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鈴兒吹噓一番後,見靈宣洛不僅不爲所動,還因舌辯不過他,自己漸落下風,只好放棄炫耀,話入正題。
誰知他越說越激憤,控訴的矛頭,直接指向了曦穆彤。
這番控訴,如一道霹靂在靈宣洛頭頂炸開,炸得他暈頭轉向,站立不穩。蛟虯劍感受到主人焦灼的心情,順着他連晃幾晃,等託穩他,才安靜下來。
“姑姑,姑姑究竟對你做過什麼,你要恨她到這個地步?以她的善良,我不信她真會做出對不起誰的事……”
他小聲反問,雖然語氣肯定,但已明顯提不起底氣。
火鈴兒連啐幾口,道:“你少往那個女人臉上貼金,她是你姑姑,與我無關!就算我被迫提早離開曦穆靈珠,像遊魂似的在世上飄,如果她能接受我,像疼愛你那樣疼愛我,我根本不會心生如此強烈的仇恨,來策劃這滅世陰謀!回想當年,我剛出來時,純淨如一張白紙,腦子裡全是天真的好奇,找不見一絲惡念。這世界新奇無比,對我充滿誘惑,我試圖向人們示好,希望與他們和睦相處,可我只能晚上飄出來,而他們一見到我,就嚇得屁滾尿流,四處逃散,後來還請捉鬼術士來捉我,說捉到之後,就用天火燒滅我!姬軒轅的記憶,曾斷斷續續插入我的頭腦,我回憶起曦穆彤,那個騎着白牛,唱着山歌的小姑娘。於是我在蒼山裡,想找到她,投奔她,從此有個依靠。那時我一顆幼稚的心,執着地把她當成我孃親,有孃親保護的孩子,天塌下來都不怕,我還用懼怕什麼?可結果呢?你知道結果是什麼?”
曦穆彤素來對姬軒轅不恥,結果是什麼,靈宣洛基本能猜到。他聽得心碎,卻還是口不隨心地問:“是什麼?”
火鈴兒的眼淚,已連成珠串往下淌落,他狠狠擦了一把,答道:“結果我卻在她住的茅屋窗下,偷聽到她與她師傅縹緲僧的對話,說等到兩名魔嬰童真正降世的那天,那名火性的必須除掉,絕不能心慈手軟,否則姬軒轅的毒咒應讖,人間就會遭受滅世之災!我的母親親口說,要除掉我,我還敢投奔她嗎?我只能逃走,不光逃走,還得開始考慮,該怎樣保護自己,不落入她的掌心!蒼天在上,一個人連他的母親都要來對付他,這個世界對他來說,還有什麼值得留戀的?還有什麼人,是他捨不得殺的?”
話到此處,他就哽住了。靈宣洛也胸口絞痛,氣虛支撐。
他反覆在心裡唸叨,“人之初,性本善”,也明白了火鈴兒的恨,從何而來。
照火鈴兒的說法,他確實是在千年的時光裡,遭受了比自己多得多的苦難。與他相比,自己確實是很幸運。
火鈴兒繼續道:“曦穆彤常涉足於江湖,卻極少與皇族打交道。爲不被她現,我讓自己投生在洛陽城裡,並囑咐南風長老,安排我進皇宮。皇宮有皇帝的紫氣作掩護,我還真就躲過了她的追蹤,並有時間考慮,如何向她復仇,而這復仇,正好可以成爲我滅世計劃的一部分,真是一舉兩得。可這曦穆仙,還真名不虛傳,手段實在是太厲害了。竹月把楊浩帶回去後,她就現了我的企圖,然後把我從楊浩的身體裡分離出來,困入仙靈塚,並燒燬那具肉身。於是我不僅沒能如你這般成功轉世,還從元神變了鬼,一隻沒有魂,只有魄的,最爲悲慘的無魂之鬼!如果換做是你,你可能不心懷仇恨?你告訴我,可能嗎?”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