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是愛情？亞爾曼頭一次覺得頭痛起來, 他甚至想到了作爲高貴的血族之王, 因爲喜歡上了小點心, 而變得卑微起來。
這是他的高傲所不能允許的。
但不想說的是, 他真的下不了手，以前日思夜想的折磨手段，到了小食物面前，就全都失去了它該有的吸引力。
亞爾曼白皙的手指探了下人類女孩脖頸的脈搏，下一刻就將她壓在了牀上, 脆弱的衣衫被吸血鬼一族的鋒利指尖撕成粉碎。
他深棕色的短髮毛絨絨的蹭過女孩的臉頰、胸口，向下印出一片紅纓, 類似兩年前的衝動再次鮮活了起來, 他一手抓住女孩的腳踝。
窗外一道閃電下來亮如白晝, 狂烈的暴雨透過敞開的玻璃窗擊打在地面, 落下一片潮溼。
這麼大的動作根本無法讓一個曾因缺氧昏迷的人正常陷入睡夢中, 阿蓉很快半睜開了眼, 無力反抗之下只得投入進在這場沉浮之中。
對比兩年前生澀到可愛的亞爾曼, 現在的他早已不是那個不通人事的吸血鬼少年, 而是成了一個在任何方面都可以掌控全局的男人, 暴雨接連下了兩天, 房子裡好像發了打水，就連桑葉城的街道, 都堆滿了積水。
“薇拉, ”奈再次見到阿蓉的時候, 她身邊跟着一個完美到好像會發光的黑襯衫少年, 不可思議的是，除去吸血鬼一族，人類中竟然也有這種少年。
見到這一幕，向來對人冷淡的奈，眼中忍不住閃過一道吃驚，“那是？”
“薇拉的男友，”黑襯衫少年翹起嘴角，手臂也搭在薇拉的腰上，看起來格外親密。
他挑了下眉，一如既往的高貴語氣和施捨感，“你就是奈？這段時間，多謝你和家人照顧她，不過今天之後，不用了。”
純血君王不是其他吸血鬼貴族，只要亞爾曼不表現出吸血鬼的特質，就絕對沒有人能發現他的身份，這是純血的特性之一。
所以當初阿蓉會被亞爾曼的外表欺騙到，再正常不過，就連奈這個吸血鬼獵人不是在看過一眼後，都沒有發現？
這個時候阿蓉毫不懷疑，奈的家族是鬥不過亞爾曼的，否則身處牢籠時就能算計的三大死了一個的亞爾曼，絕不會就這麼有恃無恐的和她一齊出現在獵人面前……
這一天的課上的很是曖昧，亞爾曼似乎真的很閒，他給自己也安排了轉校生的身份，就坐在阿蓉旁邊。
不論上課還是課間，想摸就摸她，想親就將女孩拐到洗手間親個夠，偶爾還會故意讓奈發現，就像個差點被搶了糖果的孩子。
到了晚上，亞爾曼就壓着她抵死纏綿，像是要把這兩年失去的全都補回來，唯一慶幸的是，他態度溫和了很多，沒有再想掐死阿蓉。
但不知爲何，就這麼過了兩個月，只被吸過兩次血的阿蓉身體狀況卻開始走了下坡路，只是一些很小的細節，比如很多時候她上課也會犯困，回到家中跟亞爾曼說不到幾句話，就已經頭暈起來，吃早飯還會想吐。
失血過多就是類似的症狀，亞爾曼最近兩天連她的脖子都不敢碰了，像是生怕一個控制不住長出小虎牙來，讓她更加虛弱下去。
後來實在忍不下去，他只得自食其力的深夜出去掠食，迴歸的時候，身上總沾有一點血腥味，阿蓉聞到這個味道，都開始乾嘔個不停，以至於讓亞爾曼以爲她真的要死了。
蒼白着臉喊了吸血鬼古堡的醫生過來，亞爾曼皺了下眉頭，手指捏了下薇拉的掌心，希望給人類少女一點活下去的動力。
“好像是、是懷孕？”年紀不小的金髮醫生一臉見了鬼，身上冷汗都冒了出來。
他醫術很棒，幾乎沒有誤診的時候，可在吸血鬼古堡服務這麼多年，沒聽說過血族的情人，還能懷孕啊？
假如吸血鬼都能生孩子了，那不是亂套了？
何況據這金髮醫生所知，就算是現存的吸血鬼，也是被吸血鬼貴族咬了一口、從死屍轉化過來的，這些動不動就能活上幾千年、堪稱不死的存在，本身就該是沒有生殖功能的！
所以，這個人類少女肚子裡懷的，其實和亞爾曼君主無關，而是另一個男人的孩子？
“懷孕？”可誰知亞爾曼君主看上去表情空了一下，不僅沒有露出惱羞成怒要殺人的情緒，還馬上伸手拎着醫生的領子提到一邊，蒼白的臉上似乎有點不知所措的，握着女孩的手低聲問，“除了頭暈，還有哪不舒服？餓不餓？要吃什麼？”
女孩皺着小眉頭，搖了搖頭。
亞爾曼想了下，尖牙一下咬破了手指，探入了的女孩口中，別說是金髮醫生，就算阿蓉都呆住了，她下意識含住了那根手指，一股異樣的、完全不像是血液味道的液體，進入了她口中，竟然讓她奇蹟的舒服了一點。
