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來到天雲身側,艾鳳雲又呆呆的盯着躺在地上的耶律平,口中喃喃的道:“你騙了我,你騙了我,騙了我。”忽然她猛地一聲大叫:“你騙了我。”橫劍竟向自己頸上抹去。
許運如和方倩玉都在關注林天楓和林天雲的情況,沒有留意到艾鳳雲的舉動,待發覺艾鳳雲要自殺,想阻止已經晚了。只聽噗地一聲,艾鳳雲已然撲倒在高平身上,脖頸間鮮血狂涌。
“艾姑娘,艾姑娘,爲什麼要這樣,你又是何必呢。”許運如慌忙抱起了艾鳳雲,想爲艾鳳雲止住狂涌的鮮血,可是那麼大的傷口,哪裡止得住呢。
“艾姑娘,艾姑娘你,爲什麼想不開,高平死了,是他背信棄義,欺師賣友,他是自取滅亡,你可不必如此啊。”
艾鳳雲緩緩睜開了無神的眼睛,微弱的聲音道:“我已……不是……清白之軀,活在……世上,倒遺笑……人間,還不如……死了……的好。”
“艾姑娘,你,和高平?”方倩玉下面的話沒有說出來,便止住了。
艾鳳雲艱難的點了點頭,道:“不錯,他完了,我又能……怎樣呢,他大逆不道,欺師……賣友,我活着,人們……也會指責我,取笑我,活着又……有什麼……意思呢。”
“艾姑娘,沒人指責你,你沒有錯啊。”許運如急着叫道。
“你們都是,好人,不指責……我,總有人……指責我的,何況,我,我已有了,有了他的……孽種,我,我。”下邊的話還沒說出來,艾鳳雲頭一歪,一代佳人,已經香消玉損了。
“唉!”背後傳來兩聲嘆息,林天楓和林天雲二人不知何時已從地上站了起來,見此情景,慨然長嘆。
“害人不成反害己,利慾薰心,欺師賣友,大逆不道的這樣一個契丹人,耶律平,死就死了,爲什麼還要艾姑娘陪着她死呢?”林天楓惆悵的感嘆着,甚是哀傷。
“什麼,高平是契丹人,叫耶律平?”天雲、許運如、方倩玉三人同時問道。
“不錯,高平是契丹人,他狼子野心,久居中原,就是要挑起武林大亂,削弱我中原武林勢力,好趁機引遼軍入主中原,奪我大宋江山。老魔和張挺之間的仇怨主要也是他挑起的,而張挺想稱霸武林,也大多是他的慫恿。老魔、張挺已死,他便要殺我們,剷除障礙,趁機稱霸武林,爲所欲爲。”
“好卑鄙的賊子。”許運如恨恨的道。
天楓長嘆了一聲道:“不過,耶律平的話,也有些道理,現在遼國兵強馬壯,久有吞我大宋之野心,而我們大宋呢,不主張抗擊,只知道議和,正向那耶律平所說,朝廷腐敗昏庸,只知道享樂,內無輔國之臣,外無領兵之將,每年還要送給遼國白銀十萬兩,絹二十萬匹,這樣的朝廷,能堅持多久呢?”
許運如道:“正是因爲如此,遼軍才越來越放肆,在邊境上燒殺搶掠,擄我大宋人口,搶劫百姓財物,殺人放火,無惡不作,甚是猖狂,已至於派人秘密潛往中原,挑撥生事,一切跡象表明他們早就有欲吞併大宋的野心,可這乃是一個國家的事情,我們是管不了的,朝廷昏庸,百姓只有備受苦難,流離失所,可我們又能怎樣呢?”
天雲道:“朝廷的事,我們管不了,還是先把這裡處理一下吧,艾姑娘也需要安葬。”
方倩玉恨恨的道:“這些無恥賊子,暴屍荒野,餵了財狼纔好呢,尤其是高平,不,是耶律平,讓野狼叼走吃的連骨頭都不剩才痛快呢,我們把艾姑娘安葬了吧,找個好所在,離這個耶律平遠遠的。”
林天楓、許運如、林天雲默默的點了點頭。許運如俯身抱起了艾鳳雲,方倩玉解下自己的斗篷,把艾鳳雲裹好,由許運如抱着,默默的向前走去。
到了鄂陵湖畔,找了一處依山傍水的地方,四周有許多樹木野花,天雲、方倩玉默默的用寶劍掘土,相對都是無言。
林天楓因受了刀傷,不能劇烈運動,他默默的看着艾鳳雲的屍體,嘆道:“若是艾姑娘知道高平叫耶律平,是契丹人,艾姑娘或許就不會自殺了,爲了一個小人而死,多不值得啊!”
