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宣洛離了隆象,獨自去往距募須神殿三百里處的茶花谷賞花。
當他來到一片山坡前,坡上花海流淌,令他迷醉,耳邊卻響起離開支離山時,段簫說的那幾句話:“等你去了,將見到一片由山茶花連成的海洋。她曾穿着美麗的百褶裙,披着察爾瓦,在花海里與孔雀翩躚共舞,也曾騎着小白牛,走過白雪皚皚的蒼山。那裡的每一處,都留有她的倩影,她的芬芳。”
“雲南也是師祖姑姑的故鄉,她曾在類似的花海里留下足跡,那麼我正身處的這片山谷,她會不會來過?”
他閉上眼,深吸一口充盈花香的空氣,幻想一直身着白綢紗裙的曦穆彤,換下一身潔白,如剛纔那幾位從身邊經過的哀牢族女子,穿上鮮豔美麗的百褶裙,模樣該有多麼俏麗。
他希望這兒就是段簫提過的,她曾與孔雀共舞的山茶花海,說不定還能透過回憶構建虛境,一望她當年的風采。
不過這想法立即被他否掉,繼而嘲笑自己的異想天開。他所在之處,可是幾百年無人進出的金蠶蠱境,曦穆彤怎可能來過?
穿行在奼紫嫣紅的茶花叢間,他擡起手,聞聞衣袖,竟已沾滿濃郁的花香。
小時候他常和鬥鬥在百香谷玩耍,兩人最愛在山坡上打滾,哪怕滾得一身花瓣,身上也不會這般香氣四溢。這氣味勾起他未泯的童心,一個人樂得哈哈大笑,就這樣陶醉在了自己的芬芳裡。
正快樂地賞花,花海的寧靜不知何故卻被打破,隨即刮來股強烈的馨風,各色茶花順着風勢雜糅一處,追波逐浪般劇烈起伏,“嘩啦啦”出巨大的動靜。
這動靜突如其來,嚇了他一跳,花枝猛烈搖曳,差點就把他推倒在花叢中。
他勉強站穩腳,四下裡張望,竟見到幾百只綠瑩瑩的孔雀,忽然出現在花的海浪裡,拖着長長的覆羽騰飛而起,整齊地朝一個方向飛去。
“這……這些孔雀從何而來?爲何我初臨茶坡時一隻都沒見到?若僅有數只,尚可解釋爲躲在花樹後,我一時未察覺,可如此龐大的一羣,怎能掩藏得不露痕跡?”
他好奇心盛,緊跟着騰飛的孔雀奔跑,專看它們要飛向哪兒。
這不跟不要緊,一跟上去,他更驚得粉面失色,腳下一閃就跌入了花叢。
他摔得不輕,卻覺不出疼,更顧不上檢查可有摔傷,就對着花海里出現的一個人影大喊,“姑姑--”他情難自禁,喊得淒厲,甚至未意識到滾落的淚水。
他想把那人再看得真切些,四處尋找支點以站起身,卻因太過急迫,兩手胡亂抓撓,手掌被花枝刮出了血痕。
“難道是因我思念太重,感動上蒼,如我所願地將姑姑的幻影,投進了這山茶花海?”
他胡亂在臉上抹了一把,把淚眼抹去,這纔看清,出現在花海里的哪是曦穆彤的幻影?那是一個實實在在的真人,且還是一個年僅十五六歲的小姑娘,頭戴山茶花冠,身着色彩繽紛的百褶裙,披着察爾瓦,正在花海間翩翩起舞。
幾百只綠孔雀鑽出花叢,就是爲飛去找她。
小姑娘看上去身形纖細,嬌秀玲瓏。一張俏臉生得眉似新月,眸若秋水。兩眼流光轉盼間,漫山的茶花都似被她那周身靈氣打動,隨風輕搖着,向她含笑頷。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