託大,把早朝議的幾項朝務恭恭敬敬地親自呈到兩儀殿,請武則天拿主意。
用意明顯,你看侄臣可不是大逆不道啊,依然以你爲尊。
好吧,武承嗣是怕啊!
經過此次,他明白一個道理:老太太不好惹!今天能立了他,也能立了別的武氏子孫。
但是,讓武承嗣沒想到的是,老太太連殿門都沒給他開,隔着門告訴他:
“你自己拿主意吧,以後也不用來與朕稟報!”
“......”
武承嗣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老太太什麼意思?真的認可他了?
帶着這種踹踹之情,第二天武承嗣依舊捧着朝務,到老太太這來報道。
結果和昨天一樣,武則天依舊讓他自己拿主意。
第三天,武承嗣又來了。
這回不但帶了朝務,還把武承業和武延秀謀反被羈押之事,說與老太太聽。
這回,武則天倒是沒有推脫,“那是你的骨肉,你的血親,你又是太子,主理大小事務,萬事由心而定,何必忌憚朕的意思?”
穩了!
武承嗣心說,這回可算是穩了!
連這種最敏感之事,老太太也讓他自己拿主意,由心而定。
那說明,武則天算是真真正正的放權了。
由心而定....
真由心而定的話,武承嗣當然是想直接放了武延秀和武承業,畢竟武延秀那可是他的專用背鍋少年。
別忘了,不光這次謀反是武延秀背的鍋,上回派個男人去突厥做上門女婿,那也是武延秀一馬當先。
上回武延秀去突厥,大周就把突厥打敗了。
這回武延秀背了造反名聲,他又得了太子。
簡直就是個鍋中極品,兒中福將是也。
打心眼兒裡,武承嗣是不想殺這個兒子的。
但是,老太太這關過了,還有朝臣呢!
武承嗣思前想後,決定還是穩妥一些,最後判武延秀、武承業剝去王爵,貶爲庶人。
武延秀髮配洪州拘禁,武承業發配括州。
呵呵,武承嗣打的一手好算盤,只要人活着,到底是庶人,還是王侯,那不就是一句話的事兒?
出京躲上幾年,等老太太一走,他得了大位,再受封歸京,又有什麼難的?
再說,也可藉此試探朝臣,是不是真的認可他這個太子。
結果讓武承嗣十分滿意,朝堂之上,竟無一人反對,就這麼定了。
武承嗣幸福的喲,活這麼大就沒這麼通透過。
他可不知道,這一朝臣子都是在這兒陪着他“玩兒”,只當是自己終於得償所願,那個天子之位觸手可得。
於是,武承嗣又開始糾結另一個問題,另一個老問題。
那就是:
穆子究,我該拿他怎麼辦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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