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有他的消息?”嫵媚中帶着無限冷意的聲音傳出,方妃韻面無表情的望着下方的幾人。
“對不起,小姐,還沒---有。”大廳內沉默了數息,其中一箇中年男子才微微擡起腦袋,神情惶恐的說道。
方妃韻臉色頓時再寒幾分,黛眉微挑,臉上的怒意閃現,竟然一時沒有把持住心中的怒氣,喝聲道:“沒有找到,那你們還回來幹什麼?”
下方几人大氣都不敢喘,嚇得身體顫抖,冷汗直流,腦袋低得更低了,如今的小姐,已經不是三百年前那個喜怒不形於色,對下屬寬宏,即使生氣都臉帶笑意的主子了。
特別是每當提到那個男人的事情時,主子會變得極易動怒,這個時候的主子沒人敢惹,他們親眼所見,不久前,有一個追求主子上百年的大家族子弟,無意中說了那個男人已經死了的話,主子不顧任何情面,把那人當場抹殺,事後,連那個家族也沒放過,派出了衆多高手,讓那個在大陸上屹立了千多年的家族徹底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之上。
冷眼掃視着下方沉默不語,誠惶誠恐的幾人,方妃韻繼續說道:“派去殺神山的人有什麼消息沒?”
“沒---有,小姐,我們前前後後派了三波人,共六個戰尊境界的強者和十個接引巔峰的強者,只要進去的,至今,都沒有再出來過。”其中一位女子低聲說道,頭也不敢擡起來。
聽到這話,方妃韻香肩明顯的顛了一下,顯示這她此時的心情極不平靜,深吸了幾口氣,緩了半響,才說道:“繼續派人去找,就算是去送死,也要給我把他找到,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是!”幾人齊聲應道,不敢有半點意見。
“還有,動用青雲樓所有力量,在大陸上搜尋他的消息,任何角落都別落下,就算把大陸翻過來也在所不惜!”
幾人再次應聲,隨後,在方妃韻的揮手示意下,都快速的退出了大殿,第一時間去下達小姐的命令。
望着空蕩蕩的大殿,方妃韻臉上的威嚴頓時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那一抹濃重的思念與擔憂,喃喃自語道:“小傢伙,你不會有事的對嗎?周大神說你不一定會死,而我卻堅定的相信,你一定不會死,我方妃韻的男人,不會這般無用,不就是殺神山麼---姐姐可還記得三百年前的約定,當再見面時,你敢要了姐姐麼?哼,不要也得要!”
想到這時,方妃韻的臉上才露出了三百年來極少出現的溫柔笑容。
古村依舊是那般的荒僻,死山還是那樣的寂寥滲人,在方衍離開了這三百多年的時間裡,並沒有長出哪怕一根小草---
清香兒站在村口,回身看着眼前的兩人,一個是滿頭蒼髮,身材佝僂,穿着一件顯得很舊的粗布衣袍,臉上掛滿了褶皺的老者,咋一看去,十足的山野農夫,但是他那一雙眼睛,卻炯炯有神,彷彿能洞穿虛空一般。
另一個是穿着青衫的中年男子,男子濃眉大眼,一頭黑髮用布帶隨意綁紮,身材魁梧,臉上彷彿永遠都是沉靜的神色,蕭穆嚴肅,不苟言笑,不過,他跟方衍長得竟有七分相似。
這二人正是把清香兒帶走的張老和方衍許久未見的父親,方天。
“張爺爺,方伯伯,香兒走了---”清香兒對二人深深的躬身,她對這二人是發自內心的尊敬,一個是悉心教導她,如師傅爺爺一般疼她的老者,如果不是他,也許,自己永遠也沒有辦法跟上那個男人的腳步,他對自己的恩情,深似如海。
另一個,是那個男人的父親,在他面前,清香兒就更不敢造次了,儼然一副乖巧兒媳婦的舉止,雖然這個“未來岳父”不苟言笑,讓人有點難以接近的感覺,甚至這些年來和她說過的話都很少,但是她能看出,他心裡對什麼事都看得很清,也很在乎方衍,同時也在他的默認中知道,他已經認同了自己這個兒媳婦。這一點,讓本來就有點自卑的清香兒心裡重重的鬆了口氣,萬分喜悅。
“嗯,丫頭,如今你已經是戰尊二重境界的強者了,當初我們的約定你已經做到了,去吧。”老者看着這個清麗淡雅,在修煉上又極其刻苦,算得上是半個徒弟的女子,慈祥的笑道。
“方伯伯---”清香兒又有些拘謹的看着中年男子,想問什麼,又沒開得了口,即使這麼多年的相處,她還是有些懼怕這個“未來岳父”。