見阿蓉沒有臉色灰白的嘔吐出來，亞爾曼眉眼都鬆了下，淡金色的眼睛裡閃過一道微光，他揉了下乖巧吞嚥血液的女孩，低聲說，“你父母、兄長的死因，不是被吸血鬼或狼人咬傷，而是聖庭騎士下的殺手，若是不信，我過兩天親自去一趟聖庭，將下達指令殺害你親人的兇手帶過來，任你處置。”
“至於這個孩子……”亞爾曼目光垂下來，手指搭在她柔軟的小腹，“不要想着打掉，將它好好生下來……乖一點，甜心，你想要什麼，都會給你。”
吸血鬼是不能有孩子的，可純血不同，歷代的純血都是從母親肚子裡出生的，在純血已經消失了兩千年的現在，金髮醫生當然不會知道這種事。
薇拉有了他的孩子。
這是原本從來不曾期待過的、卻讓他在某一時刻驟然欣喜的消息，他喜歡小點心，所以小點心說，喜歡他還是當初那個人類男孩，他可以嘗試去做到，雖然身邊的一羣人類，總是顯得那麼愚蠢。
現在，作爲一個血族君王，他爲小點心願意在人類世界容忍多久，就有多麼喜歡這個突然到來的孩子。
“不管是什麼人，吸血鬼還是聖庭，”女孩喝過了血族君王的血，這個時候身體稍微有點發熱，她語氣痛苦的閉眼低喃，“我只想爲父母報仇，”
手掌撫摸着小點心的後背，亞爾曼想到了曾經殘忍殺害他兄長和姐妹的長公主，當年的那種仇恨已經隨着時間的流逝蒼白起來，但薇拉還只過了十六年，所以仇恨對她來說，大概一直都是活下去的全部意義。
放在以前，他什麼時候會從小點心的角度出發，爲人類找想過？但此刻對於薇拉欺騙的那點在意，突然就無力起來，他親了下女孩的鼻尖，“如你所願。”
吸血鬼與聖庭的戰爭持續了七個月，到了最後一個月，需要亞爾曼出手的時候，他一次又一次的隔開皮膚，儲存在保鮮杯中足夠的血液。
人類身體想要孕育純血的子嗣，若是沒有足夠的養分供給，會很快死亡，好在古堡典籍中並非沒有類似的記載。
亞爾曼按照典籍中的交代，幾乎每天放一次血來維持血族胎兒的需求，離開前的這一天，他將體內過半的血取出，氣息弱的簡直不如個人類。
這樣的狀態，很難說能否在爲薇拉報仇後全身而退。
阿蓉站在門外看他，突然覺得亞爾曼高傲、殘暴、從來不將人類當做平等的生命看待，有着任何血族都一樣的臭毛病，可他一次又一次要殺了她，甚至對她恨之入骨，卻從沒有真的對她造成什麼傷害。
“你，”她小聲說，“別去了。”
亞爾曼似乎笑了下，他將最後一瓶血冷凍好，扶了下她手臂，半蹲在女孩面前，側耳聽了下她腹中孩子的心跳，“擔心我？”
“別怕，”亞爾曼聽了片刻，披上那件黑色外袍，滑入黑夜前對她說，“它出生前，我會回來。”
阿蓉忐忑等了一個月，就在她在內部網站看到聖皇等幾個高層失蹤的時候，孩子已經快要出生了，亞爾曼留在這邊的人手忙碌起來，直到傍晚纔看到了一隻皺巴巴的小腳丫，放在醫學上，這叫難產。
阿蓉迷迷糊糊被折騰了好久，隱約見到窗外有人躍了進來，接着有熟悉的氣息將她抱進懷裡包圍住，像是說了句什麼承諾，又似乎只是爲她鼓勁。
又不知過了多久，柔軟的燈光下，血族小王子胖乎乎的吸吮着父親手指的畫面，呈現在了阿蓉眼底，兩個血族聽到動靜一齊回過頭來，一大一小，在空氣中血液的刺激下，眼珠紅的格外相似。
“他叫什麼？”阿蓉抱過小傢伙，心裡有點喜歡，亞爾曼自覺靠過來，下巴枕在她肩上，“哈丁，純血沒有起名的說法，用的都是歷代先祖的名字。”
“哦，”阿蓉不太懂，她看了一眼亞爾曼，直覺他受了很重的傷，否則身體四周的血腥味不會那麼濃重，“你剛纔對我說什麼？”
亞爾曼微睜開眼，不願開口。
十分鐘後，終於忍受不住阿蓉的催促，他不甘的說了句薇拉我愛你，但又耳朵紅紅的低聲提醒，“只是怕你會沒力氣纔會那麼說……”
人類少女卻已經笑出聲來。
“該死，”居然敢嘲笑他，這個膽子越來越大的小點心，亞爾曼心中低咒，卻不敢說一句重話，只好向前一探吻住了她的嘴，阻止了這場令他尷尬的對話。
窗外，早在幾個月前就意識到不對的、獵人戰裝打扮的奈，遠遠地看了一眼受傷慘重、實力甚至連普通男人都不如的吸血鬼君王，手中的弓箭卻在滿弓了很久之後，緩緩放回了身後。
薇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