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君與鳳涅的新房裡,變故再生。明明活生生坐在眼前的人,怎無端端就消失不見了?
家奴們嚇得大呼小叫,有一兩個給嚇破膽的,還來拽靈宣洛的衣襟。
靈宣洛握着片綢布角發愣,給家奴拽得醒轉,卻始終有做過一場噩夢的感覺。既是噩夢,醒後江南君就該還在,並且此刻已是清晨,陽光照耀甚好,又怎會莫名其妙地做夢?
家奴們飽受驚嚇,靈宣洛不忍再對他們厲聲,唯有好言相勸,並嚴令誰也不準將此事向外傳揚,否則公子回來必有重罰云云,將他們一個個送了出去。
諾大的房間,驟然只剩了他自己。關上門,他迴轉身看江南君一直坐的地方,又回想他的一言一行。
“明知我會揭穿他,爲何還要撒謊,說那瓷瓶是鬼盟主所賜?”
黯然在地毯上坐下,手撐頭苦思,繼而又回憶江南君最後留下的幾句話,他自語道:“照書閣裡,我二人爭執時他說過的話……可那時我們何曾有過爭執?他提的若是軒轅山的帝神宮,倒還說得過去,那時爭執是有,也不至要嚴重到揭露他的真面目……”
翻來覆去地想,想得頭暈腦脹,卻找不出任何頭緒,最後靈宣洛得出兩個結論:要不江南君受鳳涅去世之打擊後,心性大亂,說出番瘋話,要不他就是在向自己暗示什麼,故意扭曲事實,以給自己留下推測的線索。
“名震六界的江南君,可是眼珠一轉就計上心頭的智囊,會這樣容易陷入瘋癲,說出一口瘋語?”
他不信,並且根據尚在軒轅山時,鬼臾區的描述,以及剛纔親眼目睹的江南君的狀況,還有各種不可思議的行爲,最後他只能斷定,江南君定是在作一種暗示,希望他能細細揣摩,直至通曉其中玄機。
“哥哥,你到底要向我傳遞何隱情?又有何事,會是你這人間界第一高人難於啓齒的?你我面對面時,什麼都能說,我什麼都能幫你,何苦要打啞謎,將事情變得更加複雜?”
他並非怪罪江南君,只是對這突然而至的變故束手無策。就算已確定江南君刻意與他爲敵是有原因的,那瓶可怕的血水,江南君也已經飲下,後果如何,實在難以設想。
“帝神之血!”
想起那黑瓷淨瓶,他陡然一驚,記起江南君並未將瓶子帶走,而是扔到了喜牀上,於是一巴掌拍上頭,埋怨這樣重要的線索都能忽略,可真是該死,急忙就起身走到牀邊,拿起了那隻瓷瓶。
瓷瓶捏入手心的一瞬,他觸到了柔滑的牀褥,牀褥由蠶絲緞面包裹絨羽,觸上去手感極爲舒適,然而鋪墊之下似有一硬物,四四方方,怎麼感覺都不似紅棗花生之類。
“褥下藏有何物?”他呆愣片刻,趕緊把大紅褥子揭去一邊,牀下就露出一本薄薄的,青色封面的線裝書。
這本書看着眼熟,他趕緊拿在手裡,翻過來纔是正面,封皮上的書名是《吾心說》,再連翻幾頁,竟然頁頁白紙,空無一字。
這下他就記起來了,這正是江南君從軒轅山回來後,夜夜坐在憫心閣裡的桃花樹下,專心的白紙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