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玩着阿杰給我新買的筆記本電腦,電視放着最新的電視劇,手機裡放着歌。
突然,玻璃碎了。我一下子站了起來,看着窗戶,二十多樓,窗戶怎麼破的?很快,解釋的人就出現了,是那天在體育館的道士。只見他捏着下巴的山羊鬍子,氣定神閒的,似乎是有備而來。
果然,跟着進來的還有三個道士裝扮模樣的人。靈虛笑着對我說:“妖孽,別來無恙啊!我在學校等了你那麼久,要不是看到你在網上這麼火,還真找不到你。日子過得挺滋潤啊!”我有點不高興了,左手叉腰,右手指着他,“別一口一個妖孽的,我不就喝了你點酒嗎?再說也是你讓我喝的,你還拿劍刺我,召雷炸我。”靈虛氣的跺腳,“閉嘴,這裡我和幾位師兄已經佈下結界,這裡就是毀了,外面也一點不知道。”
我一攤手,露出一副無所謂的表情,“然後呢?你們四個要一起來嗎?”靈虛一揚拂塵,口唸天尊,“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斬妖除魔,匡扶正義也是我輩應做之事。你知道我的葫蘆裡裝着什麼嗎?是三千多個妖怪,煉化後的精華,我太師傅交給我師父,我師父又傳給我,被你喝的一滴不剩。”越說越氣,拂塵暴漲,打了過來。另外三個人似乎只是吃瓜羣衆,也不出手,也不發表意見。
我腳下一動,瞬間出現在靈虛面前,奪過了對方的拂塵,臉幾乎貼上了他的臉,“這事就沒解決的餘地了?”靈虛退了三步,被離他最近的老道攔住,“也不是沒辦法,你一口氣喝了將近三千妖怪的化成的血水又沒事,說明你不是妖怪,既然不是妖怪,自然不是我們的敵人,不是敵人就可以是朋友。”我瞬間明白了,“可以是朋友?看來你們今天來是有事相求吧?”靈虛剛一張嘴,就被旁邊的老道攔了下來,中間的老道點了點頭,“既然道友猜出來了,貧道就不客氣了。”我點了一下頭,老道繼續說:“本來我師弟是奉了掌教之命下山誅妖的,沒想到妖怪沒遇到,還被小友給戲耍了一番,讓我們武當山在別的門派面前顏面掃地。”我眉毛一挑,“怎麼?你們是想找回面子?”老道搖了搖頭,“面子是小事,除妖是大事,那個妖怪危害人間,多留他一天,人間就多一份危險。”我點了一下頭,“你們打不過,想讓我以武當的名義替你們除妖,這樣你們的面子就找回來了,是嗎?”四個人互相看了一眼,“小友甚是聰慧啊!”我擺了擺手,“是不是替你們除了妖,那破葫蘆的事就一筆勾銷了?”靈虛點了點頭,旁邊的老道也點了點頭,“那是自然。”我一拍手,“那就那麼定了。”
見四人還沒有要走的意思,“怎麼?還有事?”當中的老道尷尬的笑了笑,“是這樣,那個妖怪確實厲害,我怕你一人應付不過來,不如我們幾個留下助你一臂之力,如何?”我撓了撓頭,“你們怕不是擔心我跑了吧?”他們還準備解釋,我趕緊揮手,“行,行,行,留下吧!反正我這兒吃東西不要錢,敞開了吃,吃得多還給錢了。”靈虛輕哼一聲,說了句俗氣。
結界一撤,阿亮和阿杰衝了進來,看到屋裡站着的我們五個人,阿杰掏出手機,“需要報警嗎?”我搖了搖頭,“不用了,這是我請的客人,一會兒你倆帶他們開個房間,費用我出。”靈虛一擺手,“不用了,這家酒店是我武當的產業,上面總統套是專門給我們掌教留的。”我哼了一聲,“既然是你們自己的產業,麻煩下次敲門,別走窗戶。”
送走老道,我繼續看電視,玩電腦,聽音樂。秋風瑟瑟,吹得我頭髮來回飄,整個屋子都被風給灌滿了,真討厭,應該我去總統套,讓他們好好感受一下秋天的涼意,但我也只是心裡發發牢騷,還是給前臺打了電話。
客房服務員過來一看,說是隻能等明天維修的師傅上班才能修,今晚先換個房間吧!沒辦法,我只好去了走廊盡頭的房間。夜晚整個房間變得霧氣繚繞,我難得有了瞌睡的感覺。不知是清醒還是做夢,一個黑衣女子出現在我面前,我看不清她的臉,只知道她膚色如雪,嘴脣鮮紅。冰涼的雙手捧着我的臉,“你終於醒了,你知道我等了你多少年嗎?”說完重重的吻上了我的雙脣,徹骨冰涼。
也不知過了多久,我聽到了陣陣梵音,我猛得一下從牀上站了起來,刺眼的陽光照射在我的身上。我的身體覺得沉重不堪,這種感覺以前從來沒有過。
咚咚咚,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把我的思緒不知從哪裡拉了回來。我打開門,靈虛探着腦袋往裡看着,“好濃烈的殺伐之氣,什麼人來過?”我一聽,“殺伐之氣?我怎麼聞不到?”靈虛頗爲得意的一哼,剛想說自己修爲如何了得,看到他的三位師兄過來,趕忙讓到了一邊。
爲首的老道口唸天尊,“小友,昨天休息的還好嗎?”我嗯了一聲,老道做了請的手勢,意思讓我先走。
阿亮和阿杰衝了過來,“你們要把張老師帶到哪去?”靈虛攔在二人面前,“無量天尊,二位,我看你們印堂發黑,今日還是哪都不去爲好。”說完,不知從哪掏出兩張靈符,“一張貼門上,一張貼窗戶。”兩人接過靈符,木偶一般的轉身進了房間。要不是知道靈虛的本事,還真以爲他是車站旁邊宰人的騙子。
我們一行六人下了樓,一輛高級中巴車已經停在酒店門口。開車的是一個穿着西裝的小夥子,看着瘦瘦巴巴的,兩眼倒是挺有靈氣。當我們都坐好後,車子發動着,不一會兒就開出了市區。一出市區,小夥子的本性暴露了出來,開車特別的野,一腳油門下去,安上翅膀就能直接起飛了,難怪這五個老傢伙上來就係安全帶,這麼大年紀也不怕給跌散架了。
車子進去了一片山路,左搖右擺的,繞是車子避震好,也頂不住這樣的山路。過了山路,一片小村莊出現在了眼前。看着早已荒無人煙的樣子,應該是個廢棄的村子。我揉了揉太陽穴,“你們說得妖怪不會就在這個村子裡吧?”
