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鈴兒與鬥鬥趕至烏有崖,欲通過斷歸鎖進入子虛山時,卻現鎖鏈已被雲清和南風斷去。
二人正惶惶不安,江南君竟奇蹟般出現在他們身後。
水鈴兒從驚愕中醒來,使勁揉了揉眼,以確信此刻自己並非在做夢。
江南君與他重逢,心中自也裝載着萬千感慨,不過與他不同的是,儘管他內心激動,面容也始終保持着平靜。
他本就生性內斂,加之連續遭受打擊,對於喜怒哀樂之事,更是極少掛於言表。此時的他,與過去那位江南君相比,顯得更加老成持重了。
不過他那幽潭一般,且略帶紅色的眼睛,卻不懂說謊,那目光裡隱含的熾熱,已深深泄露了他再見水鈴兒時的感動。
水鈴兒雖與他相隔不遠,卻生怕眼前這點距離,他跨越不了,所以邁開步子,一步步向他走來。等到了跟前,還是說不出話,只是無法自控地一頭紮在他肩上,失聲痛哭。
這麼長時間的隱忍,這麼長時間僞裝的若無其事,在見到這個人,這個他日思夜唸的大哥後,終於如破冰一樣化去,他又肆無忌憚地做回了,那個五歲的孩子。
“鈴兒,不哭了,有江南哥哥在這裡,我回來了。”
江南君輕拍着他消瘦的肩膀,真如哄孩子似的柔聲細語。
“回來?”水鈴兒喃喃重複,肩頭止不住一震。
他擡起沾滿淚水的臉,傻傻望着江南君,暗想,“他用這兩個字來表達自己的出現,是否隱藏有什麼深意?”
江南君深邃一笑,道:“鈴兒,過去一年裡,我追隨那妖道,一而再再而三地追殺於你。逍遙鍾,聖火爐,這樁樁件件的往事,至今歷歷在目。難道你對我就從未懷有一點仇恨,或抱怨之心嗎?”
水鈴兒堅定地搖頭,答道:“哥哥投誠是假,有苦衷是真。鈴兒只要堅信這一點,就會義無反顧地相信,無論你做什麼,都並非出自你的本心。懷着這樣的想法,我又怎會怪你呢?並且聖火爐那次,若你有心要殺我,我豈能捱到去虛境請來蠱雕獸相助?你身處狼窩虎穴這麼長時間,我爲你擔心都來不及,豈談得上生恨?”
哪怕江南君不願輕易流露內心所想,此時也再難掩蓋真實情感,眼眶竟溼潤了。
他用力按着他的肩道:“鈴兒,從這一刻開始,你我再也無需僞裝。你是我江南子墨這輩子都會疼愛和保護的弟弟,不僅我不會再向你舉起屠刀,如若這世上有任何一個人膽敢傷害你,他都將是我的敵人。我誓要做你,真正的大哥!”
他聲音雖輕,語氣卻堅定如鐵。但這些話落在水鈴兒耳朵裡,就已經清楚明瞭地解釋了,過去他被逼要傷害自己時,承受的是多麼巨大的痛苦與無奈。
如今他忽然轉變,又是因爲什麼?是對江南浣姝徹底死心了嗎?
水鈴兒緊咬嘴脣,已不想再去追問,更不願自己猜測,只要他的江南哥哥能平安回來,他對他就再無奢求。
於是他擦乾眼淚道:“在鈴兒心目裡,哥哥舉起的從來就不是屠刀,而是爲保護天下蒼生,展開的翼翅。無論你做什麼,我都相信你。哪怕捨棄性命,我也必會成全於你!”
“鈴兒……我的好弟弟……”
江南君內心洶涌而來的感情,終於沒能被理智鎮住,此時點點滴滴地通過雙眸灑落下來,沾溼了前襟。(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