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有愛,便有掛念,得人掛念,便是永生。”
……
靠在雕繪鳥獸圖案的冰玉立柱上,牽着垂下來的常青藤,曦穆彤心中默唸。當年怒審鬼王時,水鈴兒出現在歸來殿,勸她釋放雲清,允許江南子墨帶那女鬼走,說出的話她至今難忘。
靈宣洛走到她面前,點頭道:“沒錯,師祖姑姑,宣洛捨不得離開龍牙鏡裡的虛寒谷,捨不得離開羽風師傅時,心中的竹月師傅出現,用這段禪悟開導於我。宣洛斗膽,不知能否轉贈與姑姑,作爲您對師傅之死的告慰?”
曦穆彤嫣然一笑,笑容落進靈宣洛眼裡,平靜的心又起波瀾,頓時覺出了異樣。
“宣洛,姑姑這一生,始終在伴隨牽掛而活,又怎能任你師傅的靈魂遠去,只與他空空的軀殼相伴?我寧願與天公做交換,放棄那真身,留下他的靈魂,便可……”
“姑姑!”靈宣洛一聲吼打斷她,吼聲在空落的殿堂迴盪,與蓮花池的潺潺水流聲極不協調。
“姑姑,往事成風,僅可追憶,你爲何要始終執迷?在這世上,你還擁有許多人,還能做許多事,又何苦去糾纏逝者?”
情急之下,他這話說得不輕,曦穆彤卻無動於衷,看不出是悲是怒。
“哈哈哈哈……”
蓮池邊,傳來放肆的大笑,是火鈴兒,望着那二人道:“靈宣洛,你可真是站着說話不腰疼。管你怎麼假扮聖人,又怎能改變人家不可一世的曦穆仙?我且問你,妖王之死給這女人帶來的切膚之痛你感覺不到,那位沒心沒腦的桑雅姑娘,死得屍骨無存,你就沒一點難過?”
烈冰宮中還有個火鈴兒,曦穆彤想起來了,拋開靈宣洛,走前兩步道:“火鈴兒,先生一生受你們這幫奸徒殘害,此時你若願懺悔,我還能給你個輕鬆的死法。如果依然是頑石一塊,就休怪我手下無情。”
香麗已平安被神兵從虛寒谷接走,恐怕很快就要啓程前往雲南,與父親團聚。死去的妖王也無可挽救,火鈴兒悄悄數遍,也數不出還有何牽掛,是死意已決,只想曦穆彤出手,給他個痛快,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繼續激怒她,以促使她快些動手。
“懺悔?你要我懺悔什麼?懺悔不該進你的曦穆靈珠,作爲元神重生?曦穆彤,那一切都是姬軒轅的錯,是他把我送進去的,我當時能做什麼?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好一番砌詞狡辯!”曦穆彤輕喝,“你以爲轉移重點,借姬軒轅過橋,就能洗脫罪責,逃出生天?你所犯的罪,根本與出身無關。無論你來自誰,獲得意識後做出那些事,都不可饒恕,都必須接受懲罰!”
說話間,金色的破元弓又握入掌中,眼看就要舉起來。
“師祖姑姑,火鈴兒並非一獲得意識就開始爲惡世間。他爲何要與財狼爲伍,爲何要生出稱霸六界的野心,你知道原因嗎?”
這是靈宣洛在說話,沒直接過來阻止,卻引得曦穆彤手向下一垂,愕然轉回了頭。
“你……你在說什麼?宣洛,莫非你要爲這孽子求情?”
“不,姑姑,宣洛不打算爲任何人求情,只相信姑姑還是從前那位曦穆仙,能客觀地評判一個人,甚至客觀地評判歷史。如果您有錯,就承認錯誤,並糾正它,且給其他犯錯之人,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