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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立,你怎麼看?”李福壽隨意的問了一句。
這是國王陛下的習慣,經常會就國內外的事務徵詢身邊的秘書意見,這既是考校,也是培養,逼迫身邊的秘書們時刻強化學習,錘鍊國際性眼光和全局意識,迅速的成長爲有能力執掌一方的全面人才。
陛下在如此重大的問題上徵詢自己的意見,張立激動的有點兒不能呼吸,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怦怦亂跳的心情鎮定下來,認真思考後回答道;
“微臣以爲,無論國際形勢如何變動,王國方面見招拆招便是了,依然得按照既定的方針政策執行,不可爲國外的突發事件打亂了既定節奏,於事反而不美。”
“哦,說說你的理由。”
張立恭敬的施禮後說道;
“啓稟陛下
臣以爲自古以來君王不以怒興兵,泗水事件暴露出來的是荷蘭殖民者制度上的缺失,依舊依靠落後的人治管理殖民地,一任總督一任政策,隨意性極大。
相比較前任總督弗格茲勳爵,現任總督範-海爾斯瑪-布馮子爵急功近利,好大喜功,迫切希望通過加強盤剝殖民地,用以討好國內傳統的保皇黨勢力,爲自己贏得更多的政治資本。
因爲其政策過於急近,巴達維亞甲必丹盛葉雲亦被逼離去,無法繼續作爲傳統的包稅人存在,致令荷蘭人自已赤膊上陣,大幅激化了內部矛盾,失去了超然的地位。
此人目光短淺,昏聵無能,在他的治下,我們隨時能夠挑出荷屬東印度羣島總督府的錯處,出兵予其以沉重打擊,換取必要的利益。
考慮到花旗國越來越明顯的擴張企圖,這兩年卻不是打擊荷蘭殖民者最好的時機,宜緩之。
陛下多次強調過;飯要一口口的吃。
微臣深以爲然,目前王國的大局是經濟發展,國內面臨着衆多大型工業項目建設,國際首當其衝的是移民問題,其次是呂宋羣島問題。
在上述問題沒有定論之前,不宜新開戰場,致令王國限於左右支拙的窘境。
臣一家之言,懇請陛下訓諭。”
李福壽神態高深的不置可否,張立小心的偷瞧了一眼,然後立馬恭敬的垂下頭來,心頭好像壓着一塊沉甸甸的巨石,能感覺到令人窒息的壓力。
稍候,只聽到李福壽幽幽的說道;“紅毛番肆意妄爲,若不予以懲治從儆效尤,君主威嚴何在?”
張立聽到這話心中“咯噔”一下,知道國王陛下已經對荷屬東印度羣島總督府產生了殺機,作爲“海外華人移民保護者”,絕不能坐視類似惡性事件發生,這是赤裸裸的在挑戰君主威嚴。
對於瘋狂作死的荷蘭人,張立半點兒好感都欠奉,他認真考慮了下回答道;
“臣斗膽直言,在採取外交行動的同時,可令婆羅洲艦隊在巴拉維亞外海進行威懾巡航,通令荷蘭總督府,在限定時日內給予滿意回答,否則不介意炮轟巴達維亞,並保留進一步軍事反應的可能,想必對方就是腦袋瓜裡全是漿糊,這時候也該反應過來了,做出明智的選擇。”
“可,此事你去處理。”
“臣恭領王諭。”
陛下金口一開,張立渾身立馬輕鬆起來。
那個心裡快樂的就別說了,就像吃了人蔘果一樣渾身36000個毛孔都透露着“舒爽”二字,領命之後腳上踩着棉花就出去了,整個人都是暈淘淘的。
陛下能夠採納他的建議,那可真是莫大榮幸,說明自己通過了陛下的考校獲得認可,
還有什麼能比這個更大的榮耀呢?
張立的表現看在李福壽的眼裡,他只是波瀾不驚的轉過了頭,久居高位後,這點兒小事還無法挑動他的心緒。
既然已經命令婆羅洲艦隊出擊,剩下的李福壽便不再關心了。
泗水暴亂說到底是荷屬東印度羣島的自家的事兒,大洋王國能夠做到這種程度,已實屬不易。
艦隊出擊難道不花錢嗎?
巡洋艦編隊出擊一次最少要花費幾萬金元的費用,鍋爐燃燒的優質煤炭,重油,艦艇和人員開支都不是小數,這還僅僅是近距離的威懾巡航。
從婆羅洲艦隊母港三馬林達到爪哇島巴達維亞(雅加達)外海,單程需4天時間,加上在外海遊弋威懾巡航,順利的話執行該項任務也就是半個月時間。
巡洋艦都是吞金獸,這樣一趟下來最少燒掉幾千噸優質煤炭和幾百噸重油,都是錢啊!