望着這個在心底已經承認了的兒媳婦,看到她臉上閃過的擔憂,心中就已知道她想問些什麼,難得的露出了些許笑容,淡淡道:“放心吧,我戰血一脈的子孫,不會那麼容易死的。”
聽到這個回答,清香兒緊張的俏臉上,才終於現出一絲笑容,宛若蓮花初開,美得不可方物,方衍去殺神山之事,古村裡的人並沒有刻意去隱瞞她,所以她早就知曉。作爲方衍的女人,必須要學會去承受很多東西。
這已經不知道是她第幾次隱晦的提到這個問題了,得到的都是這樣的答案,雖然她相信張老和方伯伯不會騙她,但是她還是忍不住的一次又一次的確定。
清香兒走了,時隔三百年,她終於有了可以幫助他的實力,也終於可以去尋找他了。
“方天,你真的這麼相信小衍會沒事?我們當初的決定,到底是對是錯?都三百年了。”望着那道倩影徹底消失,老者輕聲問道,語氣中的擔憂,在方天面前,不需要去掩飾。
“我相信!”中年男子眼睛一凝,無比堅定的說道,那是他的兒子,也是戰血唯一的希望,他比任何人都要擔心,但是他選擇了無條件的相信,三百年來,從未改變。
“是啊,我們都要相信,別人闖不過的,他必須得闖過,否則,如何面對接下來的事情?”張老眼神閃爍的望着天際,忽然又說道:“神婆在三百年前出現了,帶走了一個小女孩兒,和小衍有淵源的,是天嬰,小衍也是爲了對她的一個承諾,才闖入殺神山的。”
“我知道。”方天話語簡潔的點了點頭,只是在說道神婆二字的時候,他的眼中閃過了一抹激動之色,能讓他出現這種本來不應該在他身上出現的情緒的人,真不知道會是何等人物。
方衍雖然消失三百年,也已被大多數人遺忘,但是念着他的,期待他的,也並不少。
而方衍本人,卻對這些一概不知,他此時還安靜的躺在殺神山內,這個與殺神山格格不入的山包之上,渡劫後的再次陷入深沉的狀態中,又過去了很長的歲月,他和小獸的身上都沾滿了塵埃,從頭到腳,皆被覆蓋,他們在這期間,一動不動,仿若死了一般。
時光流逝,日復一日,山包上的金芒從未間斷過的連續閃動着,而在山包的頂峰,方衍那幾乎快要化成磐石的身體,忽然,輕微的動了,緊接着,一股深紫色的妖豔光芒從他的身體中爆發而起,一股強大無匹的霸道氣勢隨之迸發,空間都在顫慄着。他身上的塵土,也瞬間化爲飛灰。
眼皮微動,旋即,猛的掙了開來,兩道實質性的深紫色光影如利劍一般飈射而出,“嗤嗤”空間發出痛苦的嘶鳴聲,兩道細小的裂縫就在眼前被生生的劃了開來。就靠着兩道常年來凝聚積澱在眼眸中的戰血力量生生的劃開虛空,如此威能,簡直可怕。
方衍撇過腦袋,看了看身旁的小獸,嘴角露出了一抹會心的笑容,緩緩的爬了起來,晃了晃四肢,感覺到渾身充滿了無窮的力量,空前強大的狀態讓他心潮澎湃,因禍得福,不但進入了戰血五變,而且在這次沉睡之中,自己竟然修爲再進一大截,一躍成爲了戰血五變後期的超級強者,這無疑可以說是一個奇蹟!
“荒古戰場,上古戰場,好一個殺神山!好一個另一界!我方衍在此立誓,不報我戰血一脈之仇,誓不爲人!”方衍擡頭看着四周天空,仰天大吼,他在沉睡中,吸收了兩位先祖留下來的本源血液,同時,那蘊含在血液內的片屢記憶,也被他完全獲得。
從而知道,這殺神山,就是荒古和上古的一個大戰場,屍骨漫天,隕落了無數大能在此,那血海之下,全是修士的骨骸,而造成這一切的,也就是那另一界的侵略者。
戰血一脈的這兩個先祖,也是當年在此以戰血六變的偉力,雙戰數名天聖強者和十數名聖人強者,最後同歸於盡,隕落在此,那場面在方衍的腦海中回放了無數次,方衍的憤怒幾欲熏天,當看到了兩位先祖的豪邁與一往無前死都不肯低頭的霸氣,方衍熱血沸騰,又爲先祖感到深深的自豪。
何等強者,能夠在相當於聖人境界的時候大戰數名天聖人和十數名聖人?天地間,唯戰血獨矣!
“兩位老祖宗,後輩子孫方衍向你們保證,必血此仇,定將另一界之人趕盡殺絕,即便流盡最後一滴血液,也在所不惜!”方衍就地跪下,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語氣堅定至極,鏗鏘有力,衝滿了誓不罷休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