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府。
慕容嫣神色淡然的給孫春明佈菜,有關昨晚孫悅徹夜未歸之事,隻字未提。
孫春明倒是挺不好意思的,說實在的他挺喜歡這個兒媳婦的,長輩麼,總是希望兒媳婦可以管着點的,媳婦管的多了,當爹的也就省的操心了,況且這諾大的孫府,沒個主事的女人也確實不太方便,慕容嫣管理的手腕他還是認可的。
“媳婦你放心,等臭小子回來,我一定好好教訓教訓他。”
“不必了公公,我們沒什麼事,您讓我們自己解決就是了。”
“這……好吧,不過你要知道,我是站在你這邊的,這事兒啊,肯定是臭小子的不對,有什麼用得上我幫忙的,您儘管說就是了。”
“多謝公公。”
孫春明這是有點想當然了,慕容嫣又不是楊蓉那樣的性子,受了委屈就憋着,被動的等待男人自己良心發現,這不是她的風格,她可是一個連鼓掌遊戲都要在上面的女人。
吃完早飯,服侍着孫春明去了衙門,轉身對芙蓉道:“咱們也收拾收拾出門,把我的劍拿來帶着。”
芙蓉嚇了一跳,連忙道:“啊?小姐您冷靜啊,姑爺昨晚上是在三大王府上過夜的,三大王如今畢竟也二十多了,又是河-南府尹,您這要是打上門去,大家面上都不好看,這不是要氣死姑爺麼,小姐我求求你了,你就給姑爺服個軟,好好過日子不行麼,姑爺對你其實挺不錯的。”
慕容嫣彈了她一個腦瓜崩道:“誰說要去找他了。”
“那您是……”
“去玻璃廠,我倒要看看,這特孃的到底是怎麼回事,若真是那姓韓的挑撥離間,老孃非剮了他不可。”
“哦。”
這天下的女人其實是分成兩種的,一種是普通女人,另一種,就是慕容嫣。
青衣官靴,緊身長褲,隨便紮了個繩子做腰帶,頭髮在上面一紮,手裡拿着個寶劍,就出門了,再加上一臉的英氣,胸口卻是平平,乍一看還以爲是個長相俊秀的爺們。
這貨真的就只拎着把劍就去玻璃廠了。
這派頭,這陣仗,尤其是顰眉一冷笑,龍套們都感覺後脖頸子發涼。
小心翼翼的給她斟了茶,問道:“少夫人可是來找韓掌櫃的?這個……他現在有點事兒,正忙着呢,要不您……。”
慕容嫣看似隨意地斜眼瞅了他一眼,那答話的小廝感覺心臟跳的都有點緊了,卻見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先不急着找他,卓柏鑫呢?把他叫來吧。”
卓柏鑫是慕容家的家將,跟了慕容延釗十幾年的親信,既然要見他,那肯定就不是來鬧事兒的了,衆人聞言紛紛都鬆了一口氣,慕容嫣也知道這幫人都忙,便揮了揮手,讓他們都散去了。
不一會,老卓便來了,慕容嫣把人請到邊上坐下,柔聲道:“老卓,你是自己人,跟我孃家婆家都算是關係匪淺,我對你,向來都是信得過的,昨天,因爲一些事情,我跟夫君吵了一架,今天想起來,怎麼想怎麼覺得憋屈,我這人性子你是瞭解的,受了氣若是撒不出來,會生病的,你跟我說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三哥這人我瞭解,他不應該是那種貪小便宜的人。”
卓柏鑫思索了半天,斟酌道:“少主母,這事兒本來我也不是很清楚,但韓掌櫃幾天前查賬,確實是發現有一百多萬不翼而飛了,這是千真萬確的。”
慕容嫣皺了皺眉:“慕容家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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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目前還說不好,但就算不是三爺乾的,想來,三爺肯定也是知道的。這麼大的一筆數額,又做的這麼天衣無縫,不是一家兩家就能幹的了的。”
“你確定是少了一百多萬?”
“這個,應該不假。其實這廠子裡,尤其是管理層的幾個股東,說實話,對孫家一直都是有一點非議的,孫家父子的手段眼光自然不必去說,但有些事,確實……唉,這麼說吧,每天廠子裡光稅賦都得上千貫,繳的乃是重稅,您說,這廠子不提軍方的股,便是這些東家,哪個不是跺跺腳都讓朝廷抖三抖的主?僅此一項,每年少賺的,怕是也不止百萬貫了。”
“我公爹畢竟是權知河-南府,洛陽城百廢待興,正是用錢的時候,他這麼做,本也是無可厚非,若他自己的產業帶頭偷漏稅賦,以後他該怎麼行政呢?”
卓柏鑫道:“其實不止如此,許多孫家的規矩也都讓人難以理解,比如,他不許工人們跟主家籤賣身契,反而籤什麼三年勞動保障合約,而且這些都是小節,真正惹了旁人不滿的是,他都現在了,居然還在張羅着擴建,這一段時日,又吸收了不少的資金,建了不少的鋼爐,不但收權貴的股,他就連那鄉下地主老財的錢也統統收下。”
“廠子越做越大,難道不好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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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也好,也不好。其實我看得出來,孫家父子是有大抱負,大理想的人,他們不在乎錢,可是……別人在乎啊,玻璃這東西,終究還是富貴人家用的,現在通了運河,產量一下子就上去了,這價錢,已經有點漲不動了,甚至這洛陽周邊已經有了降價的趨勢,再吸收股資,加大生產,這玻璃非得降價不可,到時候雖然賣的玻璃會多了,可大傢伙的佔股少了啊,裡外裡一算,其實賺的反而是越來越少的所以……”
“所以你是說,廠子裡的其他人對此都感到非常不滿,這才合夥坑錢,甚至不止是合夥坑錢,這廠子裡的其他股東,已經都形成了一個反孫的陣線,是不是。”
“這……是。”
“那依你之見,我三哥,是這個小陣線中的一員麼?”
“這……三爺的性子,您是知道的,貪錢這種事,他肯定是不屑於做的,但您也知道,目前廠子裡管事兒的,大多都是那些老將軍們的子弟,咱們慕容家畢竟起于軍伍,現在殿帥不在了,靠的就是那點關係,所以……唉,你知道他這人,最愛面子。”
慕容嫣點了點頭,他大體已經明白髮生什麼事兒了。
說白了,孫家人做生意,想的是家國天下,是奔着政治目的去的,而人家都是奔着錢,自己三個那個性子,怎麼可能爲了孫家跟所有二代們翻臉?
“老卓,你夫人亡故,有兩年了吧。”
“額……是。”
“一直都沒續絃?”
“啊,我……沒這打算啊。”
“我身邊有一個侍女叫做臘梅,跟了我好多年了,也是個伶俐的性子,你若是不嫌棄,我就做個主,把他嫁給你。”
“哈?”
“從今天起,你來做我慕容家的代表,三哥那邊,我去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