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頭鷹載着羽風,落在了絕望之陵正殿前的漢白玉石階上。
他揮動臂膀,打開殿門,然後走進空落落的殿堂,開始一級級攀爬升向妖王王座的臺階。
才爬到一半,他已顯得氣喘吁吁,額頭不斷大滴大滴滲出汗珠。
終於,他艱難地爬到王座邊,坐上去,稍事歇息,便合攏手做出一個雙掌挽花的掌勢。
真氣運行下,就見他掌心出耀目的金色光芒,光芒中還含有大片如被鍍金的花瓣碎屑,輕盈地跟隨掌氣流動,並上下飛舞。
待雙手已被那些翻飛的、拖着光尾的花瓣層層圍繞,他便掌分兩端,牢牢扣住了王座兩邊的扶手。
隨後,整個王座與他的身影一起,淹沒於花瓣碎屑,開始煥萬丈光芒,並飛旋轉。等旋轉減,並逐漸停下來歸於原處,座椅上已空無一人。
從絕望之陵下來後,羽風站進了一條長長的走道。走道兩邊,每隔幾步就燃着千年不滅的松明火把,將前路照得十分明亮。
他一步步向前走,茫頭鷹從後面趕上來,與他緊緊相隨,時不時用腦袋蹭蹭他的手臂,顯得分外親熱。
一人一鷹走了許久,終於來到一片開闊地,呈現在他面前的,是一排排一望無際的石棺。
他歡喜地笑笑,連擊幾下手掌,對着石棺大喊:“鬼叔叔,侄兒到了,你還不快快出來擺上那棋盤?”
話音甫落,就聽“嘩啦啦”一陣巨響,猶如無數巨石從山澗滾落,一個巨大的、披金帶甲的武士身影,出現在他面前。
“哈哈哈,小妖王,許久不見,我以爲你已經死了,看來這一次,是又活蹦亂跳地給茫頭鷹帶過來咯!”那身影打雷般和他打着招呼。
羽風也笑道:“鬼叔叔,你這鬼臾區之名還真不是浪得,次次出來都這麼驚天動地,也不怕把你那石棺給震裂。三月前釀的梨花釀尚未飲完,我還不捨得死呢。再說,你我那一局都十年了,至今勝負未分,我要死了,豈不便宜了你?”
鬼臾區身影躍動,將自己濃縮成一個金甲銀盔的將軍形象,從半空跳下,大步向他走來,邊走邊道:“知羽風者莫過於我鬼臾區,若我不派茫頭鷹去喚你,說不定你就喝死在今天了!”
羽風道:“是啊,你都管了五百年閒事了,只要我小命尚在,你這閒事肯定也還得繼續管下去。羽風得這樣一位好叔叔,還真是死不去。”說罷二人又哈哈大笑。
隨後鬼臾區執起羽風之手,道聲“我們來”,二人翩然縱身躍去,落進了石棺羣正中,最大的一口棺材裡。
這副棺中,棺壁被煙黃色帷幔遮覆,棺底滿鋪繡着整幅“壽”字的錦羅薄墊,正中擺放一張梨花木的方几,左右各有一個蒲團。几上一張正方形棋盤,十九橫十九縱,已洋洋灑灑佈下不少白子黑子。
二人躍入棺材,無需彼此客套,就熟練地歸了各自蒲團位。鬼臾區手邊梨花木的棋簍中是黑子,羽風的則爲白子。
等端正坐好,鬼臾區先雙指探出,指尖夾起一粒黑子,開始思索。羽風一把攔住他,當仁不讓地說道:“咦,鬼叔叔,上一次不是你走的最後一着嗎?所以今天,該我先來!”
鬼臾區黑子扔回簍,搖頭晃腦道:“這彌留之際的人,記性到底比鬼好!”
羽風一聽,立即噘嘴叉腰,對空抱怨:“鷹兄,我都遵從你意,未自己獨自御風了,爲何你還來告我小狀?”
話音落,未見茫頭鷹出現,卻聽不遠傳來處幾聲“咕咕”的低鳴,猶如鷹在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