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鈴兒活着的時候,日夜恐懼一旦找不到妖界寶血血源,他就會因血枯,變成難看的乾屍死去。最終他沒逃脫得了這悲慘結局,淌盡的卻是魔嬰童血。
烈冰宮裡,氣氛重回冰冷,蓮池的水流聲依然不緊不慢,似冷漠地哼唱哀歌。
“姑姑,我們……我們把他葬去稽洛山好嗎?那裡其實也是他的家,我想,讓他最終能有個歸宿。”靈宣洛對曦穆彤道,輕得如同低語。
曦穆彤卻保持固定姿勢,死死抱着火鈴兒不放,不理靈宣洛,只顧自語:“鈴兒,只因你來自軒轅黃帝的一縷元神,我就將對他的恨意,轉加到你身上,忘記了人之初,性本善這句箴言。不說你是稚子無辜,哪怕是軒轅帝,爲這個世界留下了多少財富,也難以用數計量。蒼山裡一個微不足道的牧童女,何德何能去否認他,仇視他,並因此傷害與他相關的人,因此造成悲劇?宣洛說得沒錯,歷史永遠在向前推進,一旦存在就無可改變,沒人能用對錯評判,更不可用愛恨度量。我今生犯下的錯,該如何糾正?”
她悽艾地不停訴說,靈宣洛看得不忍,想把她和火鈴兒分開,卻是不能。他們相互恨了一世,到冰釋前嫌,願與彼此相擁時,卻已然生離死別,所以就讓她再多抱他一會兒吧,只要她能覺得好過一點。
想通了,靈宣洛便向後退,以給他們多留空間,但轉眼就又驚得向前靠,眼睛在火鈴兒屍身上搜尋,卻一無所獲。
“奇怪,鈴兒哥哥的火鈴鐺去了何處?不是該掛在他身上嗎?難道……”
想到此,他一顆心差點給凍裂,暗自驚呼:“不好,那粒雕龍的火鈴鐺,定是叫南宮向趁戰亂時奪走了!他要那東西何用?莫非,是想取代雲錦大門前的天儀珠?”他想得不寒而慄,卻不知該怎樣告訴曦穆彤。
時間在烈冰宮裡,彷彿停滯下來。曦穆彤抱着火鈴兒,錯覺正與他走進一條漆黑的甬道,前方將出現一面巨大的畫屏,畫屏上是飛鳥掠起的山水圖。圖中蒼瑤山被綠色寶帶般的富春江環繞,山中空無一人。
她想帶他欣賞那幅美圖,甬道卻始終走不到盡頭。正在着急,前方出現一點亮光,一個人影向她招手,並問:“師祖姑姑,咱們……回稽洛山好嗎?”
“什麼?回稽洛山?我們不是要去蒼瑤山嗎?”曦穆彤渾然夢醒,睜開淚眼,原來還身處烈冰宮,懷裡是死去的火鈴兒,面前是悲傷的靈宣洛。
既然醒了,下一場夢,就不知再於何時開始。她輕輕將火鈴兒放在地上,站了起來。
靈宣洛隨她一同起身,這時纔有機會稟告:“姑姑,火鈴兒身上雕龍的火鈴鐺,可能是落入了南宮向手裡。”
曦穆彤聞聽,不覺得吃驚,黯然道:“水與火兩隻鈴鐺孕育出兩名魔嬰童,其威力已非普通的曦穆靈珠可比。南宮向在雲錦大門前失去天儀珠,處心積慮地要尋找替代品,火鈴鐺他豈可錯失?這一戰,他不僅一無所獲,還失去了積累千年的東西,連桑雅與香麗也一併失去,火鈴鐺,可能就算是他唯一的收穫了。”
“不!那絕不是他唯一的收穫!”靈宣洛憤恨得近乎咆哮,“他不僅奪走了火鈴鐺,還帶走了桑雅的心,人海茫茫,我找不到他,就找不到桑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