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書聖被鬼臾區等人圍着討要支離山,倒十分能沉住氣,不着急回答,而是飛快地在腦子裡權衡,不同選擇,可能給他帶來的各種利弊。
他確信曦穆彤已死,就算這些人拿回刑山,得到的也僅是一具屍體。既然他們肯定不能如願,而還山之舉,又將助他這失勢的仙重獲人心,何樂而不爲?
本已思量至此,再感受靈宣洛不惜放下高傲,苦苦哀求於他的急迫,就更加確定,放棄支離山的選擇,絕對明智。
不過就算在得失間,他已重作取捨,也不願立即點頭。他那顆藐視萬物的心,豈能容忍誰輕易如願,從他這兒佔便宜?不把這幫人折騰到精疲力竭,再勉爲其難地做個好人,他還是錦書聖嗎?
他這入骨的卑劣,沒人讀得出來,大家都還以爲,他之所以保持沉默,是依然在打算死抱支離山不放,以繼續囚禁曦穆彤。
靈宣洛心急火燎,眼淚在眼眶裡打轉,見他不鬆口,唯有再度哀求:“在場的各位,應該都很清楚,宣洛是怎樣來到這世間的。近千年的時光裡,宣洛都只是蚩尤那一縷虛弱的元神,若無姑姑留在曦穆靈珠裡的內丹精華養育,根本不可能存活。如果說,旱牛山的狼孃親對我有撫養之恩,那麼師祖姑姑,就算是對我恩德無限的生母了。似問母親無辜遭難,做子女的豈有袖手旁觀之理?華留仙,我求求你,忘掉我和姑姑曾經是誰,只當我們是一對苦命的凡人母子。只要你願意放她離開支離山,讓我們母子團聚,我就對天誓,帶她離開六界,走得遠遠的,去過那與世無爭的生活,再也不在你面前出現!”
他說得如此動情,錦書聖卻真如一塊頑石,坐着一動不動,也不知剛纔那些話,他究竟聽進去多少。
這是什麼態度?鬼臾區腦袋頂上怒火騰騰,手按腰刀,差點就拔出來,一刀劈了過去,但擡頭望見江南君,正表情緊張地暗示他冷靜,忙又縮了手。
靈宣洛見錦書聖毫無反應,愈着急,手撐地向前爬兩步,補充道:“無論過去你和我們有多深恩怨,宣洛都願一個人承擔,從此你讓我爲奴爲僕也好,做貓做狗也好,我再也不會違逆你的心意,只要你能放我師祖姑姑出來……”
話音未落,又是一個頭磕下去,並且這一下去,就再也不停,額頭碰上泥土裡堅硬的石子,很快就鮮血長流,順着他高挺的鼻樑,向下滴落。
除錦書聖外,其他人皆看得動容,紛紛要拉他起來,他卻兩臂一擋,誰都不許靠近,只顧自己磕頭。
錦書聖的隱形視力,既能看見他,也能看見站立不遠的江南子墨,再想想誓師大典上,那惹來一片驚慕聲的妖王,心裡的嫉火,霎時躥起三丈高。
但他妒嫉的,並不是這三個人,而是他的前任曦穆彤。都是仙,爲何自己與她相比,要差去十萬八千里?都是仙,爲何全世界都把她當花心圍繞,無論生死,都有千人萬人牽掛,自己卻賤得不如一根草?
嫉火能焚盡一切,包括對曦穆彤僅存的那點懷念。他難抑心頭恨意,乾脆把新決定升級:他要在宣佈同意歸還支離山的同時,宣佈她的死訊,他要讓他們看似如願以償,實際卻一無所獲。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