獰滅天子,斜倚於妖王王座舒軟的軟靠,傾聽浮華塵世裡,那一片因他而起的喧囂,面上笑意傾城,華如桃李。 在他雙眉間,閃耀出一團金色火焰狀的妖印,不住忽明忽暗地跳躍。
稍歇片刻,他又站起身,在王座前來回踱了兩步,忽然袍袖揮舞,爆一陣大笑,面對六扇黃金宮門朗朗唸誦:“山河萬靈,天子爲尊,十八天使,來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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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山深處,隱秘行宮)
“這……這是什麼聲音?”漆黑的臥房中,一個蒼老的身影蜷縮在座榻之上。當聽到那震驚世界的鐘聲傳來,他彎曲的背脊竟猛然挺直,雙臂一抖,房中四角的燭火,便隔着紗籠同時燃起。
“這是來自絕望之陵的天朝雲鍾,沒錯,是雲鍾在通知世人,獰滅天子迴歸!我兒獰滅回來了!”老人大聲自語,溝壑滿布的老臉上,已涕淚縱橫。
相比五百年前那個意氣風,日日盤算怎樣征服四海的狂野莽漢,如今的狂蟒已是白蒼蒼,老態龍鍾。皺巴巴的眼角低垂,難掩一腔愁緒,呆滯的神情,更泄露出他無盡的憔悴。
可當絕望之陵的鐘聲響起,一抹希望之光徒然從他無神的眼中升,他似乎仍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哆嗦着站起身,使勁想抹去那不爭氣,硬往下滾落的老淚。
他正欲向門外跑,卻已有人大力推門而入,南風長老走了進來。
“蟒王!蟒王!你聽見鐘聲了麼?”一向老謀深算,聲色不變的妖道,鐘聲響起時,竟也如狂蟒一般慌亂和茫然。
狂蟒一把捉住他雙臂,連聲答道:“聽到了,我聽到了!是獰滅,他回來了!南風,我兒獰滅回來了!”
若不是有南風攙扶,他怕是已跌倒在地,卻毫無知覺,手顫微微指向門口,急不可待地命令:“快,快,快召齊天使兵團的十八天使,與我共赴絕望之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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獰滅天子依然舒服地半躺在王座上,從托盤中摘出一粒水晶葡萄,放進嘴裡。
在他左右,各站一名杏面桃腮,嬌媚欲滴的宮女,爲他溫柔打扇。宮女們的後襟擺處,搖擺着毛絨絨的狐狸尾巴。
王座下,匍匐一排內侍,手裡不是端着果盤,便是捧着玉壺,均高高舉過頭頂。每個果盤裡都盛滿各式誘人的果品珍饈,玉壺中則漾滿瓊枝甘露。
不久之後,絕望之陵外的天空,驚雷翻滾風雲變色。
清灰的雲層中,一面面狂書着“獰”字的旌旗正隨風招展,“獰”字大旗下,又有番旗無數,直飄揚得蔽日遮天。
旗幡下鼓角齊鳴,妖族大軍的十八路天使兵團,在聽到絕望之陵雲鐘響起後,已經集結各自部屬,一得狂蟒召喚,便整裝齊,共同開赴妖王宮陵。百萬雄師聲勢之浩蕩,難見陣尾。
自從五嶽之戰,被曦穆彤一個小姑娘對付得潰不成軍,連萬魂奪骨鎖都失去後,狂蟒痛定思痛,意識到自己的部隊雖然人多,實際卻是軍紀渙散,不堪一擊,所以回來後一怒之下,連斬了數名大將。
獰滅不忍再看父親殺人,便承諾幫他整肅軍紀,建立一支真正將勇兵強,固如銅牆鐵壁的軍隊。
這支軍隊,在建立之初,進攻神族混沌谷時,已初露鋒芒。狂蟒用其擊敗華夏帝手下神兵,幾乎未費吹灰之力。可他至今尚不得而知,神族覆滅,成爲了獰滅對妖王之位徹底心灰意冷,決意離去的最終原因。
當時,他將百萬妖兵細分爲十八路,每路設天使大將軍一名,各自擁有番號,連接起來組成十八番字:瀟湘路冷淡看流雲飛,松柏徑陌晦論驚雷變。
這十八字番號所隱含的意思,只有他自己最清楚:瀟湘,暗指稽洛山的青青翠竹。松柏,則意指他心中渴望,有朝一日能如松柏那般,守護他一生摯愛,曦穆彤。(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