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悅等一衆燕王黨是在當天晚得知消息的,說是趙光義有意想讓呂端來臨時幹一陣權知河-南府,這是一個較麻煩的事。
一般小魚小蝦,以他們如今的勢力和能力大可以動之以威,可呂端卻不同,只是人家一個參知政事乾的好好的,你桄榔一腳給踢開,降職成一個知府,人家能樂意麼?
洛陽再怎麼特殊,權知河-南府也只是一個知府而已啊。很明顯,這是在梳理政事堂了,這其幾分是趙光義的意見,幾分是趙普的意見,還真不太好說。
別看孫悅之前放嘴炮放的挺兇,真到了份他真的敢弄死呂端麼?也許是真的敢的,但卻要趙廷美同意才行,否則很容易變成了孫家父子攬權了。
太祖曾經說,呂端大事不糊塗,只希望這次他真的不會糊塗吧。
按照孫悅自己的分法,呂端應該是屬於維穩派的,這個派別完全是按照孫悅的個人想法胡亂去區分的,不一定準。大致現如今的朝廷可以分成四派,勢力最大的是這一支維穩派,典型是曹彬和呂端這種。
你說對趙光義忠心吧,談不,可是他們卻要全力維穩,使國家不至於分崩離析,使老百姓可以平平穩穩的渡過眼前的這道坎,繼續過他們的太平日子,爲了這個目的,他們將堅定不移的執行趙光義的統治。不過同樣的,一旦有了一個勢力趙光義更大的,足以取而代之的,改換門庭對他們來說似乎也不算什麼負擔。
除此之外最多的應該是觀望派了,典型是石守信之流,是手裡有點小兵,又沒什麼真正決定勝負的力量,對趙光義完全無感,想幹點啥事又不敢,想靜觀局勢之後再去做決定的,簡單來說是不作爲,既不忙着效忠也不急着搗亂。按照趙廷美的意思,他們這些燕王系其實也是較適合瓜分到這一波的。
還有一派則是完完全全的保皇派了,也是那些以前較忠於趙光義的人,如明面的盧多遜,以及不太好確定到底是不是的薛居正。
最後,還有一派不確定到底有沒有,那是野心派,目前看來,也是符彥卿疑似是有一點這方面的意思,不過孫悅卻覺得,他一個八十多歲時日無多的老頭,應該不會那麼da:n“te:ng,與其注意他都不如注意注意重攬大權的趙普。
所以站在趙廷美的角度來看的話,如果呂端可以聽話的話,倒也並不是完全不能接受,至少他真的可以對孫家父子進行一定的制衡,至於他到底有沒有這方面的想法,現在連孫悅也不太看得準了。
所以呂端這麼個人物,一方面既能滿足趙光義鉗制趙廷美,一方面又能使趙廷美製衡孫家父子,兩重屬性,而且還因此讓孫家不太敢對他怎麼樣,不得不說人家這一手玩的很高明。
當然,呂端這麼大的官肯定也不是趙光義的牽線木偶,以後的洛陽會怎樣,誰也看不清。
這還只是洛陽一城一地之變動,趙光義的手腕客觀來說還是非常不錯的,甚至在這些政治鬥爭方面趙匡胤都要強出不少,這種帝王手段被他使了個淋漓盡致,於平穩愣是完成了他的翻雲覆雨。
這樣滿朝的武百官在洛陽又待了兩天,在燕王黨的帶領下參觀遊覽了一下洛陽城,順便給日後遷都的政治立場打打宣傳,然後這麼一鬨而散了,並沒出什麼幺蛾子,雖然這段時間他們幾乎天天都在串聯。
日子似乎回到了應有的軌道,一過是兩個多月,至少看去風平浪靜,跟以前時區別並不算太大。
直到,在這暗流涌動的時局,勉強坐穩了位子的趙光義終於開始出大招了:科舉。趙光義開始以一種看起來不可思議的手段,近乎暴力的開始破局了。
科舉怎麼能稱得是破局的手段呢?呵呵,那要看你招多少人了。
唐朝時,一科科舉通常也招十來個人,多的時候也很少超過三十,哪裡出缺補哪裡,而宋朝的趙匡胤時期,稍微擴編了一下,一科大概招四十人左右,從沒超過一百。而趙光義,大筆一揮愣是錄取了足足四百餘人!
滿朝武都傻了,朝廷一共纔多少空缺啊!莫非這新官家有意修個什麼曠世書,急缺筆桿子?結果趙光義的用法讓人大跌眼鏡,這一科錄取的這麼多人裡,沒幾個浪費的,他居然全都委以重用!四百多人,全部!
怎麼用的?很簡單,扔到禁軍裡去,扔到邊境重鎮去,扔到洛陽去,扔到一切他掌握不太牢固的地方去,也不跟你們這些大佬們搶飯,讓他們大量充斥那些六品七品的,看起來並不怎麼重要的,但卻是最基礎的位置去。
我這個新官家沒有軍功,你們不服是吧,沒問題,你們這幫驕兵悍將過戰場不是了不起麼?不是瞧不起我麼?老子不跟你們玩了還不行麼,老子擺弄那些讀書人去,這幫蠢萌蠢萌的白紙總是絕對忠誠於我這個新官家的吧。
那些驕兵悍將憑什麼跟我這個官家叫板啊,不是因爲底下那些大頭兵都聽你們的麼,可是任何軍隊裡,也沒聽說過將軍直接指揮小兵的吧?你不還是得靠那些層甚至低級軍官麼?我也不動那些你們的狗腿,我把這個階層擴大一下不得了麼。
類來說,好後世明明一個團裡只有六個營,團長直接指揮六個營長是了,現在還是這六個營,我特麼一口氣給你塞三十二個營長,各自配合各自牽制,你指揮去吧,莫說造反了,打仗你能指揮的明白我都算你丫有本事,算因爲不能服衆而起不到分權的作用,噁心噁心你總是可以的吧。
宋朝三害的冗官是這麼來的。
至於此舉會不會降低軍隊的戰鬥力,那些新科進士會不會打仗,士兵的訓練是不是會被耽誤,這些重要麼?好像是挺重要的,可跟江山的安穩起來,其實也沒那麼重要了。