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納雲之裳魂魄的靈珠有異,水鈴兒並未深究,認爲一切姑姑自有主張。
他艱難地從靈臺挪回冰牀,再盤膝坐上去,開始唸誦懸悲訣心訣:“念定幻啓幻啓心和。念聚歸思思旋融丹。丹引思沉夢過當陽,夢遇月影念幻合一。念運劍,劍逢星,星從丹生,念入!”
可是“念入”唸完,他也沒有絲毫禪語入唸的感覺。那口訣對他而言,只像是幾行簡單的經文,根本沒有過腦,更談不上與心靈的融合。
他眼前反而不斷涌現,漠北雪原上那團滅天咒流火撲向他,然後擊中他時的情景。他想盡快平靜,卻陷入在這驚心動魄的回憶裡,不能自拔,心情也隨之波動起伏,且越來越劇烈。
急躁的情緒催升體溫,胸口黑氣藉機擺脫寒冰束縛,隨溫度化開,快膨脹,且開始下行,向他的五臟六腑裡滲透。
“不好!”他驚呼:“我必須安靜下來,否則很快就會走火入魔!枯朽伯伯說得清楚,只要逼出黑氣,我就算練成了懸悲訣,可這黑氣爲何不往上走,反而越來越深入我的臟腑?”
這麼一想,他更加緊張,就覺喉頭一甜,立時一口黑血噴出,同時眼睛又變得模糊,意識也逐漸迷離。
眼睛雖然看不清,他卻能覺察到一股毒血,正順着血管向全身蔓延。那血極燙,令他全身出異常刺鼻的煙燻氣味,冰牀似乎也正被他的高溫融化,他覺得已坐進了一灘水裡。
他極度驚恐地提醒自己:“水鈴兒,你不能走火入魔,指天禪不可走火入魔!”可他丹田裡的氣息,卻正無法自控地熄滅,身子一傾,便如癱泥似的倒在了下去。
就在意志即將喪失的一瞬,他眼前忽然閃過一道綠光,隨即一個毛絨絨的東西飛到了臉上。他定定神,費力地看向鼻尖,驚喜地喚道:“靈兒!”
過去他被禁閉在浮生殿時,竹涕蟲靈兒最喜歡乾的事,就是時不時就如團小鼻涕似的扒在他鼻樑上,瞪着他的眼睛讀他的心。現在在他奄奄一息時,它不知用了什麼法子,竟然找到他,又如從前那般跳了上來。
“靈兒,你……你是怎麼找來這裡的?不過……這個時候能見到你,真好……”水鈴兒的聲音如漸斷的絲絃,越來越弱,靈兒只有靠近他的嘴脣,才能聽清他在說什麼。
“我……我撐不住了……我看樣子,是走火入魔了……”
“不會的!小公子,有靈兒在,你一定不會走火入魔!”綠綠的蟲子在高聲喊叫。
“哦……”他無力地閉上眼,可僅過片刻,又猛然費盡力氣地睜開,無比驚詫地望着它,“靈兒,剛纔是……是你在說話?”
靈兒從他鼻樑上跳下來,豎起小身子,彷彿一個小人兒似的站在冰牀上,點頭道:“不錯,小公子,是靈兒在說話!”
“你……原來你會說話!”水鈴兒驚中帶喜。
它搖晃着肥胖的蟲身,感慨道:“靈兒是會說話,可是一生只能說一次,就是在死前,有唯一一次機會,把這輩子最想說的,都說出來。”
“什麼?死前?靈兒,你這是什麼意思?”他的喜悅,瞬間轉成了震驚。(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