若是炮轟巴達維亞,這筆費用還要乘上10或者更多。
所以,非到萬不得已,李福壽也不願意大動干戈,這筆錢足夠在國內修建上百公里的鐵路線了(指炮轟巴達維亞情況下),丟在爪哇海里連個響聲都聽不見。
李福壽目光看着遠方的瀑布奇石,心思早已經飛向了他處。
“廣州事件”發生至今已經三個半月了,清廷一直做縮頭烏龜,更不敢激化矛盾,把希望完全寄託在多國調停上,至今也沒有明確的章程。
國際多國調停則是由於大洋王國合縱連橫,變得雷聲大雨點小,法蘭西人現在變成了最積極的搗蛋者,誓要攪黃此次國際行動。
倫敦對此也無可奈何,畢竟歐洲主要矛盾在英德兩國,雙方現在關係已經降入冰點,無暇分身他顧。
高速崛起的德國引起了大英帝國的極大警惕性,在本月份已經將印度第三戰列艦隊兩艘威嚴級戰列艦抽調回本土,以加強本土艦隊的絕對優勢,應付來自咄咄逼人德意志帝國的挑戰。
威廉二世統治下的德意志帝國絲毫不知隱晦之道,從上到下因爲德國的高速發展而信心爆棚,擴張的意圖壓根兒也懶得掩飾,這嚴重影響到了英國固有利益。
弗雷德里希·諾曼這樣的狂熱民族主義者,大肆吹噓徳國經濟的增長對世界的意義;“繁榮是日爾曼民族帯來的,德意志帝國帯來了陸軍、海軍、金錢和力量…只有當一國積極肯幹的人民感到身上充滿春天的血液時,才能出現代的強大力量。”
泛日耳曼同盟和極右翼政治勢力,反覆敦促德國在歐洲擴大影響,在“新帝國主義”時代,狂熱鼓吹侵略性的擴張政策。
吉爾伯特-默裡表示;“我們是世界各國中的佼佼者…我們最有資格統治別人。”
德意志帝國蒂爾皮茨海軍上將說;
德國工業化和在海外征服他國,就像自然法則那樣不可抗拒。
布洛首相宣稱;“問題不在於我們要不要征服殖民地,而是必須這樣做,不管我們願不願意”。
威廉皇帝滿不在乎地宣佈,德國“要在古老歐洲狹窄的邊界以外去完成重大的使命,追求世界範圍內陽光下的土地,德意志人民有權享受這一切”。
相比前任鐵血宰相俾斯麥的政策觀點有了180度的變化,直接與大英帝國的利益相沖突。
德意志帝國在歐洲處於四戰之地,爲了消除鄰國和英國的防範心理,俾斯麥堅持認爲~德國是一個“飽和了的”國家,關心保持歐洲現狀不變,而且不熱衷於奪取海外領土。
如今,一切都變了。
德國海軍大臣蒂爾皮茨提出了雄心勃勃發展“公海艦隊”的計劃,最終目的是與強大的英國皇家海軍爭鋒,這極大的觸動了倫敦的敏感神經。
在這種情況下,倫敦無意關心發生在遠東的小事,除了高調的德國人以外,還有張狂的布爾小螞蚱讓英國人心煩意亂,但又不得不硬着頭皮去處理。
因爲南非的巨量黃金和鑽石儲藏量,將深刻影響到英鎊的世界金融霸權,倫敦必須要將其牢牢的掌控在手中,不容半點閃失。
相比較這些重要利益,遠東只是邊緣利益的邊緣,倫敦犯不上爲此將小弟得罪狠了,所以選擇了摸魚。
兩廣地區轟轟烈烈的推行新政,放鬆清政府對報紙喉舌的壓制,引入新學,新思想,動靜鬧得十分大。
周邊的省份卻詭異的保持緘默不語,朝廷也沒有任何說法,國際聯合調停也沒有實際行動, 就這麼僵持在了那裡。
面對這種局面,李福壽也沒有好的辦法,僵化的末日皇朝制度腐敗,人心思變,落實行動總是極其緩慢,讓人恨其不爭,怒其不作爲。
話又說回來,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移民工作作爲大洋王國的重中之重,立國之基,不得不在這種詭異的環境中逐漸停頓下來,難以爲繼。
兩廣地區雖然能夠繼續輸出移民,但這塊地盤顧氏一族是作爲根本之地在經營,也不願意看到大量的人口流失。
每年百萬規模的移民,對於龐大的神州而言是九牛一毛,壓根兒不關痛癢。
但是兩廣地區就不同了,這裡全部加起來不過2400多萬人口,一年移民個百萬以上是啥概念?
更何況越國也迫切需要移民,用以鞏固統治基礎,兩廣地區有心而無力,移民工作只能陷入停頓中。
想了半天,李福壽謂然長嘆道;“皇帝不急太監急,誠如是哉。”
說到這裡,他自己也不禁笑了;NND口誤了,這不是在說自己是太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