許運如嘆了口氣道:“也許吧,可憐艾姑娘只知道高平是個欺師賣友之徒,便爲他羞憤而死,太可惜了。”
正在掘土的方倩玉道:“幸虧艾姑娘不知道高平是契丹人,叫耶律平,否則,艾姑娘死的更快了。”
“爲什麼?”天楓不解的問。
“因爲,艾姑娘只知道高平欺師賣友,便羞憤自殺而死,若他知道高平是契丹人,叫耶律平,到中原來挑撥生事,而她卻跟了一個忘恩負義的契丹人,而且,而且有了,孩子,那她就更無面目見人了,豈不死的更快了。”
“也許是這樣。”天楓嘆了口氣,道:“不知道也好,若艾姑娘知道耶律平的身份,恐怕她死都難瞑目哇。”
土坑掘好了,許運如緩緩的把艾鳳雲放到坑裡,捧起一捧黃土,輕輕放到艾鳳雲身上,眼中噙着淚水,喃喃的道:“艾姑娘,這地方好,有山有水,有花草樹木,你會開心的,忘記那些不愉快和煩惱吧,沒有人怪你,你是清白的,永遠是。”
許運如雙眼淚水模糊,捧起一捧一捧的黃土放到艾鳳雲身上。天雲和方倩玉也捧起黃土放入坑裡,幾人心情悲痛,埋葬了艾鳳雲。
四人安葬好了艾鳳雲,回到了方纔出事的地方,只見死屍滿地,血腥氣撲鼻。
“咦,那個耶律平呢?”方倩玉忽然發覺躺在地上的高平不見了,只留下了那隻斷臂。天楓、天雲、許運如也已發覺不見了耶律平,天楓道:“莫非他讓人救走了,小腹上中了一劍,又斷了一條手臂,竟然沒死。”
天雲道:“若他還活着,實爲一大禍患,我們且找找看,不要讓他跑了纔好。”
許運如道:“若是他同黨救走的,那他的黨羽肯定不少,此地不宜久留,儘快離去纔是。”
“咦,你們看這血跡,你們快看。”方倩玉在不遠處大叫着,衆人忙奔了過去,只見地上一溜血跡,延伸至遠處,地上的雜草,也被血跡染紅,一溜被踩圧的痕跡。
天楓道:“看情形,耶律平還沒死,是自己逃走的,腳印只有一溜,定是他躺在地上裝死,待我們埋葬艾姑娘之時,乘機溜走了,因傷重卻留下了腳印和血跡。”
方倩玉道:“我們快追,追上去殺了這個契丹狗,爲大哥,爲艾姑娘報仇。”說罷,拉了天雲就要追趕。
天楓伸手攔住了他們,道:“算了,他已經身受重傷,還斷了一條手臂,武功也廢了,成了一個廢人,饒他一條命吧,再說,他也是各爲其主而來的,一個國家若沒有雄心偉略,那這個國家永遠得不到發展,不會強大。偌大的大宋國爲何屢次不敵遼國,大遼爲何強大,就因爲他們有許多像耶律平這樣的人,捨生忘死,臥薪嚐膽,苦心經營謀劃,大遼纔得到發展壯大。若我們大宋能有許多忠義之士治國戊邊,何懼他區區大遼。”
方倩玉憤憤的停下腳步,道:“不殺他,只怕是留下一個禍害,若艾姑娘知道他還沒死,黃泉路上也不會心安的。”
衆人又一陣默默無語。
許運如走到天楓身邊,道:“林大哥,此間事已畢,我也該走了。”
“什麼,你要走?”天楓驚愕的望着許運如。
“對,我們當初說好的,現在事情都過去了,仇也報了,是我去的時候了。其實,我早就該走的,只因這個耶律平,我早就懷疑他,想查個究竟,結果還是着了他的道兒,如今事已了,我也該回去了。”
“我不能讓你走,”天楓緊走兩步,想抓住許運如,可情急之下,扯動了傷口,痛得他緊皺眉頭。
“心已死,再救也是不可能的,你也不用去找我,我也不到那裡去了,我也不會再讓你找到我的。”
“運如,你?”
“不要說了,我走了。”許運如目中含淚,說完這句話拔身而起,人在空中,素手一揮,一團輕柔的東西向天楓飛來,許運如在空中連番幾個縱躍,已去的遠了。
方倩玉躍起身形,就要追趕。天楓道:“方姑娘,不用追了,追上也無用,當初她也是這樣的,都怪我對不起她,太傷她的心,唉!”聽聞此言,方倩玉只好停下身形,搖頭嘆息。
天楓伸手接住那團軟綿綿的東西,那東西一到手上,伸展開來,原來是劉半通劉老前輩送給天楓的那件寶衣。天楓嘆了口氣,將寶衣揣入懷中道:“看來她仍然不肯原諒我,不知她去了哪裡?”
三個人回到原來的住處,店小二一見少了三個人,忙問道:“客官,那三位客人呢,要不要多備飲食?”
天雲木然答道:“他們有事先走了,我們還要住些時日,房錢會照付的。”
“啊,好好,”店小二答應一聲,下去了。
在天雲、方倩玉的精心護理下,天楓的傷勢很快好轉了。這一日,三人離開客棧,向內地進發。
天楓道:“天雲,大哥我已經厭倦了江湖生涯,去一個隱秘的所在,了卻此一生了。”
“大哥,你何出此言?”
“天雲,哥哥我說的是實話,你呢?”
天雲沉思了一會兒,道:“我還想在江湖上走走,倩玉你呢?”
“我也想要在闖闖,我還沒玩夠兒呢,嘻嘻。”
“那好吧,以後你們若是有事,到野森林、野人谷找我。”天楓身形乍起,向遠方疾馳而去,聲未落,人已去的很遠了,身影漸漸的消失了。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