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絕望之陵,扇瑤宮。 )
“哥哥,哥哥,你在想什麼呢?你睡着了嗎?”
扇瑤宮裡,小跳蚤連蹦帶跳地從宮門外跑進來,本以爲獰滅天子見了他,會如以往那般高興得哈哈笑,誰知他只是目光呆滯地縮在矮腳椅裡,直愣愣盯着桌案上的毛筆筆擱,好像壓根就沒看見他。
他撲倒他身邊,驚異地現,他額頭有一處傷痕,還在向外滲血。
小跳蚤被他這模樣嚇了一跳,使勁推着他問:“哥哥,你這是怎麼了?出什麼大事了嗎?你可別嚇小跳蚤!”
獰滅被他推搡,又在耳邊一通叫喚,這才猛然驚醒,身子卻一動不動。
“哥哥,你到底怎麼了?”小跳蚤從未見過他如此沮喪的樣子,擔心地又問了一遍。
他木然擡頭,苦笑道:“哥哥,剛剛乾了件,可算是世間最爲大逆不道的事情……”
“啊……這麼嚴重啊!那哥哥頭上的傷,也是因那件事而來?”小跳蚤怯怯地問。
獰滅輕拂額頭,嘆道:“這點傷算什麼?相比我對那個人的傷害,不值一提。”
小跳蚤不說話了,呆呆地望着他。
獰滅一臉悽苦,搖頭道:“無論我怎麼傷他,對於天下人也不爲過,可我卻對不起我的母親。就算我已在她靈前磕過一百個響頭,又怎可消除這份罪過……”
“什麼?哥哥磕了一百個頭?”小跳蚤心裡“咯噔”一下,攤着小手,努力想弄清這裡面的邏輯關係:“哥哥傷了一個人,對得起天下人,卻對不起自己的母親,那麼那個人,到底該不該傷?”
他想好好問一問獰滅,卻現他又開始呆。這次,他倒沒望那筆擱,卻是盯着手裡一份厚厚的奏摺。這奏摺的硬麪封皮上寫着兩個字:名單。落款的上奏人,是晦路天使晦敏。
小跳蚤知他心情不好,不敢再打擾,只是靜靜地守在他身邊。他就這個姿勢,又保持了約有一盞茶的功夫。
“哥哥--”
小跳蚤忽然跳起來,對着他的耳朵眼大叫一聲。倒不是這小東西孩子氣沒耐性,而是實在不忍心看他,一直這麼愁下去。
“啊……”
已陷入沉思的獰滅天子,遭這突如其來的噪音襲擾,大驚之下差點從矮椅上翻過去。
小跳蚤本在和他一起傷心,但見自己竟有能耐把堂堂妖王嚇得差點從椅子上掉下來,還是忍不住哈哈大笑。銀鈴子般的孩童笑聲在諾大的扇瑤宮裡迴響,聽得獰滅心裡,竟沒剛纔那般沉重了
“你這個討厭的小鬼頭,就是不能讓哥哥安靜一會兒!”他無奈地把小跳蚤拎到腿上,使勁撓他膈肢窩,臉上可是怎麼都苦不起來了。
小跳蚤見他愁容散去,心裡高興,卻又被他撓得實在癢癢,只好不住求饒:“哥哥快快住手,小跳蚤再也不敢了!哈哈哈……癢死我了,快停下!”
兩人就這麼鬧了一會兒,獰滅終於饒過他,停了手。
小跳蚤從他腿上跳下來,生怕他再來撓自己,跑得遠遠的,可憐巴巴地斜瞥着他。
“你不好好跟着跳兒叔學本事,跑我這來做什麼?”獰滅假裝虎着臉問。
小跳蚤扭巴扭巴小肥腰,道:“因爲我在東陵門外,撞見一個奇怪的哥哥,他一個人在雪地裡坐了有兩個時辰,一動不動地望着咱家大門。你說他是壞人吧,他又沒啥不良舉動。你說是好人吧,他的舉動又那麼怪。”
獰滅聽得糊塗,嗔道:“什麼舉動不舉動的,你都活了七百年了,怎麼還說不清幾句話?你就說他長啥模樣吧!”
小跳蚤嘻嘻笑道:“哥哥又訓我了。這個人嘛,他長得還挺好看的,哦……自然是不及哥哥你好看了。不過他有一點很奇怪。”
“哦?怎麼個怪法?”
“他的眼睛,好像是紅色的。”
“什麼?小跳蚤你再說一遍,你說他的眼睛,是紅色的?”
獰滅聽到這裡,“霍”地一下,就從矮椅裡站了起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