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喚作風少宗主的,是一位穿着白色長袍的少年。
白袍如雪,面色如玉,白裡透紅,膚色很健康,一看就是保養得當。兩條劍眉略微上揚,下面的一雙狹長雙目,整個人看起來有些陰沉。
風少宗主,正是當今符宗宗主風信子的兒子,風流。
聽着外門弟子陳六的哭訴,風流擡腳把他踹在邊上,不作理會,而是看向了另外一個凝氣四層的外門弟子。
符宗地界,除了符宗的弟子,可以說凝氣四層,完全能橫着走。
“稟風少宗主,小人無能,願受懲罰。”那名凝氣四層的外門弟子,頭低垂。
風流的目光,落在了那位外門弟子的胸口部位。
一個腳印,清晰可見。
“凌笑,我沒記錯的話,你是凝氣四層的修爲吧?”風流狹長的雙眸眯成一條縫,輕聲說道,“把這發生的事情,你原原本本給我說一次。”
當下,凌笑沒有任何隱瞞,把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風流冷然掃了眼陳六,驚的他馬上停止了嚎啕痛哭。
“這麼說,你是被人一招放倒……”風流收回目光,盯着凌笑的雙眸,沉聲問道,“你能根據他出手的力道推算出來是什麼境界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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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笑遲疑了下,才壓低聲音說道,“那人動手,沒有任何元氣的波動。”
風流目光一凝。
“我懷疑,那位,應該就是胡來。”凌笑說道。
出手沒有元氣波動,代表着有可能沒有修煉凝訣。整個符宗上下,不能修煉凝氣訣,偏偏還依仗蠻力逼退外門弟子的,八百年來也就是一個胡來。
“那動劍的女人是什麼來頭?”風流問道。
凌笑搖頭,“那女子出手極快,就算是我,也沒把握接下一劍。”
這是實話,若不是顧忌,他當場就動手了。
“又是這個雜種!”陸超聞言,狠狠地唾了口,“夥同外人殘害我符宗弟子,這次就算是有梵默那個老東西撐腰,也保不住他!”
風流冷笑了聲,“蠢貨。”
陸超當即不吭聲了。
“凌笑,你去胡來的院落守着。只要他一回來,立即讓他來刑堂領罪。”風流說罷,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廣場。
拉着女子,胡來一路狂奔,直到確定不會有人追來,這才停下腳步。
胡來遮蓋臉面的布條,早已不知去向。
“你跑什麼跑?”女子跟着胡來跑了大半天,居然也臉不紅,氣不喘。
“你知道不知道你傷的是什麼人?”胡來一陣無語。
女子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些怯生生地問道:“是什麼人?”
“那是符宗的外門弟子!”胡來沉聲說道。
“什麼,居然是符宗的外門弟子?”女子滿臉驚慌,伸手拽住了胡來,“那我該怎麼辦啊?我好害怕,我居然割掉了一個符宗外門弟子的那個啥……快救我……”
話說的驚慌失措,臉上表情也很到位,可眼中蘊笑,明顯沒當回事。
胡來嘆了口氣,很顯然,這位是有恃無恐。
“我要是不拉你走,是不是你還想把剩下那三人也割掉?”胡來問道。
那女子收起了臉上驚恐的表情,嘻嘻一笑“當然不是。我又不是殺人狂魔。”
“我不管你是誰,我勸你還是快點走吧。”胡來揮了揮手,“你傷了符宗的外門弟子,
宗門不會善罷甘休的。”
在燕清歌呵斥陸超的時候,胡來聽的清楚,陸超身後,是符宗少宗主。
陳六的傳訊符,很有可能就是出自那位少宗主。
要被傷的是其他外門弟子,胡來肯定會偏向符宗。不過被切掉丁丁的是陳六,胡來沒上前把那根肉棍踩成碎末,已經是很大的忍耐,自然不願讓女子被抓住。
“嗯,你說的也有道理。”那女子歪着頭,向胡來伸出一隻手,“我叫花小落,天下第一高手。劍法通神,想殺誰就殺誰。”
“胡來。”胡來握住了花小落的手,很快又放開。
花小落點頭,“我知道你是胡來,號稱符宗的神話,很厲害,也就比我差那麼一點點。”
說罷,花小落瀟灑轉身,留給胡來一個背影,“我還有事,江湖見。”
望着花小落離去的背影,胡來有些愕然。天下第一高手,這丫頭還真敢吹,但是那一手劍法,確實神乎其神。不過令胡來錯愕的不是她的劍法,而是……花小落居然說認識他!
“嗯,這丫頭不錯。”時斷流冒了出來。
“是不錯。”胡來苦笑,“她走的瀟灑,我可還得想辦法僞裝下。”
時斷流哼了聲,“僞裝個屁,直接說你去棄洞了。”
胡來出手,即便是當時蒙了臉,估計事後也能被人找出蛛絲馬跡來。唯一的辦法,就是找個不在場的證據。
回到院落的時候,凌笑已經等了很長一段時間。
兩人去刑堂的路上,凌笑三番兩次欲言又止。
“凌師兄,你想說什麼就說罷?”胡來說道。
凌笑道,“胡來,廣場上出手的人,是不是你?”