爲首的老道靈璣子輕輕點了點頭,“小友說得沒錯,那個妖怪就在這裡。”我盤算了盤算,這個地方距離臨江大學只有兩座山的距離。轉頭看向靈虛,“不會是你把它給攆到這兒的吧?”靈虛不敢相信的看着我,“你怎麼知道的?”
我沒有回答他,而是看向了靈璣子,“能告訴我,爲什麼非要除這個妖怪嗎?”靈璣子點了點頭,“故事不遠,發生在兩個月前,武當山下廟會,掌教作爲武當山的名人自然要露面。回去的路上,被一對兒夫妻攔住了座駕,剛下車,兩口子就跪在地上,求我們掌教救救他們的獨子。”說完看着山村,“他們獨子是臨江大學的學生,平時品學兼優,念大學談個對象也是個正常的事。可放暑假的時候,他們兒子把對象帶回了家,說是同校同學,本來挺好的一件事。沒想到孩子的舅舅是龍虎天師,也是學藝不精吧!雖然發現了孩子的對象是妖怪,可惜打草驚蛇,又打不過對方,不僅沒除了妖,還送了命。”
我一聽樂了,“這不就是白蛇傳的故事嘛!你們是想做當代法海?再說了龍虎山的天師被殺,龍虎山都不管,找你們武當山幹嘛?”靈虛插嘴說:“事情發生在武當山,再說了人家求到我們這兒了,除妖伏魔本是分內之事,我們不能不管。”我一攤手,“好吧!我也不問了,反正替你們抓了蛇妖,咱們就兩清了。”五個人同時點頭,我看了看四周,“把你們的結界打開一個口子放我進去。”
靈虛口裡念訣,面前出現一道綠色的光門。我走到門口,轉頭看着五個老道,“你們不是編故事騙我,引我入圈套吧?”五個人臉色一變,靈虛上前一步,“我們武當乃名門……”我擺了擺手,打斷了他的話,“反正吃虧上當就這一回,有蛇妖替你們抓了,有陷阱給你們踩了,完事一筆勾銷。”說完,一腳踏入結界內。
剛一進去,靈璣子就在外面喊,“關鍵是被蛇妖抓走的那個小夥兒,千萬要保他周全。”我回頭看了五個老道一眼,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回去吧!剛走到村子口,一股特別濃郁的腥味就鑽入了我的鼻腔,特別不舒服。
我用手扇了扇,覺得味道更濃了。我捏着鼻子剛走到村口第一戶人家,就聽到不遠處傳來了嘶嘶聲,一條條五顏六色的長蟲從各種縫隙處鑽了出來,很快,地上,屋頂上,樹上,到處都盤着蛇,密密麻麻不說,花紋還五彩斑斕的,讓人看一眼就頭皮發麻。我光想着逞能了,這些蛇怎麼對付?我也沒兵器,也不會法術,赤手空拳進來幹嘛?喂蛇嗎?
正當我束手無策的時候,一些小蛇已經纏繞着我的腳腕,順着小腿開始往上盤。我伸手把蛇拽了下來,只聽頭上風聲吃驚,一張大口一下子就把我吞了進去,又緊又悶,彷彿讓人裹了一牀被子給扔回到原來的那口破棺材裡。我雙手用力從左右摳出一個洞,感覺包裹我的東西開始瘋狂扭動,我把小洞摳成大洞,血糊糊的從一隻大蟒蛇的肚子裡鑽了出來。
一個空曠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呦!這次來了個小哥哥呀!”話音未落,一條烏黑烏黑的長蟲撞碎一間屋子,巨大的蛇頭有四五米寬,兩個眼睛像汽車大燈一樣亮,吐着信子看着我。
我看着面前的龐然大物,“被你抓走的人呢?不會跟我一樣被吃了吧?”
大蛇身子盤動,下身支撐着上身,選在空中,“爲什麼你們要拆散我和宏宇,我們兩個是真愛,再說這都什麼年代了,難道還非要講什麼人妖有別嗎?”我嗯了一聲,“那當然,我這幾天看電視,頗有心得,人就是人,妖就是妖,你們本來就是兩個物種,這種畸戀,還是早點割捨的好。”黑蛇張開嘴,噴出一股綠煙,“少給我講什麼大道理,你才活了多久,仗着有點本事來這兒教訓你姑奶奶,你也配?我光博士學位就兩個了,我的學生不敢說桃李滿天下,也全是社會的精英,宏宇是我最好的學生,我們兩個的愛情,你這種鐵石心腸的人根本不懂。”
我用手扇着籠罩着自己的煙,“吆!你這不止是人妖戀,還是師生戀啊!不過你這麼大的口氣,妖怪就不用注意自己的個人衛生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