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清營救雲夜郎君失敗,被火鈴兒趕進山裡,除了軍營,哪兒都不許靠近。
其實她人未死,心已死,也不想再往哪去,每日最大的享受,就是在半夜飄上山峰,遙望軒轅山方向,悄悄思念江南君。
眼看死期將至,她突奇想,若能死在江南君手裡,豈不是既能讓他泄憤,自己又可以瞑目?
想法剛起,就被幽冥魘烈打斷,那人大概擔心不被召見,硬是要往帥帳裡闖。
若是果斷不見,他大概就要纏上了,會一直鬧下去。雲清不勝其煩,只想快些打他走,便傳令,讓他進來。
功夫不大,魔王就披着火紅的袍子,帶着勁風,又卷雜濃濃火硝之氣,撩開帳簾,聲勢浩大地往裡衝。
雲清記得在十六歲前,每逢仙魔宴,都能遠遠見他這樣一身火紅,在江南世家裡橫衝直撞。此時再見,魔王沒變,自己相比那時,卻已是人鬼之別,且連鬼都再做不下去,不禁悲從中來。
魘烈不知這些事,見她於案後正襟危坐,呵呵笑着沒話找話,以示寒暄,“我說鬼王啊,今日陽光明媚,不熱不冷,可是享受清新空氣的好日子,何故不出去耍耍,卻要躲在這陰暗的營房裡,獨自用功?”
和鬼提享受陽光,他這真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好個不知輕重的蠢豬!”雲清暗暗臭罵,嘴上則不痛不癢,簡簡單單地回答:“鬼見不得陽光。”
“哦……”魘烈一聽,差點一巴掌扇上火盤大臉,就覺每次提太陽,都會有嚴重後果。比如曾經在金鳳宮,不也被妹妹鳳涅噴過一臉嗎?
他自知說錯話,冒犯了假鬼王,面色頓時漲成深紫,尷尬地擠眉弄眼,眉毛都要垂下眼瞼。
“這個……哈哈哈,你瞧我這嘴笨的,盡顧着胡說八道!該罰……該罰!哈哈哈……”
他不停用打哈哈掩飾心虛,雲清乾脆將手中書本一扔,以示不耐煩。也難怪魘烈說她用功,聽說有人來,她就順手抄起本書,假裝專心閱讀。
“我這鬼營偏僻安靜,少有人來,魘烈將軍可從未光顧過。今日不知何故屈尊賞光,必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不如有話就直說吧,再過半個時辰,我的鬼將軍們將來議事,到時莫要讓魘烈將軍誤會,我對你下逐客令。”
這假鬼王,幾乎被整個蒼狼盟恥笑唾棄,竟還敢對他這堂堂魔君,端這樣大的架子,魘烈心裡冒火,但畢竟是來有求於她,總得拿出點誠意,唯有真屈尊降貴,將就將就她,於是繼續陪笑。
“哎呀,雲帥呀,你成天躲在這大帳裡,足不出戶,我可是好心,怕你消息渠道閉塞,錯過了重要的大事,纔好心來探望你,順便和你八卦一下最近生的事,你不要據我於千里之外嘛!”
雲清扯動臉頰,算是笑笑,道:“魘烈君哪裡話。我雲清難得有個不人不鬼的朋友,你肯來探我,我自然萬分感謝。不過我屬下衆多,莫說這西王山裡,哪怕是在山外,怕也沒我不知道的消息。你所指的大事,大概是我師傅重掌大權,不日將領一衆鬼兵,開拔泰山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