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君有破解南宮向栓心**的能力,並非因爲妖龍毒,而是他本人,具有心魔魔性?
憫心閣幻境裡,他悟出,只要硬下心腸,一劍碎去鳳涅的心,幻境就會不攻自破,他竟毫不猶疑地做到了。
當週遭萬物,因鳳涅的心碎而被摧毀,憫心閣消失,他睜開淚眼看時,自己還盤膝坐在枯井裡,連坐姿都未曾改變。
那不過是一場噩夢!
他自我安慰,費力地起身,甩甩痠麻的腿,又扭動僵硬的脖頸,悲涼感,潮水般重回心頭。
恐懼猶存,他伏在井壁上痛哭:“我不能被困進憫心閣,可逃得出來,就證明我是魔,這不是真的!我不求做萬古流芳的英雄,可也絕不會墮入魔道!”
他猛然記起,在幻鏡迷宮裡,自己竟能與南宮向心意相通,猜出破陣之法是刺穿獰滅心臟。兩次經歷,完全不同,道理卻如出一轍,他更加不寒而慄。
“這一切,都是因妖龍毒而起!它折磨我百年,在我心中留下陰影!若有一日,毒傷痊癒,之後的人生,我又該怎麼走?我不能喝羽風的血做妖王,也不忍喝鬼帥的帝神之血,棄戰友們而去,我到底該何去何從?”
矛盾得無以復加,血淋淋的鳳涅,卻再次出現,慘叫着,臉上拉出一道道裂痕。
“鳳兒--”
他想救她,卻怎麼都夠不着,只能絕望地對井口哭訴:“我明白了,不管打多少場勝仗,最後如果失去你,我都是輸家。這世上若沒了你,我不管做什麼人,都再無意義。如果勝利的代價,是失去你,我就不可能贏,永遠都不可能贏……”
他心痛欲絕,一拳擊上井壁,卻聽沉悶的一響,然後那井壁,如紙糊的玩具般向後倒去。
“這……枯井的磚壁,這樣不堪一擊?”
他止住哭泣,驚訝地望向周圍灰色的石磚,試着再一拳過去,又是一片井壁倒下。
如此這般擊打一圈,整座枯井,竟被輕鬆拆除。
“我明白了!”他暫放悲哀,含淚微笑,“通過枯井,確能找出更天儀基地的入口,但機關按鈕不是實物,而是憫心閣幻境,唯有破解幻境,我才闖得過這一關。”
踏着一片片倒在地上,薄如木板的灰色井壁,他走出去,站進了一條通道。
通道悠長,望不見盡頭,但那一端,必定連接他正尋找的東西:一套不停運轉的巨型儀器。
離搗毀更天儀,救萬民於水火的目標,又近一步,他絕不能被個人情感束縛,而耽誤大事,唯有收拾心情,儘量把鳳涅的倩影,藏進思想深處,開始專注地研究通道。
通道漆黑如墨,地面卻瑩瑩反射出亮光。再擡頭看,沒了井口的限制,天空漫無邊際。然而天上無月無星,他推斷不出,地面亮光,是由從何物反射而來。
這裡就是南宮向的狼穴,各種危險潛伏,他屏住呼吸,小心地用劍尖戳路面,每走一步,都要確認是否爲實地,纔敢落腳。
他緩慢前行,步步爲營,邊走邊仔細留意兩旁,同時力保肩頭的神氣不散。
粗略估算,隱形已有近一個時辰,難說在這節骨眼上,他就會現出真人。
又走幾步,就聽通道兩邊,出轟隆聲,且一陣緊似一陣,直至震耳欲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