“廣場上什麼事?”胡來隨口問道。
“整個符宗,能夠出手沒有元氣波動,又能擊敗外門弟子的,八百年只有你一個。”凌笑開口,眼中帶着幾分自信,“也許你不知道,我有特殊的技巧,能夠感受到很細微的元氣波動。”
胡來瞥了眼凌笑,“莫名其妙。”
凌霄當即不再言語。
符宗的刑堂,胡來是第一次來。
當他來的時候,整個人都愣了下。
刑堂,在符宗擁有莫大威嚴的部門,居然只是百丈見方的院落。白色的石材鋪在地面上,唯一的一棟房子通體黝黑。
至簡至樸的黑白色調。
踏入刑堂的大殿,即便是白日,依舊殿內一片幽暗。
在胡來和凌笑進入大殿後,殿門就緩緩閉上。
“胡來,你好大的膽子!”陸超的聲音,自四面八方傳來,充滿了憤恨和怒氣,“勾結外人,傷我符宗外門弟子陳六,你可知罪?!”
胡來昂然擡頭,一言不發。
“大膽胡來,還不認罪!”陸超的聲音再度響起。
胡來依舊紋絲不動。
嘭。
一輪火焰,自虛空點燃。
緊接着,輕微的嘭嘭聲連續爆鳴,一輪輪火焰燃起,繞城了一個圈,把胡來和凌笑圈在了中間。
“胡來,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承認你的罪行,我會看在梵長老和燕師姐的面子上,或許會對你從輕發落。
陸超的聲音,從四面八方碾壓而來。
突然,胡來笑了,“陸超,你算那根蔥?”
“我是刑堂的弟子!”陸超哈哈大笑,笑聲張揚,“我就問你,認不認罪?”
胡來依舊在笑,“首先,我不知道你要我認什麼罪;其次,我最近既沒有見過你說的陳六,更不知道你爲什麼說我傷了他;最後一點,老子同樣也是刑堂的人。”
“呵呵。”陸超輕蔑的笑聲傳來。
笑聲中,周圍搖曳的火悄然隱去,緊閉的大殿門再度打開。
光線通明。
前方,一張黑色的太師椅上,端坐着位中年男子。
男子的身側,右邊是陸超,左面是一位胡來不認識的身穿白衣的少年。
“五年前,我們見過。我是刑堂的副堂主,陳長生。”中年男子開口,笑吟吟地看着胡來,“胡來,我且問你一句。你憑什麼說你是刑堂的人?”
胡來的記憶中,從來沒有見過此人。
但對方既然這麼說,必然是當年和梵默在一起。
“稟陳堂主,在一月半前,燕師姐曾對我說,我是刑堂監督組的一員。”當即,胡來畢恭畢敬地對陳長生說道,“這件事,陸超可以作證。”
陳長生微微一笑,笑的很平和,“原來是清歌給你安排的身份。”
陸超嘴角微動,剛要說什麼,卻被陳長生舉手製止。
旋即,陳長生嘆了口氣,“胡來,也許你不知道,刑堂的身份,並不是隨隨便便就能給人的。你現在不過是雜役部弟子,暫時沒資格進入刑堂。”
胡來當即頭低垂,“胡來明白。”
陳長生嗯了聲,似乎對胡來的識時務很滿意,“胡來,我再問你一句。今天,你去了什麼地方,見了什麼人,給我一一說來。”
莫大的威壓從四面八方壓來,讓胡來呼吸變的急促艱難起來。
身體仿若被巨石壓迫,一點一點地加在胡來身上,仿若只要他一鬆懈,就會跪在地上。
“媽的,這老東西!”胡來心中,騰起一股怒火。
胡來咬着牙,昂然擡頭,身姿如鬆,怒視着陳長生。
“清晨,我去找我爺爺請教修煉的問題。”胡來心一橫,說道,“我從我爺爺那回來後,就被凌師兄請到了刑堂。”
陸超猛然喝道,“胡來,你胡說!分明是你夥同外人,傷了陳六!”
陳長生卻是雙眸如電,死死盯住胡來。
根據陳長生的瞭解,除了燕清歌和梵默,胡來在符宗再無任何關係。現在卻驟然突兀地又冒出來一個爺爺,令他如何不吃驚。
“陸超,你眼裡有沒有陳堂主?”胡來瞥了眼陸超,聲音冰冷。
陳長生沒理會胡來的話,皺眉問道,“你爺爺在什麼地方?”
“棄洞。”胡來冷然回答道,“你要是想確認我說話是真是假,大可去問我爺爺。”
頃刻間,威壓如潮水退去。
威壓盡去,胡來只覺得身心一鬆,腹中血氣翻騰,幾欲涌出,卻是他被硬生生壓制了下去。
陳長生面色幾轉,有驚怒,有狐疑,最終還是化作平靜,淡然說道:“胡來,燕清歌授予你的刑堂監督組成員身份我要收回。當然,我會盡量滿足你一個條件,作爲燕清歌過錯的補償。”
“謝陳堂主賞賜!弟子需要凝氣決前五層的所有功法!”胡來說道,跪拜在地。
刑堂弟子,能夠不去傳功殿,就可學習凝氣訣所有功法。
胡來的要求,一點都不過分。
甚至可以說,胡來一句話,一個跪謝,堵死了陳長生的所有推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