獰滅本以爲,晦敏此番前來自,必會竭盡所能爲自己辯解,以求減輕責罰,而此時他這個回答,可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爲了你的士兵?晦敏,你把話說清楚!”獰滅收回對他的鄙視,換上一臉嚴肅。
“是!”他見天子願意傾聽自己了,很受鼓舞,軍人的從容回來,開始朗聲細述詳情,
“天子體察下情,所言極是。跟着我晦敏的這四萬兄弟,大多數是鹿妖一脈。幾百年來,他們背井離鄉,躲在漠北荒原上日日操練,勤勉有加。可無奈天子匿居,老天王不問世事,唯一能借妖族王印調動我們的,就只有南風長老。請天子恕屬下冒犯之罪,南風心狠手辣,無惡不作的秉性,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十八位天使將軍,大多數人都他如虎狼,卻不敢輕易得罪。因爲在他之上,就沒有天子可爲我們撐腰了。”
聽到此,獰滅的妖顏一片黯淡,現在倒是他說不出話來了。
晦敏繼續道:“南風每次從老天王處拿來蓋了王印的軍令,我們都只能屈從。儘管我們心裡清楚,大多數時候,老天王根本就不知那軍令上寫的是什麼。天子請想,軍人的天職便是服從命令,當蓋有王印的軍令派下來,誰敢不從?屬下雖爲南風長老鎮守私獄,卻實在是無奈的違心之舉。再說他那劃地封侯的承諾,就算他日他入侵仙族成功,承諾是否會兌現,晦敏也不敢盲目樂觀,只因他那爲人實在不足以信!但是,晦敏又存有僥倖心理,倘若南風真兌現了諾言,那麼這四萬士兵,屆時都能跟隨我解甲歸田,迴歸故土,安享平民生活,這個誘惑,對晦敏,對四萬兵卒,不可說不大!”
一席話說得情真意切,毫無虛僞推脫,獰滅天子徹底呆住了,心中止不住地悲痛:“錯了,又是我錯了,晦敏這哪裡是在辯解?明明就是道出了五百年來,我十八天使兵團的心酸處境,以及我獰滅,到底有多對不起這百萬士兵兄弟!”
他的語氣不再不硬邦邦,而是心痛地問:“照你所言,這百年來,南風長老其實並未棄妖族大業於不顧,他確實參與了天使兵團的統兵?你告訴我,他都是怎樣在統兵?”
晦敏簡直就要大笑,“統兵?這個詞,天子只怕對他用得不合適!若論異能和邪術,此人倒真有兩把刷子。但若論起領兵打仗,他可實在沒那個能耐。這麼多年來,他接近兵營的唯一目的,就是排除異己,收羅自己的黨羽,用小恩小惠和甜言蜜語,將那些願意與他結爲朋黨的人網着,就等雪狼泣月之夜到,隨他去攻打仙族雲霄大門!”
“什麼?在我十八天使兵團裡網羅黨羽?他作爲妖族一員,竟將觸手伸進自己的兵營?”獰滅越聽越茫然,“如此說來,他這陰謀奪取六界的目的,並非是要助妖族成爲六界之,他一直都是在爲自己打算!那麼他到底在謀劃什麼?又在和誰謀劃?”
晦敏的話,令他陷入沉思,好一會兒後才驚醒,想起他人還跪在面前,趕緊追問,“這麼說,在十八天使兵營中,已有人被南風收買,在暗中協助他?”
晦敏遲疑一下,點頭道:“可以這麼說。”
扇瑤宮裡,一片死寂,連蓮池裡的水都似乎比平時流得慢了。
晦敏眼見天子再次凝神不語,不敢打擾,靜靜跪在堅硬的玉石地上。
許久後,獰滅如夢方醒,揮手道:“晦敏,你回去吧。”
“什麼?天子不懲處末將?”晦敏額頭冷汗滴滴落下,驚異地問道。
獰滅搖着綢扇,一顆心已疲憊不堪,苦笑道,“有你晦敏在,就還有人關心那來自鹿谷的四萬士兵的死活,以及他們的將來,我若借私獄之由將你處死,豈不是滅掉了他們唯一的希望?說不定,此舉正遂了我亞父的心意……”(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